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狩獵

雪地的天空被猩紅籠罩，

“樹冠”上的眼眸貪婪的盯着蒼川，

落下紅色的“雨”。

薩蒂諾感覺視野開始模糊，奇形怪狀的物體在她的面前扭曲，未知的恐怖的生物從四面八方向她撲來，

“冷靜點！”汗水從黎博利瘦削的面龐滴落，他狠狠地抱住驚慌的薩蒂諾，

葉普蓋尼催動源石技藝，手中青綠的光芒讓薩蒂諾慢慢的冷靜下來，

“小心塌縮範式！（薩米語）”葉普蓋尼連忙提醒旁邊的“友軍”，

薩米的戰士聚集在一起，僅剩的幾名術士手忙腳亂的用法術撫慰瀕臨發狂的士兵，

“血雨”越發的劇烈，

或許是體內邪魔的緣故，蒼川並沒有受到影響，但還是感覺到些許的反胃，

喘息幾秒后，蒼川將插在雪地里的黑刃拔出，同時身子一側，躲開了一隻從地下偷襲的觸手，

黑色的火焰再一次於刀鋒上燃起，

“嘶——”

落在刀上的“血雨”被瞬間蒸發，

數以千計的紅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蒼川，流露出些許的驚訝，

“樹枝”上的眼眸落下，飄向蒼川和周圍的眾人，凝視着他們，

眾人的眼前如白紙展開，隨着顏料的潑灑，一幅幅畫面出現在人們面前，

薩蒂諾看到了自己倒在敘拉古的小巷裏，胸口插着自己的弩箭，鮮血浸透，雙眼無神，火紅的耳朵與尾巴無力的垂下，一個疤面的家族成員狠狠地踩在她的臉上…

葉普蓋尼看到安德烈失望的看着他，對着他丟下一紙辭書，然後把他的行李丟棄在內衛大樓的大門前，那副愛人給予他的茶具在他眼前破碎…

為首的薩米人看到了熊熊燃燒着的部落，悲哭的孩童，四散奔逃着的族人，以及一個個身穿烏薩斯軍服的黑色人影向他的親朋好友揮刀砍去…

人們看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

蒼川也是如此，

此刻，他的眼前是那片熟悉的茫茫雪地，“入殮者”，薩蒂諾，葉普蓋尼，卡蓮，安德烈等一切他熟悉的人倒在他的面前，扭曲的黑色怪物附在他們身體上瘋狂的啃食，熟悉的人神情扭曲，極度痛苦…

“這不是真的…”

蒼川意識深處傳來迴響，一股白色的力量緩緩將幻境抹除

劇烈的疼痛從小腹傳來，

蒼川回到現實，一刀斬斷了刺入他小腹些許的觸手，和眼前的浮動的眼眸，

隨後立即控制刀刃在身後的人群中穿行，將漂浮着的眼眸一一刺破，

“嗚——”

邪魔爆發出一陣劇烈的悲鳴，

從幻境中解脫的人們連忙拿起掉落的武器，向眼前的“巨木”發起猛烈攻擊，

樹冠上的“果實”紛紛炸裂，

主幹上扭曲的面容由詭異的微笑變成了極致的痛苦，

邪魔瘋狂扭動着驅干，掃飛了一個衝上前去的薩米戰士，

蒼川的眼神冷酷無比，他注意到了主幹上那張扭曲的臉，咧開至後頸的嘴裏，一個黑色的關球緩緩轉動，發出微微的白光，

“拙劣的演技。”

蒼川言語冰冷，毫無感情，

從幻境回到現實之後，恐懼已經變成了極度的憤怒，

在場的每一個人無不如此，

它觸犯了蒼川的底線，

“汝已有取死之道！”

