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春宜偷偷去聽雨樓
“問榮王安。”
聽雨樓的當家月師阮余初一席月白色長衫,翩翩走了過來。
楚昱恆瞥了一眼,
微微頷首。
阮余初行至春宜身旁,
心疼般的看了看淚眼蹣跚的春宜,
后又拱手面向楚昱恆賠罪道,
“公主是個痴樂的雅人,好樂本無罪,怪就怪我未能及時規勸,
王爺若有氣,只管懲罰於在下,
還望榮王切勿遷怒於公主,
公主已知悔改,
再不會隻身來這種半步風塵之地,髒了公主身段,更污了榮王府清譽。”
楚昱恆笑中帶有鄙視,
笑他阮余初不過爾爾,方外樂仙之名,徒有虛名。
"先生何出此言?”楚昱恆半垂着眸不屑的看向阮余初。
“我還未曾開口,
阮先生又憑何以為我會責備公主?”
阮昱初明顯不喜榮王這般高傲的姿態,卻依舊謙卑回道,
“王爺身份尊貴,王府禮教森嚴,
王爺疼愛么妹之心人盡皆知,
愛之深,則難免關心則亂。”
楚昱恆大笑,
“原來不諳世事的方外仙人也喜歡以己度人,憑己主觀意念便定他人心境,
看來阮先生凡心不減,融天地精髓,尚欠火候啊。”
阮余初嘴角微微抖動,笑得越發的僵硬起來。
春宜生怯的拉了拉楚昱恆的衣角,
許安隨見狀,連忙將春宜拉到了自己身邊。
“阮先生剛剛口口聲聲說這聽雨樓是什麼腌臢之地,
阮先生為何這般自輕自賤,如此貶損自己的謀生之道。
我皇室雖然禮教森嚴。
但春宜從小就被教育,人存一世,難免生不逢時,許多事無能為力改變。
可只要心存正道一心向陽,
即便深處黑暗亦可出淤泥而不染。
人本無貴賤,有貴賤的是人心而已,
乞丐尚有不為不良之食折腰的氣度,
又何況阮先生這般樂藝冠絕天下的大雅之人呢。”
阮余初的臉色已僵硬到極點。
嘴巴張張合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兄長,兄長都是我的錯,
你別為難阮先生了。”
春宜慣是個沒腦子的,聽不出二人對話中的博弈。
楚昱恆了解這個妹妹,
他摸了摸春宜的頭寵溺道,
“兄長沒有責備你的意思。
兄長只怪你萬事沒有防人之心容易吃虧而已。
喜歡聽曲有何不可,
何必偷偷摸摸的,還弄了一身男兒裝打扮。
我榮王府沒有那麼多束縛人的禮教,
宜兒大可報備一聲,
帶上王府護衛,
光明正大的落座雅間,品茶聽曲。
下次若是想來,提前和你嫂嫂說一聲。
春宜琴藝提高得這般快,想必少不了阮先生悉心指導的功勞。”
楚昱恆面向阮余初拱了拱手道,
“多謝阮先生不吝賜教,
我等就不打擾先生雅緻了,
改日本王亦會親臨聽雨樓,
本王亦是好樂之人,
屆時再與先生好生探討。”
說罷,
榮王府馬車到,
楚昱恆將許安隨和春宜先後扶上了馬車,
阮余初眸色晦暗的望着馬車離去,
終是一聲冷笑,直至馬車徹底消失在視野里,才轉身回了聽雨樓。
馬車內氣壓很高。
楚昱恆和許安隨如審犯人一般眉目冷峻的看着春宜。
春宜不自在,
倒是覺得對面這夫妻二人說不上來哪裏地方這樣像。
“兄長,
我錯了,兄長彆氣了,我我,我再不任性就是了。”
許安隨忽然湊近了春宜,
春宜本能抬手擋在面前。
“你你你你幹嘛。
兄長在這呢,還輪不到你教訓我。”
許安隨深深嗅了嗅,
眸子一亮,楚昱恆便猜得出七分八分。
“春宜,
我再說一遍,
小七是你的嫂嫂,你要尊敬她,不可沒大沒小。”
楚昱恆鮮少直呼春宜的大名。
許安隨未進門之前,
就算春宜犯了再大的錯,楚昱恆都未曾說過一句重話。
春宜委屈,
不自覺又掉下淚來。
楚昱恆嘖了嘖,一把抹去了春宜的眼淚,
“這姑娘是水做的不成,動不動就哭,
比小時候還喜歡哭鼻子了。”
“好好好,兄長真的變了,娶了媳婦就忘了妹妹,如今我哭也不安慰我,倒是嫌我哭得讓他心煩了。”
楚昱恆無奈長長嘆氣。
“宜兒,你聽我說。
認真的聽我說,一字一句的聽我說。”
楚昱恆嚴肅起來五官寒意濃烈,眉目帶刀般尖銳。
