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入宮危險
楚昱恆醒來已是兩日之後。
他從噩夢中驚醒,猛然坐起,
傷口掙裂,白色紗布上又暈出鮮紅色血漬。
“不要!”
夢中恐怖依舊延續。
原本穩坐在蓮花寶座的菩薩突然化作一攤血水。
那血水凝聚成一條紅色綢子,在半空中扭動,不停猙獰出千萬張恐怖的人臉。
楚昱恆絕望的大口呼吸。
夢裏,那紅綢追着他不放。
無論他躲到哪裏都好似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他。
他跌倒,又爬起來,
他抓着身邊的東西砸過去,
可那紅綢戲謔般不依不饒。
他問菩薩他到底錯在哪,
紅綢化作菩薩的臉,
只是那臉上沒有慈悲,
菩薩流着血淚,只是流着淚,不同他說話。
最後那紅綢纏繞在他的脖子上,發出爭先恐後又歇斯底里的尖叫聲。
“勒死他,
勒死他,
他身上流着惡人的血,
他就是個偽君子,
讓他給咱償命。”
楚昱恆眼看就要窒息了。
他頓感手心一陣溫熱,
那溫熱很快的蔓延至全身,
接着天空閃現一道強烈刺眼的光。
再睜眼時,他好似脫水的魚,不停的貪婪着氧氣。
傷口的劇烈疼痛讓他神志逐漸清醒過來,
他死死抓着手心裏的溫度,
他看過去,
那是許安隨的手。
他再看過去,
許安隨卻如那無助的菩薩,微微倚靠在床頭,婆娑的望着他,淚流滿面。
“小七…我…”
許安隨指尖停在他的唇間。
她捧着他的頭,
扶着他輕輕躺下。
楚昱恆眼神未有一刻離開過許安隨的身上。
他怯懦,他害怕。
他拽着她的衣袖,幾乎將他的衣袖攥成一團。
許安隨小心翼翼的將傷口上的紗布拆下來,
又讓幻兒送來了熱水。
許安隨將流血的傷口重新擦拭乾凈,
塗上了葯,
重新包紮好。
楚昱恆一動不敢動,疼也不敢哼一聲,只一對眼球滴溜溜的圍着許安隨轉,
許安隨是又好氣,又心疼。
誰能想到戰場上可抵千軍萬馬的三軍統帥,
堂堂的七珠親王,
一聲令下山河劇震的鐵血元帥,
卻被自己夫人追着滿地打滾,
為了不讓夫人離家出走,竟使出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無賴招數。
“小七我....”
“疼么?”
二人異口同聲。
楚昱恆心跳劇烈,猛的搖頭,“不疼不疼。”
不對,
不疼怎會惹人憐愛啊。
“疼,疼,疼死了。”楚昱恆又連忙點頭。
許安隨邁出一小步,
於他而言便是一大片晴天。
“我不知道王爺竟是個無賴,
早知道你這樣難纏,
我就不應該嫁給你。”
楚昱恆承認,
但也無奈。
他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知道,
那日許安隨若是邁出王府大門,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對不起。”
除了道歉,他好像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想說,放走寒王夫婦,不是想包庇他們的罪行,
而是想給彼此之間那份親情一個了結。
恩情也是債,
欠了債,就要還。
恩了怨深,再見之時,只有天理公道。
可這樣的解釋多蒼白,楚昱恆琢磨了半天依舊開不了口。
他的債,為何要許安隨來還,
到底是許安隨幫他承受了被至親欺騙背叛的悲哀。
許安隨也總算冷靜下來。
當初嫁給楚昱恆的時候該往壞處想的,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的。
她發瘋,
也只是想發泄。
人往往都會把最壞的脾氣留給最親近的人看。
她還知道,
若是自己事事都表現得善解人意,事事都通情達理,
那楚昱恆會更難受,更愧疚,
唯有大鬧一場,他反而才會心安,
只是她不知道他竟會如此過激,捅了自己兩刀險些喪了命。
許安隨想想就后怕,
想拽他出去好好教訓一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了。
可憐他實在虛弱,
夢裏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
求菩薩,求神仙的,
許安隨就算再有氣,也實在發不出來了。
宮裏的旨意接二連三的來。
大內侍衛就守在王府門外,隨時護送楚昱恆入宮。
“王爺,怕是寒王的事陛下要對王爺起疑心了。”
徐懷宋有些擔憂。
“此次進宮,王爺凶多吉少啊。”
譚清和從王府後門悄然而入。
趙陽等幾位長風軍將領也都悄悄潛入到王府之中。
“若陛下真對王爺起了殺心,
我等就率軍反了。
老子們平日裏裝孫子哄着明堂那個蠢貨玩了這麼久了,
也該讓那小老兒知道知道,這長風軍到底姓甚名誰。”
烈將軍擼起袖子,
若榮王肯,
他恨不能眼下就把明堂那廝抓來吊在城門樓上大鞭子伺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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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
如今禁軍在我手中,
我與郊外長風軍裏應外合,逼宮簡直易如反掌。”
譚清和目光炯炯,他素來是個一本正經的人,
如今張嘴閉嘴造反逼宮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山頭來的山大王。
“王爺不必擔心王府和國公府的安全。
咱們府兵都是精挑細選的,戰力值絕對不在話下。”
趙陽緊握着佩刀,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像支掛在弦上的箭,只等楚昱恆一聲令下,便可指哪打哪。
楚昱恆被氣樂了。
捂着傷口想笑,又不敢太動力。
“瞧瞧你們一個個的。
比那個西山悍匪還猖狂。
幹什麼,幹什麼?
要造反啊。
你們一個個也不動動腦子。
咱們真造反了,那就是亂臣賊子了。
就算得了天下,能得了民心么。
怕不是我們前腳造反,蜀王和燕王就會打着匡扶設計,剷除奸臣的大旗來討伐我們了。
人家是正義之師,
一呼百應。
更何況這樣以來大勝全境又要經歷戰火荼毒,屆時百姓水深火熱,民不聊生。
南邊的南疆會消停?
北邊的北鞍定會趁虛而入。
你們這哪裏是為我好,
分明了要把我扣上個禍國殃民的奸賊頭銜。
我告訴你們,
誰都不許給我動。
不僅不動,
還要繼續演戲。
好好演他一出背信棄義,見風使舵。
髒水潑的越猛,我才越安全。”
許安隨心裏暗罵,
“說這麼多,不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么。
讓你造反你不同意,
早晚有你後悔的一天。”
楚昱恆坐着轎子被抬去了宮裏。
一入宮門,楚昱恆便被火速秘密押運至大內監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