第11章 舅舅

等楊姨娘一行人都散去之後，古堂岳才將目光再次落回到談菀兮身上，見她還捂着胸口在裝病，故作嚴肅地開口：“人已經走了。”

談菀兮微微抬起頭來，正好與古堂岳那張冷峻且不苟言笑的臉龐對視上，然後乖順地低下頭，輕聲叫道：“舅舅。”

古堂岳看着談菀兮這副樣子，不禁輕聲責備道：“你不應該跟她一起胡鬧的，難道你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嗎？”

他說完見談菀兮一直低垂着腦袋，不和他說話，古堂岳也沒再說什麼了，轉而問道：“你表姐回去了？”

“嗯。”

聞言，古堂岳心中湧起一絲淡淡的失落感，他緊趕慢趕，就是為了能見女兒一面，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他忍不住輕聲嘆息道：“諾兒怎麼也不知道等我回來呢？”

“阿姐並非不挂念舅舅，只是她婆母病了，需要有人照顧，她要早些回去侍疾的。”

聞言，古堂岳的臉色變得更加沉重起來，不由冷哼了一聲。

他的諾兒從小就被他視為掌上明珠，嬌生慣養長大。別說是侍奉病人這樣的苦差事，就算是在家裏，他都捨不得讓她親自下廚為自己做一頓飯。如今卻要去侍奉別人的母親，這讓他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談菀兮跟着沉默了一瞬，突然開口：“舅舅，如若我要和蕭汀曄退婚，你會同意嗎。”

“你要退婚？”古堂岳輕輕皺眉，似是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談菀兮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怎麼這般突然？”

如今蕭汀曄深受聖寵，前途不可限量，是許多世家千金求而不得的良婿，怎麼到她家外甥女這就要退婚了呢？

談菀兮沉默着不回話，但這也恰恰表明了她的態度。

古堂岳靜靜地凝視着談菀兮，她的性子還真是遺傳了她的母親。

他默默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既然你心意已決，這婚退便退了吧。”

談菀兮輕聲應道：“多謝舅舅。”

“回去好生歇息，莫要過於憂慮。”

談菀兮點了點頭，努力平復了內心的波瀾，才轉身離去。

古堂岳望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佇立在原地，輕輕嘆了一聲。

古家不可能永遠護得住她，他想着趁自己還有能力時，為兮兒尋找一個庇護，而蕭汀曄就是他尋到的最好選擇了，只可惜兮兒不喜歡。

古堂岳微微仰頭望着寬廣的天空，眼眶悄無聲息地泛紅。

他和古燕柳乃一母所出，他這個姐姐自幼聰慧，做什麼事都有她自己的思量。她在習武方面天賦更是異稟，多少大澧的好兒郎都無法與她一決高下，年少時她還曾女扮男裝到軍營中去，並以男兒身立下了赫赫戰功，她也是在那時與談戰北相識相知。

親在世時，常常會仰天自嘆，嘆息他這個大女兒並非男兒身。

在古堂岳的印象中，她姐姐待他是極好的，做事情也不似尋常女子般優柔寡斷，若說她此生做的唯一一件蠢事，那就是丟下兮兒殉情了吧。

“阿姐，倘若你泉下有知，那便保佑兮兒吧。”古堂岳似呢喃般出聲，但字字句句鏗鏘有力，“願她此生順遂如意，平安度過此生！”

他沒父親那般胸懷家國，他只願守住自己所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