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詭夢
冰冷黑暗的宇宙中，孤寂的荒涼如巨lang般洶湧蔓延開，一股冷寂絕望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
“吼——”
一聲巨大的咆哮聲如九天神雷響動，劃開冰冷黑暗。
剎那間，群星璀璨，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星芒連成一片，一尊古老的黑影顯現而出，愈漸清晰。
這赫然是一條龍，一條傳說中的巨龍。
它的兩顆眼睛黑白分明，卻散發著神魔般古老如荒的威嚴；如玉石般潔白的角散發出聖潔的光芒，似沐浴神輝；黃金般澆鑄而成的身軀上，遍佈鱗片，每一個鱗片上，都有莫名的氣機流轉，似在開天闢地，重塑乾坤。
混沌瀰漫，化成仙霧籠罩龍軀。仙霧中，一顆顆星辰生成，流轉出駭人的力量，似乎可以崩碎一切。
巨龍隨意一動，點點神輝迸射。它輕輕揮動鋒利得似乎可以破開蒼穹的利爪，一顆顆星辰如指間沙粒，湮滅消散。
它盤踞在星辰之上，彷彿萬古青天鎮壓下來，一雙巨眼宛如兩個黃金太陽，放射出無邊的威嚴。
天威煌煌，龍威如天，蓋世睥睨。
……
“呼呼！呼呼！”
龍天睜開眼睛坐了起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心頭一片駭然，又是這個夢。
從他懂事起，他就在做這樣的夢。夢裏，傳說中的巨龍衝破混沌虛空，如神般降臨。那種威嚴，浩大無邊，席捲八荒，哪怕是醒過來，仍是讓他心悸不已。
他曾去看過心理醫生，但醫生也沒弄明白到底是什麼回事。本來孩子做夢是很正常的，但他的夢實在是太奇怪了，甚至可以說是詭異。
醫生只能建議他，先不要去想這些夢，只當它跟普通的夢一樣，不要過分在意它，長大了應該就會好了。
確實，長大以後，他做這個夢的次數越來越少，直至再也沒有做這個夢。
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幾年這個奇怪的夢又開始找上他了，恐怖的巨龍重新在夢中出現，而且頻率越來越高。這讓他的臉色很難看，看到誰都跟欠了自己八百萬似的。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龍嗎？”龍天看向窗外，清秀的臉上掛着一片迷茫。
陽光透過玻璃射進屋內，讓他有些晃眼。從夢中醒來，有種仿如隔世的錯覺，腦子裏空蕩蕩的，像是走入了荒寂的原野。
看到牆上掛着的龍圖案，他突然感到了莫名的煩躁。詭異的夢境，神秘的巨龍，他覺得腦子裏很亂，像是擠進了一團漿糊，亂糟糟的。
“啊……可惡的夢，有沒有龍關我鳥事啊，幹嘛來煩我，該死的，老子都快被搞成憂鬱青年了，啊……”龍天鬱悶，他開口大聲咒罵，抓住被子緊緊捂住自己的頭。
平靜了一會兒，他抬起頭，用力甩了甩，拋開心頭的雜念穿衣起床。夢畢竟是夢，再怪異生活也照樣要繼續。
“唉！”刷牙洗臉過後，龍天站在鏡子前，他有些自戀地摸了摸自己稍顯消瘦的臉，道:“來，笑一個，笑一笑十年少，活到一百不顯老！”
他勾起嘴角，擠出一個自認為陽光帥氣的微笑，潔白的牙齒撲閃撲閃的。
身為一個孤兒，他知道要怎樣開解自己，這是領養他的老人教他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大不了的，困難迷茫什麼時候都會有，如果連自己都不願意對自己微笑了，那才是最糟糕的。
“早春依約來人間，庭中玉樹正少年……”就在這時，鈴聲突然響起。
“咦，這麼一大早的，是誰打電話？不會又是林娜吧？”突兀的鈴聲讓龍天臉露狐疑之色，他拿起手機一看，又是這個名字。
“靠，果然是她，這死妮子搞什麼啊，這麼一大早的打什麼電話，難道又是來搞騷擾的？”龍天憤懣，他黑着臉按下接聽鍵。
一道曼妙的女聲響起:“喂，龍天嗎，我是林娜，我快到樓下餐廳了，你快點下來，老位置見。”
“嗯？有什麼事情需要這麼急嗎，喂，靠，掛了！”林娜竟然不等自己開口就掛了，真是氣人，龍天憤憤地收起手機，對着空氣大罵，“死妮子，要是敢再耍我，我要你好看！”
他口中的死妮子林娜，是他在旅遊途中認識的。無意閑聊過後，兩人發現原來他們是同一個城市的，就成了好朋友。
不過林娜鬼靈精怪，經常捉弄他，讓他一看到林娜的電話，臉就很難陽光起來，不知道這次她又要搞什麼。
抱怨歸抱怨，他還是動身來到樓下餐廳里。
沒等多久，一個清春靚麗的女子走了過來。她直接坐到龍天的對面，把手上的檔案袋扔到桌上，道:“喏，你要的資料。”
“找到了，這麼快？”龍天眉毛一挑，臉露驚訝，原來是來給資料的，他還以為林娜又想玩自己呢。
他狐疑地打開檔案袋，拿出裏面的資料。關於巨龍的夢讓他如鯁在喉，最近他一直在尋找有關於龍的資料，併到各地去旅遊，順便查一查龍的故事，想要解開夢中謎團。
“嗯，遺龍村？”才看到名字，龍天就被吸引住了。嘖嘖，這個有門，比那什麼龍門峽、龍岩嶺的要來得有意思，就這名字，古韻悠然啊！他繼續往下看。
“遺龍村，傳說村裡曾經出過一條龍，他們是守護龍的子民……呃？”
瞬間，龍天覺得自己的臉上劃過了幾道漆黑的線條:“呃？聽起來確實不錯，不過，林娜，你確定沒有拿錯，這不是你隨手下載下來的小說？”
