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口糧問題
“今兒這山裏的狼倒是奇怪,怎麼緊嚎個不停?”抱着小嬰兒回到自己家中的老獵人聽到此起彼伏的狼嚎,不由驚訝的自言自語。要知道這狼山裏的野狼除過每到月圓之夜會嘯聚山頂嚎上一陣子之外,平時幾乎不怎麼嚎叫。
老獵人邊自言自語邊扯開炕上的被褥,將小傢伙輕輕的放到褥子上,拉過被角虛虛掩着小傢伙的小肚子。如今正是夏末時分,就算是傍晚天氣也不冷,凍不着這小傢伙。
老獵人看着小傢伙也不哭鬧,只舞着小手蹬着小腿兒,勁頭兒可真不小,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定定的望着自己,眼神里透着歡喜親近,紅潤潤的小嘴微微咧開,好似在和他打招呼一般。
老獵人是真不知道,這個小娃娃還真是在和他打招呼。只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奶娃,別說是說話了,就連表情都做不出太多,只能在心裏一聲又一聲的叫着“爺爺……爺爺……”
“真是個招人疼的小東西!看來老天爺都護着你,在河灘上滾了那幾圈,連絲油皮兒都沒擦破。”老獵人仔細檢查了小傢伙的身體,發現這娃兒通體雪白,連一絲絲擦傷都沒有。可剛才他明明看到這娃兒在河灘翻滾了好幾圈兒,那河灘上可全是沙子礫石,莫說是這麼嬌嫩的小嬰兒,便是皮糙肉厚的漢子,那麼滾幾圈,都少不得留下些擦傷的痕迹。
小嬰兒揮舞着小手小腳好一會兒,卻不見老獵人抱起自己,不免大眼一閉小嘴一癟,“哇……”的哭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才吃過狼奶的緣故,這哭聲可是比剛才有力氣多了。
老獵人嚇了一跳,慌忙用襁褓將小傢伙抱好,將她抱入懷中。他這一抱,小東西立刻不哭了,只是一隻小手緊緊的抓着老獵人的衣襟,一副決不能放我下來的架勢。別看小傢伙那麼小,這小手的手勁兒卻着實的不小,老獵人試着想拿開小傢伙的手,不想小傢伙就是揪着不放,手指頭硬是把他那老粗布的衣襟戳出了幾個洞。
“好好好……爺爺抱着,抱着……不放下來啊……”
老獵人無可奈何的說了一句,只能一手抱着小嬰兒,一隻手起火做飯,他胡亂煮了一鍋糙米粥,湊和着填了自己的肚子。
只要窩在老獵人懷裏,小嬰兒就不哭不鬧,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老獵人的臉,那專註的眼神中竟然透着久別重逢的無盡歡喜。
好歹糊弄了自己的肚子,老獵人摸摸小嬰兒圓鼓鼓的小肚子,先是笑着說了一句:“小東西這會兒倒是不餓,不用給你張羅吃的。”
一句話剛說完,他就看見懷裏的小東西突然氣咻咻的吐了個泡泡,委屈的癟了癟小嘴兒,是沒哭出聲來,可眼中卻噙了淚珠兒。
若是老獵人會讀心術,一定能聽到這小東西正在吐槽:“我這會兒是不餓,可也不能吃一頓奶就管一輩子吧,回頭餓了可怎麼辦?爺爺你可真糊塗!”
顯然老獵人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就算是沒養過孩子,他也知道這麼小的嬰兒斷斷吃不了大人的飯食,那是要吃奶的。可這狼山裡除了他這個老獵戶就是滿山的動物,他上哪兒找奶去?
難不成去抓只帶崽的母羊?可這裏是狼山,山中最多的就是狼,山羊們是活膩了才跑狼山來自投狼口。他在這裏打了數十年的獵,還從來沒獵到過一隻羊。
老獵戶越想心裏焦慮,便抱着小嬰兒出了房門,在院中走來走去,突然,他停了下來,向南方看去。離狼山往南二十多裡外有村子,村子裏興許能有正在奶孩子的婦人吧,也不知道他拿些獵物去換,那村裏的婦人肯不肯給這孩子餵奶?
嗯,明天去獵幾隻野雞,再帶上今天賣獵物的銀子,總能給這小傢伙換到口糧吧。老獵人心裏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再焦慮了。他樂呵呵的抱着孩子回屋,準備帶娃兒睡覺,明兒還得早起打獵帶娃尋奶,可不敢耽誤了,要不小東西得挨餓了。
剛進屋,老獵戶聽到“噗噗……”兩聲,然後便有一股子酸臭味兒瀰漫開來。老獵戶先是一愣,繼而搖頭笑道:“你這小東西,還真是……”
將小傢伙放到炕上,老獵人拽下沾着綠色粘稠便便的本白色兒細棉布,看着那髒兮兮的小屁屁,老獵人無奈的嘆了口氣,忙又兌了溫水,仔細的給小傢伙清洗乾淨,再找來自己最新的一件裏衣,撕成那白色細棉布大小,塞到小傢伙屁屁下,重新包好襁褓。看着小傢伙眉眼兒舒展的睡著了,老獵人才拿起那髒了的尿布,到院中洗了起來。
邊洗着尿布,老獵人邊暗自思忖:看這娃兒的衣裳料子都是極好的,這樣上等的緞子面料,怕是只有京城裏那些貴人府里才用的起,還有這細棉布,看着普通,卻極為細密柔軟,和他從前跟着鏢隊走鏢,押運過的松江布一模一樣。要知道那上好的松江布產量極少,比絲綢還貴重些,聽說是那些貴人家裏專給小嬰兒做裏衣的。這娃兒家裏都能用松江布做尿布,想來是頂頂富貴的,怎麼會捨得把娃兒丟到這山林野地?怕不是什麼內宅陰私……
越想老獵人的眉頭皺的越緊,已經給他撿來的這個小娃娃腦補了好了一出陰謀大戲,心中也越發的憐惜這個孩子。
晾好尿布,老獵人回到屋中,見小傢伙睡的香甜,便也上炕摟着小傢伙睡了。明兒他還得早起打獵,若是打上幾個野雞,應該能給小傢伙換到口糧。
老獵人為小娃兒的口糧發愁,可這小娃兒自己卻是絲毫不愁的。要知道這裏可是狼山,她狼爹狼娘狼叔狼嬸都在這兒呢,還能餓着她狼山小公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