“聽雨樓不是什麼良善之地,那裏面龍蛇混雜,你往後絕對不允許再去那種地方。”
再多的話楚昱恆沒辦法說。
楚宜卻噘着嘴,一臉打抱不平的瞪着楚昱恆加大了聲音頂撞道,
“原來兄長剛剛說的那些大道理不過是用來羞辱阮先生的。
還說什麼人無貴賤,還說什麼我可以隨意去聽曲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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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明明心受困於禮教束縛,卻說得大仁大義的,好像自己多高尚一樣。
骨子裏不還是將人分成三六九等,看不起那些個身份低微的賣藝之人。
阮先生於我而言是良師益友而已,
沒兄長想得那麼骯髒。”
“我......”楚昱恆快氣炸了,
一拳捶下去,馬車的座椅被他瞬間劈碎了一大塊。
春宜嚇了一跳,本能的向許安隨的身後靠了靠。
許安隨打小就不喜同蠢人多浪費一句,
只因春宜是楚昱恆最疼愛的妹妹,
無奈只好靜下心來,試圖好生規勸一番。
“春宜,
你兄長不是這個意思。
你自幼精通音律,自然懂得對牛彈琴的痛苦。
王爺不讓你接觸聽雨樓的人自然有他的道理,
你心性單純,容易被人利用,
合歡的例子難道還不夠你反思的么?
你為了一個素不相干的人這般頂撞愛你護你的兄長,
狼心狗肺都不足以描述你的無知,
你但凡有腦袋就好生琢磨琢磨,
究竟王爺會不會害你就完了。”
......
春宜臉色一會紅一會綠。
被揭了老底的她是又惱又羞愧。
合歡合歡,合歡這件事過不去了是吧,
總提總提,
到底是讓兄長怨我蠢笨,你才甘心是么。
春宜從未見到楚昱恆生這麼大氣,
她隱隱後悔,
只怪自己嘴比腦子反應快,傷了兄長的心,惹兄長不高興了。
入府以後,
楚昱恆直奔着春冉的房間而去。
春冉聽后亦是惱怒成疾,
因着最近自己心煩意亂,整日裏惶惶度日而忽略的對春宜的管束和教導而自責。
“彥之放心,
春宜那邊我會好好開導。
日後我看着她緊些便是了。”
楚昱恆回到西院,一直悶悶不樂。
一樁樁一件件,壓得他有些透不過氣,心煩意亂。
“王爺喝茶。”
"氣都氣飽了,不喝。”
“那咱們下棋,下棋可靜心。”
楚昱恆亦搖頭,
“不下,不下,胸口堵得慌,難受死了。”
“王爺,一起沐浴可好?”
許安隨勾着楚昱恆的腰帶,將人勾至浴房。
自古不理朝政的昏君身側,總有一個妖精似的美人兒勾着魂魄享樂,
楚昱恆大概知道了那種感覺,
再不批判昏君,反而羨慕起昏君賽神仙似的日子。
許安隨坐在浴池邊緣,任由楚昱恆一件件的脫去她的衣衫。
“王爺,春宜身上有槐花酒的味道。
和我在尤氏郊外別苑中殺的那兩個北鞍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早在馬車之上,楚昱恆瞧着許安隨的表情便已知曉。
他一邊吻着許安隨光滑如絲的脖頸,
一邊極致啞聲呢喃道,
“明日找個機會讓譚清和進去試探一番。
這個仇定要留給通兒去報。”
“北地,北地馬還沒有着落,我想..我想...”
許安隨已被楚昱恆攪弄得迷離渙散。
楚昱恆即以纏舌堵住了她的嘴,
口口相傳的真正意思,大抵如此。
“北地馬珍貴,每一匹都記錄在冊。
如今那兩匹北地馬查無出處,只能說明一件事。”
“燕王有問題。”
二人幾乎異口同聲,
相擁着一頭扎進了溫熱的水中。
楚昱恆身負太多的不得已,許安隨心疼得緊,
唯有以一顆肉體凡胎滋養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他漂泊風浪中如獲浮木,
她亦可短暫忘卻夾在二人之間的鴻溝,享盡他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