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非常日子（6）

郝生平笑着說，“你王副局長總不會比農貿市場賣臭豆腐的老女人地位低下吧。”

王如示說：“賣臭豆腐的女人和我不一樣，只要和哪個有地位的領導沾上了邊，她的沒級別就是有級別，而且是高級別。我這樣一級的幹部是不能住這裏的。住這裏李蓓蓓哪肯給你那麼多錢？”

“她給該給的，剩下的我們醫院自己負責還不成么。”

郝生平把話說到這一步，王如示就不好做聲了，心裏直感激這位老同學真是一片好心意。“到了這裏，一切我都給你安排好，也不用賈瑩早一餐晚一餐給你送飯菜。晚上你也不要回去，就睡在這裏。我把鄭瑩瑩叫來侍候你。沒事的時候我就來說說白話。”

也許李蓓蓓昨天在醫院說的話對郝生平的刺激實在太大，他心裏還憋着氣，“你什麼事都不要管，什麼話也不要聽。衛生局的天塌下來你也不用去管它，它與你有什麼相干。他李良鐵不是要做局長的么。反正現如今上台下台也不看政績，也不看能力。只看人跟得對不對，只看後台硬不硬，只看靠山大不大。再就是看你送的‘水’足不足。”

王如示說：“他李良鐵上台之後，我量他還沒有那個膽量和魄力把認為不是他的人全部清除出局。他真要那樣做，其他幾個副局長不會答應，我也不會答應。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把衛生局弄得更糟。”

“這你就小看他李良鐵了，我估計他上台之後的第一個行動，就是清除異己，否則他的局長寶座就坐不牢靠。將心比心，要是你做了局長，你同樣要用你信得過的人。這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郝生平已經做好了開專家門診的準備。誰叫我不是他李良鐵的人呢。老同學我對你說，將來我還能不能做這個院長，我不去考慮，我也不後悔沒有跟他李良鐵拉上什麼關係。我們仍然是老同學，是親兄弟。我郝生平天生的性格就是這樣，要我做這個院長，我就好好地帶着全醫院的醫務人員救死扶傷，對病人負責，將你王如示留下來的三甲醫院揚光大。不要我做這個院長，我就看我的專家門診，吃我的業務飯去，他李良鐵能把我怎樣。”

王如示苦笑道：“老同學，我也許會回來的，我要是回來了，我們就認認真真地把專家門診辦好，讓那些還不願離開人世間的生命，在這充滿着是是非非的人間世界多呆些曰子吧”郝生平剛走不一會兒，鄭瑩瑩果然就來了。鄭瑩瑩才二十多歲，長得特別漂亮，王如示做院長的時候分到一醫院做護士的。鄭瑩瑩做護士特別盡職盡責，她的打針技術特別好，被譽為一醫院第一針。市裡一些領導住院點名要她給他！！們打針。但王如示卻不怎麼喜歡她，他甚至還嚴厲地批評過她。直到今天，他心裏還有些不悅。想起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那次他患了嚴重感冒住院，郝生平派鄭瑩瑩護理，住了幾天院他就好了。過後鄭瑩瑩卻經常到他的辦公室去，有時還悄悄給他的杯子裏面泡上茶。去的次數多了，就有人在背後說閑話。這讓王如示很是苦惱，覺得鄭瑩瑩小小年紀，也會這些心計了。在一次全院職工大會上，不點名地批評了她，說她不學技術，卻走歪門邪道。聽說鄭瑩瑩那次散會之後哭了很久。鄭瑩瑩怯怯地叫了一聲王局長，就勾着頭擦地板抹桌子。王如示看了她一眼，說：“你忙你的去，我這裏不要照顧的。”

鄭瑩瑩說：“郝院長要我來。”

王如示說：“我叫你走你就走，啰嗦什麼。”

他不想聽人家再說什麼閑話。鄭瑩瑩眼裏含着淚水走了。王如示看着她的背影，心裏又有些過意不去。心想討領導喜歡，也許是當下流行的一種通病，自己何必要去責怪一個不懂世事的孩子呢。王如示並沒有在醫院吃晚飯。他雖是到市衛生局做副局長去了，但他的家並沒有往衛生局搬，就住在醫院宿舍三棟三樓，從住院部往後走沒多遠就到了。他的愛人賈瑩早早地就給他送了晚飯來。賈瑩在市一中教書，是一中的優秀教師。賈瑩模樣長得漂亮，人也賢惠，還比王如示小了整整十歲。現如今社會上流行着這樣的說法，說是男人討老婆最好小十歲，原因是女人不經老，上了四十歲，再好的容顏也人老珠黃。持別是到了更年期，身體裏的各種毛病也都出來了，而且肝火還特別旺盛，心眼也變得特別小，過去自己男人和別的女人的正常往來，也認為是對自己的不忠，在干偷雞摸狗的勾當。可男人過了五十，還有第二個青春期，按平民百姓粗俗的話說，男到五十五，做那個事像老虎。夫婦間的關係就不得和諧，更有甚者會經常鬥嘴鬧矛盾，戰火不息，危及家庭的穩定。這個時候男人只要稍稍把持不住，就會在外面拈花惹草。如今很多功成名就，有權有勢，甚至名聲顯赫的男人，在女人的問題上栽了跟斗，吃了虧，甚至被弄得身敗名裂，大都在五十多歲這個年齡段。女人小十來歲，男人到了第二個青春期，女人仍是青春靚麗，花容月貌，對男人富有無可抗拒的吸引力，男人也就不會把眼睛往別的女人身上瞅了。那陣王如示從醫科大學畢業之後分到市―醫院，這位醫科大學的高才生牢記着一句古訓：不為良相，方為良醫。一心要做一個為病人解除痛苦的好醫生，加上他的醫術精湛，很快被西江市的百姓譽為市第一人民醫院第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