蒼川左手捂着受傷的腹部，右手長刀上的黑焰愈發劇烈，

蒼川周身凝結起巨大的黑色冰晶，圍繞着蒼川飄浮，

邪魔感到了劇烈的殺意，

一股熟悉的濃烈氣息從下方傳來，

猩紅的眼眸微微顫抖，血淚繼續流出，

紅色的雨越發劇烈，

染紅了蒼川灰白色的頭髮，

“幫我一把（薩米語）”

蒼川向著身後的戰士提出請求，

雪祀點頭默許，隨即向蒼川衝去，

“讓我上去！”

蒼川刀尖直指向“樹榦”上的臉，

“來！”

雪祀放下鋼錘，讓蒼川踩上，

“嘿！“

戰士的手臂狠狠用力，雙手舉起鋼錘，狠狠的將上面的蒼川向”樹榦“拋去，

蒼川頓時感到身體一空，那張該死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

蒼川上升到最高，但離目標還差一段距離，

”來不及了“

蒼川控制巨大的黑色冰晶至腳下，隨即借勢狠狠一躍，

那張醜惡的臉就在眼前，

蒼川雙手握刀，刀上的黑焰再一次加大了勢頭，”血雨“落下，被火焰蒸發，

邪魔眼睛驚恐的看着蒼川，

以恐懼為食的孽物終於感到了恐懼。

黑刃狠狠的插入那張扭曲的臉，

黑色的球狀空洞被火焰灌入，白光漸漸變得微弱。

”樹“開始劇烈的搖擺，

無數的觸手和眼睛在瘋狂的顫動，枯萎，凋零，

一根觸手結結實實的打在蒼川身上，

少年吃痛鬆開了刀，順勢飛了出去，

”嗚！“

蒼川看到”巨樹“在熊熊燃燒，爆裂崩解着，樹冠猩紅的眼眸變得漆黑，了無生機，憤怒的嘶鳴逐漸衰弱，

”嘭！“

蒼川被狠狠甩在一塊石頭上，他聽到了石頭崩碎與骨頭斷裂的聲響。

眾人看着哀嚎的邪魔，手中的武器微微顫抖，

“贏了嗎？”一個薩米戰士發出疑問，

“贏了！我們勝利了！”

一股甜腥在蒼川喉頭湧上，

一口鮮血嘔出，

“安德森！安德森！蒼川！”

耳邊傳來同伴的呼喊，

蒼川側過臉，余光中瞥見慌忙沖向自己的同伴，

蒼川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憊，

他想強撐着站起，與同伴分享勝利的喜悅，

但全身都沒有任何力氣，

“好累…”

蒼川感到視野在逐漸變得模糊，

隨即腦袋向下一歪，昏死過去。

……

葉普蓋尼遠遠的看到一動不動的蒼川，

一股不祥的預感升上心頭，

他立馬上前，俯下身子檢查，

一摸蒼川的腹部，

溫熱的感覺傳來，

“大出血！我們需要醫生！”

葉普蓋尼急切的向身後的人喊道，並立即使用起源石技藝，開始急救

透支的體力無法維持施術的消耗，

淡綠色的光芒越發微弱，

“該死，該死【烏薩斯粗口】！”

葉普蓋尼無力癱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氣，

薩蒂諾手足無措，淚水在眼裏打轉

薩米的戰士亦注意到了眼前的情況，

葉普蓋尼看到了身旁的雪祀，

“求求你們…呼…呼…”

葉普蓋尼單膝跪地，拼盡全力抬頭仰望着面前薩米的戰士，整潔的衣着染上了泥濘。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這位年輕的雪祀身上，

同情，

期待，

堅定，

憎惡，

憤怒

……

拯救一個未來可能成為敵人的人？

青綠的頭盔被取下，雪祀堅毅面龐露出，

“他是為我們戰鬥的勇士，薩米絕不會背信棄義，拋下她的朋友！”

聲音堅定有力，鏗鏘無比。

薩蒂諾與葉普蓋尼鬆了口氣，

隨軍的薩米軍醫把少年抬上擔架，向部落快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