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傷別離
有了程小白鬧出的一場小烏龍，原本凝重的氣氛被衝散了不少。至少姜老爺子從表面上看去，不再像剛才那樣，整個人都籠罩在濃重的悲傷之中。
老爺子還是堅持要親手給孫女兒做一碗熱湯麵，此時早已經月落西，長庚已經悄悄出現在東方，再過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
吃完爺爺做的熱湯麵，程小白才去了棲梧園，之所以剛才沒過去，是程小白怕吵醒了她那正在睡覺的阿娘。
剛進棲梧園，小丫鬟們就過來行禮，輕聲告訴小郡主，夫人已經起身了。
程小白這才飛快跑向她阿娘的上房，撲進了站在門口，笑盈盈看着她的阿娘的懷抱。
“阿娘……”
抱住阿娘的腰，在她懷裏蹭了蹭小臉，程小白雙眼微眯，幸福的輕輕喟嘆一聲，阿娘的懷抱好舒服啊……
“小淘氣包……”
寧氏輕嗔一聲，雙手卻緊緊的抱住女兒，這可是她心尖尖上最柔軟的那塊肉啊！
“阿娘給你煮了香奶飲子，過來喝一盞，再好好睡一覺，你阿爹也真是的，有什麼事不能讓你白天回來，非要你們連夜奔波！”
遠在永寧的程思則無端又背了一口大鍋，他這輩子怕是都擺脫不了背鍋的命運了。
程小白輕輕挽着她阿娘的手臂，母女倆個親親熱熱的進屋了。
進了屋子，寧氏叫丫鬟嬤嬤們全都退下，這才輕聲問了起來。
“可是有你曾外祖父一家的下落了？”
正在大口喝香奶飲子的程小白震驚的抬頭，愕然的望向她阿娘，這事那麼機密，阿娘怎麼會知道？
一看女兒的反應，寧氏不由笑了起來。
“小傻瓜，你爺爺就那麼一樁心事，你回家不先來找阿娘，除了得知姜家的下落，急急告訴爺爺，還能有什麼？”
“阿娘您真聰明！太厲害了！”
程小白立刻豎起雙手的大拇指，驕傲地誇讚起來。
反正姜家之事早晚要告訴阿娘的，程小白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如實的說了起來。
當寧氏聽到如今的忽卧爾汗王就是自家丈夫外祖家的表姐之時，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這件事若是稍有處置不當，被有心人利用，整個寧國公府怕是就要大難臨頭。
“小白，這事除了你晨瀚哥哥，阿爹，爺爺，狼阿爹狼阿娘，還有其他人知道么？”
寧氏趕緊問了起來。
程小白搖了搖頭，並不是特別確定的說了一句“應該沒有了，晨瀚哥哥說這事是機密，不可讓更多人知道。不過，阿爹和晨瀚哥哥都認為那個什麼汗王知道。”
寧氏點點頭，兩三歲的小孩子都能記事，何況已經六七歲大的孩子。
只是丈夫的那位表姐怎麼會流落朔北，還成了朔北最大部落的汗王？而且從種種跡象看來，那位表姐怕是對大楚恨意極深，這事，難辦了！
“小白，今天就要再去永寧么？”
寧氏想了想，問道。
程小白點點頭，後日就是發兵朔北的日子，她當然得去。
“去了之後私下裏問問你阿爹，要不要阿娘過去？畢竟女人之間說話更方便些，還有，盡量別讓你爺爺見到你那位表姑姑。阿娘擔心她會連你爺爺也恨上了。”
姜家滿門死盡了，卻獨獨逃出一個姜誠，寧氏很擔心那位表姐被恨意扭曲了心智，恨上了她的堂叔姜誠。
“好，阿娘別擔心，小白會保護好爺爺的，誰敢動我爺爺一根汗毛，我必叫她死於我的錘下。”
姜老爺子是程小白願意捨棄性命都要保護的人！
“阿娘的小白真的長大了，快喝完香飲子，漱個口，好好睡一覺，歇足了精神再跟你狼阿爹狼阿娘去永寧。”
雖然女兒看上去精神挺足的，可寧氏還是心疼女兒連夜奔波辛苦，直催着她去休息。
為女兒蓋好被子，輕輕拍着，看着她睡熟了，寧氏躡手躡腳的出了門，將房門關好，命小丫鬟在廊下守着，不許發出任何聲響驚動了小郡主。
趁着女兒睡覺的時間，寧氏去見了未來女婿司晨瀚。
剛剛回宮見過父皇母后和弟弟的司晨瀚匆匆回到寧國公府，拜見未來岳母大人。
兩人密談了許久，等程謹竹下朝回來之時，才結束了這場有些沉重的對話。
程小白在家裏和阿娘，小二哥小三哥，咩咩，以及被小二哥打包帶回來的六皇子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飯。
席間，咩咩全程給姐姐夾菜，盛湯，照顧的別提多周到了。任誰勸咩咩不要忙活，咩咩都不肯聽。他都好久沒有見到姐姐了，服侍姐姐吃頓飯怎麼就不行了？
六皇子也學着咩咩的樣子，照顧自己的太子哥哥吃飯，還不許他太子哥哥拒絕。
這一頓午飯，就在兩個最小的孩子的照顧之下，熱熱鬧鬧的吃完了。
吃完飯之後，六皇子只向他太子哥哥和未來太子妃嫂子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請他們先目送他跟二程先生回宮，然後再動身去永寧。
這個要求必須得被答應，太子和程小白目送那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離開，心中無端生出一股酸澀的感覺。
“小白，昊兒長大了……”
司晨瀚突然這樣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程小白卻瞭然的點了點頭。在這一刻，兩人的心意相通了。
人生就是一場又一場的相聚，別離，再相聚，再別離……
司晨瀚和程小白目送了弟弟，接下來就輪到寧氏目送自己的女兒和未來女婿以及阿姐和姐夫＾
狼後知道妹子心裏不好受，這麼多年了，她一直在為一個又一個親人送行，所有的孤單寂寞都是她一個人承受着……
“妹子，等平定北境之後，我們都回白山，從此再不分離……”
狼后在向乾妹子告別時，悄悄在寧氏耳畔低語一句，讓寧氏強忍許久的淚珠兒滾落下來。
程小白立刻飛奔到她阿娘身邊，用力抱了抱阿娘，說了一句“阿娘，小白一定常回來看您……”然後就轉身跑開了。
寧氏抬起手，放到女兒小臉貼過的位置，摸到一片濕潤……
知道女兒也捨不得自己的寧氏，含淚笑了，向女兒的背影遙遙招手，直到再也看不見視線中那個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