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流水宴

第211章 流水宴

時間回到榮王成親前三日。

於禮,楚昱恆和許安隨便不能再見面了,直至成親當日。

新娘府上從這日起便開始沒日沒夜的流水宴席。

當時與慶國公顧家結親時,老夫人乃至全府上下都是極為頹喪的。

為完成老國公遺願,許安隨所嫁非人。

老夫人並沒有開席宴請,

知道女兒並不會在那樣的人家待太久,

人尚且還在府中,卻已經開始期盼許安隨歸家的日子。

可如今卻大不相同。

楊嬤嬤邊忙碌邊偷偷流淚。

自家姑娘走盡了千帆苦難,終得以良人相伴。

回過頭去看那些磕磕絆絆,仿若過眼雲煙,一切命中注定,是宿命亦是天賜良緣。

“快,戲台搭好了,戲班子的晚飯同樣不能含糊。

來者就是客,

只要肯說上句吉祥話的,就算乞丐也需迎進來喝上一杯喜酒。”

鎮國公府上下忙得不可開交。

許老太爺特命許族眾親前來幫襯。

若非親自瞧見,許安隨自己都不知道他們許家竟還有這麼多親戚。

遠的近的,左一個叔伯,右一個嬸娘。

拐角就是一個表姐,轉彎又是一個大娘。

許安隨只覺得鬧人的厲害。

她獨自回到房中坐在窗前發獃。

自從父母兄長走後,她只覺得國公府冷清。

許是之前兄弟太多,太熱鬧,突然人就全都沒了,

只剩下喘不過氣的悲傷,

和靜得可怕的黑暗。

如今這場面,比之爹爹在時還要昌榮個半分。

可就算鑼鼓震震,就算賓客們觥籌言笑嬉鬧聲不斷。

許安隨就是覺得冷,

孤孤單單的冷,

那種無法與至親分享喜悅的冷,

天地間只她一葉孤舟的冷。

想着想着,眼淚不覺間潸然而下。

幻兒端着喜盤進來,嘴角飛揚着喋喋不休。

“咱們這姑爺啊真是太貼心了。

喜服還有鳳冠頭面這就派人送來了。

姑娘你看,

這喜服顏色紅的太正。

姑娘快試試看。

這可是王爺找了二十位頂級綉娘沒日沒夜趕出來的。”

幻兒嘖嘖嘖個不停。

指尖小心翼翼的撫摸着滿是珠翠寶石的鳳冠。

文氏捧着一盤子釵鐶首飾風風火火而入。

“王爺又派人送了這些來,全都是出自宮中的司制局精心打造的。”

“咱們小七配得上這份貴氣。

咱們小七穿上這身,出嫁當天姑爺瞧了,怕不是要流口水了。”

文氏和幻兒笑的前仰後合。

察覺許安隨情緒不對,

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笑容戛然而止。

幻兒知道許安隨所想。

這世間除了至親,她最在意之人無外乎那幾個師父。

至親都不在了,師父們明明都在,卻都言明不會來。

和榮王成親,是許安隨人生中不可多得大事。

她太想和師父們分享這份喜悅了,想撲進師父們的懷裏告訴師父們,她如今找到了歸宿,所託之人是她真心愛慕之人。

“姑娘別傷心…”

許安隨打斷,一抹眼角,笑着起身接過幻兒手中嫁衣。

“來,幫我試穿。”

這嫁衣如天作一般,不能說合身,仿若長在許安隨身上一般尺寸服帖得天衣無縫。

通體的金絲線耀眼,配上絕頂的鳳鳥祥雲等綉紋,

裙擺處一圈沁了水一般通透的東珠環繞,

一步一搖,

仿若荷塘里坐地的紅蓮,襯得許安隨即便沒上妝,卻美得不可方物,美得宛若矯人。

門外好戲已經開場。

賓客滿座,喝彩聲連連。

“這戲怎麼沒聽過啊,唱的是哪一出?”

文氏向外張望,

許安隨也聞聲好奇。

“走,我們出去看看,這樣熱鬧的一齣戲,怎麼能少了咱們。”

許安隨搬了凳子坐在了人群的最後面。

第一出唱了個女嬌娥銳變巾幗女英皇血染五千里大漠的故事。

新戲文,格外新鮮,

看得台下的觀眾如痴如醉,跟着台上的女英皇銀劍舞動,掌聲雷雷,喝彩聲震天。

“好,好啊,好啊。”

好幾大家私底下跑去後台找了班主。

因着都有或大或小的家宴要辦,希望班主可以賞臉,到府上為其助興。

班主只是笑笑,捋着鬍鬚搖頭不語。

第二場唱的是一出鸞鳳歸巢的戲碼,

是一出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唱的是一世的錯過,二世的奔赴。

最終,戲中男子千辛萬苦抱得了心儀之人入懷。日子和和美美,福極綿延。

幾家夫人們忍不住掩面而泣,

美好的愛情最能讓女子動容。

第三齣戲講的是個小女娃山中拜師學藝的故事。

這一出是既搞笑,又歡樂,結合了雜技和戲法。

那小女娃和師父們鬥法斗得在場之人捧腹大笑。

正值所有人情緒高漲之際,

隨着一聲巨響,一枚煙花沖向天空,綻放出絢麗的光芒。

緊接着,

更多的煙花陸續升空,

五彩斑斕的火花在夜空中交織成不同花朵的圖案,

紅的、綠的、黃的、紫的……

各種顏色的煙花爭奇鬥豔,像閃爍的星星,像飛舞的綵帶。

眼花繚亂,如痴如醉。

夜空被徹底點亮,一派繁華盡數撒在了國公府的上空。

人群中不時傳來歡呼聲和驚嘆,

滿京都的人都駐足在這一刻。

這樣的煙花即便皇家慶典中都未曾出現過。

所有人都在笑,

許安隨卻在角落裏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真是的,

不是不來了么,

來了也不好好相見,

搞這麼一出,非要讓人哭上一哭,

當真是越老越討厭了。”

許安隨悄然轉去了後台。

將一二三四,四位師父堵個朝面。

誰養的孩子誰清楚,

許安隨打小就是個機靈鬼,

怎會看不出這一台好戲,是師父們的傑作。

胖墩大師父大腹便便的張着雙臂一把將許安隨抱在懷裏。

“丫頭啊丫頭,師父想你想的又胖了一圈啊。”

眼淚實在綳不住了,

許安隨邊哭邊捶打着大師父的大肚囊。

“不是不來了么,有本事就真別來。”

二師父鞦韆瞪了老三靈通一眼。

“都是你出的餿主意,看吧,丫頭生氣了。”

“你說你腿腳不好,剛剛還跑去跳火圈。

還有你,”許安隨嘟着嘴瞪着眼,

“你寫的什麼戲文啊,小時候明明都是你們打我來着,

怎麼變成我欺負你們幾個老傢伙了。”

這一夜,許安隨把幾個師父抓到房間裏,喋喋不休了一整晚。

幾人不停的掏耳朵,

不約而同的羨慕起老四那個半聾不聾的傢伙來。

“二師父,人家幾個師父都準備節目了,你呢?我的禮物呢?”

鞦韆狠狠敲了敲許安隨的腦殼,

“就知道你這丫頭臉大,

別著急,成親那日你就知道了。”

鞦韆的笑,有點邪,有點壞,許安隨有些脊背發涼。

正皮着,

人未到場的五師父派人送來了信。

信中六個大字,

“大禮,日後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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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昱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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