他一臉懷疑地看着林娜。該死的，這死妮子不會又是特地來耍自己的吧！
“唔，”林娜嘴裏正嚼着麵包呢，她疑惑地抬起頭，盯着龍天，有些不解。
突然，她反應了過來，瞬間勃然大怒，拍着桌子不滿道，“喂喂喂，什麼小說，你知不知道本姑娘為了這些資料已經幾天沒睡好覺了，還在這裏說風涼話，你看我都熬出兩個黑眼圈了，居然都不關心一下，真是讓人傷心！”
她一邊嚼着麵包，一邊指着自己的眼睛，口齒不清道。
看着林娜的眼睛上淡得讓自己看不出來的所謂黑眼圈，龍天滿臉黑線。他沉下臉，眉毛擠成了一團，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盯着她。
“喂，你看什麼呢？”林娜被盯得有點發毛。
“沒！”龍天低下頭繼續看資料，他心裏哼哼叫爽，道，“死妮子，讓你再抱怨，老子都快被夢境搞得成精神萎靡了，你還敢跟我開玩笑，哼！”
突然，“呃，這是什麼情況？”龍天的眼睛又是一突，他抬頭愕然地看着林娜，“你讓我去鄉下游？”翻到後面，資料上顯示的赫然便是鄉下游的廣告。
“沒辦法啊，你要我找龍的地方，那麼多地方你都去過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麼個遺龍村的。”林娜吸了口奶茶，無所謂道，“雖然只是一些吸引人的噱頭，但寧吃錯不放過，況且哪個地方沒有噱頭，你去過那麼多名勝古迹，什麼龍啊鳳啊的，還不都是編出來的。”
“呃？”龍天被嗆得啞口無言。不過林娜說得也沒有錯，哪個地方沒有噱頭，只不過遊客看中的恰恰就是這些噱頭；能夠到這些地方轉上一圈，證明自己來過，給自己漲點面子，這才是他們看中的。大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而已。
其實他心裏也不相信所謂的龍；只是每次夢醒過後，他都有些動搖，因為太真實了，那個夢境，像是面對活物。
他去各大名勝古迹尋龍，也僅僅是給自己找一個安慰而已。聽一聽龍的傳說，在飄渺的虛妄中給自己找一些心靈上的慰藉，就像是在黑暗中，有時候越是害怕就越是要努力睜大眼睛——害怕看到讓自己恐懼的東西，也因為沒有看到讓自己恐懼的東西而稍微安心。
這是一種矛盾的心理，但他需要矛盾。
“好吧好吧，鄉下游就鄉下游吧，”龍天隨手合上資料，他搖了搖頭，自我安慰道，“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可能去的地方人多了，氣太沖，把龍給嚇跑了，說不定哪座山裡就藏了一隻呢！”
“還龍潭虎穴呢，我看你巴不得去闖一闖那什麼龍潭虎穴吧，”林娜吸了口奶茶，嬉笑道，“唉，真不知道你是怎樣想的，竟然發瘋到要游遍全國所有有關於龍的地方，是因為那個夢境嗎？嘖嘖，要不是沒時間，我也想去尋一尋龍呢！”
“就你？還尋龍呢，我覺得你應該扔到西藏去凈化凈化！”龍天看着林娜，一臉的惡狠狠，這個死妮子真的是讓人有夠火大。
“好吧好吧，你要是想去的話，等你回來我帶你去，讓你這個迷茫的孩子回家！”林娜嬉嬉笑道，伸手要去摸龍天的頭。
“哼！”龍天不爽地拍掉她的手，一臉的氣悶，他別過臉，懶得去理林娜，再跟她說下去，自己絕對會炸的。
“唔，好疼！”林娜嘟囔一聲，不滿地揉揉縮回去的手。
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兩人都開始吃起了早餐，在場只剩下了吃東西的“咯吱咯吱”聲，還有奶茶被“咕嘟咕嘟”吞咽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林娜突然抬頭看着龍天，一改之前玩笑的口吻，道:“不過，龍天，你可別把夢看得太重了。夢畢竟也只是夢而已，哪個夢不奇怪呢，奇怪的夢我也不是沒做過！”她有些苦口婆心地勸道。
兩人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她也知道龍天這個怪異的夢，但她對此是不屑一顧的。
她不相信什麼夢境，也對龍天執着的態度也很不解，身為一個朋友，她不希望龍天做這些無謂的事情，白白消磨了時光。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反正林子大了，又不缺我這一隻鳥，就算不為夢境，也當做是一項個人愛好吧。游遍全國所有關於龍的地方，也算是一個不小的壯舉了。”龍天抬頭，他伸手抹了抹嘴，收起資料笑着說道。
他知道林娜是為了他好，但有些事本來就很難說，即使是徒勞也要做；他要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帶來的意義。
“那好吧，你能這樣想就好了，我可不想你把精力都lang費在無謂的事情上。”林娜見狀也不再勸說，兩人吃了點東西開了會兒玩笑。
很快，龍天在林娜的嬉笑聲中黑着臉走了:“死妮子，總有一天我要把你扔到西藏去凈化一遍，讓你再嬉皮笑臉的，火氣全讓我出了！”
“還有那個該死的夢啊，天天都是這樣，也沒有點新意，這次老子一定要把你扔到荒山野嶺里去，讓你再糾纏我！”龍天憤憤不平，他都快被這個夢搞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