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以祥
林莫雪有幸聽過喬生唱歌。
一個字，絕。
喬生屬於唱歌跑調而不自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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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喬生寫歌寫到興奮處，忍不住在工位上哼唱起來。
結果唱完一抬頭，就看到林莫雪正站在不遠處看着他，臉上還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他自認為唱得還不錯，可在林莫雪聽來，猶如閻王親自來索命，黑白無常在一旁吹拉彈唱。
也就是那一次，她唯一一次懷疑喬生的創作能力。
看喬生信誓旦旦說自己唱的沒問題，林莫雪直接奪過鼠標湊到電腦前。
為了弄清楚到底是人的問題還是歌的問題，林莫雪看了遍曲譜和歌詞后，唱了出來。
“聽，海哭的聲音，
嘆惜着誰又被傷了心，
卻還不清醒。”
林莫雪的歌聲不算專業，可也比喬生好上太多。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林莫雪打消了對喬生才華的疑慮，只是語重心長地囑咐喬生，不要再糟蹋自己的歌。
喬生反倒疑惑，怎麼了，你和我唱得一模一樣，還給你驕傲上了？
自此，只要喬生在看劇時候有開嗓跟着唱的念頭，都會立馬被林莫雪和楊悅阻止。
沒錯，楊悅也知道了，閨蜜之間是沒有可能藏住八卦的。
更別說這種好笑的八卦。
。。。。。。
“這首歌需要一個大氣深沉的嗓子來唱粵語，我不行，我不會粵語。”
“為什麼得是粵語？”
喬生指着電腦屏幕回答林莫雪的疑問：“電影故事發生在粵省，電影裏台詞對白也多是粵語，用粵語歌和電影更加契合。”
“當然，電影要是出普通話版，到時候直接翻唱就行。”
林莫雪頓時泄氣，她本來想說自己也可以試試，可是粵語她不會。
“粵語？”
在一旁聽了半天的楊悅忽然開口。
身為前台，楊悅很明白自己的工作職責，也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一般公司里聊工作的時候，她從來不插嘴。
不過在知道林莫雪和喬生糾結的點以後，她立馬就提醒林莫雪。
“老闆，林叔啊！”
“林叔？”林莫雪想了一下，立馬尖叫出聲，“對啊！林叔！我怎麼沒想到！”
林叔名叫林以祥，以前是雪球娛樂的歌手，更是林莫雪老爸的好友。
至於為什麼是之前，是因為林以祥在十年前合約到期后，選擇退休養老。
林莫雪老爸勸過他，說他在四十多歲就退休實在是可惜。
林以祥則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深知已經跟不上現在日新月異的娛樂圈，自己也沒有什麼追求。
他自認為這輩子能做到一線歌手已經不錯，不奢求能達到天王天後那種級別。
如今的林以祥，就住在距離魔都不遠的蘇省。
楊悅這麼一提醒，林莫雪立馬就想起他來。
林以祥實在是太適合了，他本身就是粵省人，讓他唱粵語歌，一點問題都沒有。
唯一的不確定因素，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請他出山幫忙。
“喬生，你去再把歌看一下，我打個電話給他。”
不管能不能請他唱，林莫雪也很久沒見過林以祥了，就當去拜訪一下長輩也好。
其實喬生根本就還沒把歌弄出來，不過這根本難不倒他。
前世小時候，用這首歌當主題曲的電影，他可是在電影頻道翻來覆去看了不下十遍。
歌詞和旋律早就已經刻在骨子裏。
翌日一早，林莫雪開着紅色大奔，直奔魔都和蘇省交界處的一座小縣城。
熱鬧的農貿市場裏，人來人往。
眼前看到的，是上年紀的大爺大媽。
耳朵里聽到的，是四處湧來的討價還價。
林莫雪在市場裏左拐右拐，最後來到一處角落。
這裏不是固定攤位，是市場為那些偶爾出攤的菜農們準備的地方。
菜農們全都擁擠在一起，有種在春運期間擠火車的感覺。
在打扮樸實的農民們中間，一個小老頭鶴立雞群，猶如漆黑夜裏的螢火蟲一般熠熠發光。
林莫雪一眼就看到了他。
林叔！
林以祥頭髮灰白，皮膚白皙，眼角的皺紋不像是歲月在提醒年華老去，更像是時間為他平添幾分成熟魅力。
如此閃閃發光的小老頭，自然將周圍面容黝黑的菜農們都比了下去。
他坐在那裏，手中夾着香煙，和周圍的攤販們聊天說笑，看似突兀，卻又如此和諧。
他面前蛇皮袋上的蔬菜已經賣得精光，更是和周圍其他攤位上的滿滿當當形成鮮明對比。
“林叔！”林莫雪小跑着來到林以祥跟前，親昵地打招呼。
“莫雪！”
林以祥扭頭看到林莫雪，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
上午十點，準時卡點到公司的喬生剛刷卡打開大門，就以為自己眼花走錯了樓層。
只因一個穿着白色背心的小老頭，正坐在楊悅的寶座上嗑瓜子。
8樓按成9，美女變老頭？
喬生剛要轉身下樓，就看到楊悅端着一盤西瓜從茶水間出來。
“早啊喬生。”
楊悅和喬生打招呼，然後放下西瓜，站在小老頭背後給他按摩捶肩。
林莫雪端着茶水出來，喬生朝她丟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她卻好似沒看見喬生，自顧自把茶杯放在小老頭面前。
“噗。”小老頭吐出瓜子殼，“小雪啊，這就是寫歌的那小子？”
“是的林叔，他現在是公司唯一的製作人。”
喬生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小老頭就是她們倆昨天嘴裏提到的林叔。
“我看也不怎麼樣嘛。”林以祥對喬生上下打量，就差把嫌棄兩個字寫在臉上。
“哎呀林叔，別看他邋裏邋遢的。”林莫雪笑着解釋，“他很厲害的。”
邋裏邋遢？
喬生回頭看向玻璃門中的倒影。
頭髮是昨天晚上洗的，背心短褲也是今天剛換的，哪裏邋遢了？
喬生疑惑地摸了摸下巴。
哦，鬍子。
可三天沒刮鬍子就算邋遢了？
“你吹的再厲害，我也不會信的。當年你爸也說戴家彬好，結果呢？”
林以祥吹去浮起的茶葉，輕呷口茶，吐槽起來毫不客氣。
“反正，沒看到歌之前，我是不會相信你的吹捧的。”
“人越少，越要注重人品，公司里可就你們兩個女孩子，可不能再被人騙了。”
“哎呀林叔，這不是還沒招到人嘛，等過陣子人就多了。”林莫雪一邊捶肩一邊維護自己的公司，“而且，還有王哥他們在外面巡演沒回來呢。”
“哼，別給他們四個戴高帽子，跑音樂節就跑音樂節，說什麼巡演。”
聽林莫雪提到王哥，林以祥不知為何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們四個要是能少打點遊戲，演出完多和人吃吃飯應酬一下，也不至於到現在還在跑音樂節！”
“不過他們四個也算有良心，是好孩子，沒跟着戴家彬跑掉。”
說到戴家彬，林以祥語氣中滿是怒意。
“你爸還在的時候，戴家彬裝的跟個孫子似得，沒想到心思這麼歹毒！哼，走了也好，也算給你上一課，讓你看清人心險惡。”
林莫雪在一旁只能點頭稱是，半個字不敢反駁。
開玩笑，林以祥可是跟着她爸一起打天下的老人，是只差斬雞頭燒黃紙拜把子的兄弟。
別說現在說她兩句，就是指着她的腦袋罵，那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而且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來更多的，是關心和惋惜。
這樣的場景，反倒讓林莫雪想起已經去世的父親。
以前林霖有空閑的時候，也會經常拿公司里的事情來給她上課。
在這個世界上，林莫雪就只有父親這麼一個親人。
林以祥可以勉強算半個，從他身上，林莫雪好似看到父親林霖的影子。
在這一刻，父親和林以祥的影子彷彿重合在一起。
林莫雪心中壓抑許久的酸楚，頓時化作眼淚，如線一般滾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