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忘恩負義的小人
婚姻登記大廳里，領證的人並不多。
一個穿金戴銀、打扮時尚的年輕胖女人，嘴裏嗑着瓜子，挽着宋輝的胳膊，排在前面三對年輕人後面。
他們身後緊跟着一個微胖的五十多歲的女人，打扮還算時尚。
文秀沒見過宋輝他媽，猜測眼前這個女人可能是宋輝媽。
不過，看這女人身上穿的和她平時逛地攤看的衣服一樣，都是地攤上的便宜衣服，她便斷定這女人是宋輝媽。
葉文秀挽着蘇昊軒的胳膊，緊跟在他們身後。
顯然，宋輝還沒發現葉文秀就跟在他身後，今天也來領證。
李玉玲抱着孩子，坐在旁邊的涼椅上，逗女兒玩。
宋輝跟年輕的胖女人領過結婚證，娘仨看着手裏的紅本本，笑得合不攏嘴了。
“昊軒，該咱們領證了。”
宋輝聽見熟悉的聲音，忙轉回身，看見面前的文秀正挽着一個比他看上去還帥氣的年輕人。
沒想到她來的這麼突然，而且是跟一個大帥哥來領證。
他猛地一驚，愣怔地看向他們，笑容一下子凝滯在臉上。
驚愕、沮喪、懊惱、不服氣而又尷尬的表情，在他的臉上輪番變換。
“……秀……文秀，你這是？”
文秀高揚着頭，睨視他一眼，哼！你瞧不起我，我還看不上你。
“讓開，別擋着，忘恩負義的小人。”
葉文秀伸出胳膊，把櫃枱前面的宋輝豁向一邊，咬着牙，嘴裏擠出一句狠話。
他媽見兒子愣怔地站在那裏，大喜的日子，又被面前的女孩子莫名其妙地羞辱一番，她也是“母雞”里的“戰鬥雞”，哪裏忍得下這口怨氣。
手指着文秀的臉，嘴一撇，嘴裏立刻噴出唾沫星子，崩出幾句惡毒傷人的粗話。
“誰的褲襠沒夾緊，崩出來個沒人管教的野丫頭。”
“你，你，你怎隨便罵人？”
“罵人怎啦？我罵你個野丫頭沒人管教。”
文秀一個大姑娘，哪裏受過這般羞辱。
臉皮薄嫩，一下子變得通紅。
蘇昊軒緊攥着拳頭，冷銳的目光狠狠地瞪視着眼前不說人話的老女人。
宋輝忙扯了扯他媽的衣襟，說面前的女孩子，就是以前資助上學的女朋友。
他媽才閉了嘴，沒再說更難聽的話。
又望著兒子，埋怨地咄吶幾句：“她助你上學是應該的，浪費你的感情，誤了你的青春，沒找她要感情損失費，算是輕饒了她。”
“本來我想過了，資助宋輝的錢，就當我捐了慈善，本不打算要了。現在你們這樣一說，這錢你宋輝非還我不可，那錢不是天上憑空掉下來的，那是我用血汗一毛一塊積攢的。”
文秀氣得不行，已經紅了眼睛。
“我現在覺得辛辛苦苦，起早貪黑掙錢助你上學，太不值了，我太傻了，是天下最大的傻女人，我高看了自己，你這高枝，我文秀沒文化，高攀不上。”
“文秀，我下月發了工資就還你。”宋輝的臉變得一陣紅一陣白，他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怕才認識不久的未婚妻另有想法。
宋輝媽像個狐狸精一般精能得上了天，真是女人極品中的極品，她不管不顧，由着她往常的性子。
她輕拍一下兒子，不許他胡亂說，扭過頭向文秀輕蔑地瞅一眼，笑了，冷言冷語地說：
“現在，咱們兩清了，誰也不欠誰的債，話又說回來，和你哄騙我兒子的感情債相比，你那點錢，還叫錢？算個屁！”
潑婦！真是一個不講理的母老虎！
文秀一下子子被面前的老女人氣得哭出聲來，委屈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問問你兒子，是誰哄騙了誰？”
“再哭也不頂事，幾滴眼淚，就想哄騙得叫人可憐，同情你，想的倒美。”
宋輝的極品老媽不依不饒，嘴裏的唾沫星子亂濺。
“媽！媽！你看小蓮還在這，你少說兩句能憋死人嗎？”
宋輝向他媽大聲怒吼，腳在地上重重地踱了一下，他心裏跟明鏡似的，他媽就是胡攪蠻纏。
不過，他這一聲吼叫，還真把他這個平時說話，撒潑慣了的老媽給鎮住了。
蘇昊軒站在一旁，沉泠地看着這一切，擱他的性格，三兩下就讓他們滾得遠遠的。
現在，他還是一個沒領證的局外人，只好先忍着，對面前的文秀又有了更多的認識。
李玉玲坐在旁邊，她和宋輝也是同學，本來不想摻和進來，但是看見文秀被人欺負，她實在看不慣，坐不住了，抱着孩子走了過來。
“宋輝，看你這事弄的，過去都是要好的同學，好說好散嘛，婚事不成，友情在嘛。你欠文秀的錢，一分都不能少，都要還清。”
李玉玲軟話裏帶刀，又夾槍帶棒地幫文秀說了硬氣話。
宋輝一噎，沒想到玉玲也跟着來了，看平時說話挺文氣的一個人，今天也跟着來拆他的台，他的臉上明顯有着怨氣，掛不住了。
但說起話來還是唯唯諾諾，話里話外都是揀好聽順耳的說。
“好玉玲呢，這我都知道，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你說的對，欠文秀的錢，下月發了工資我一定還上。”
“我怎聽你這話都有點不對味？你怎個沒辦法？難道是我逼你不成？”
站在旁邊一直看熱鬧的宋輝媳婦劉小蓮，突然雙手叉在腰裏，扭頭逼問剛領了證的老公。
宋輝唉嘆一聲，趕忙舉起雙手回話，畢竟他端着人家的飯碗討生活，儘管他的報酬都是他用十分邁力的勞動換來的，但這又能怎樣，還不是看老婆一家人的臉色。
“好，好，好了，都是我自願的，好嗎？”
小蓮瞪宋輝一眼，才算饒過他，不再吭聲，胳膊又操在胸前，繼續看她的熱鬧戲，好像這一切跟她沒關係似的，她並不關心他們之間的經濟糾紛。
宋輝媽第一次見識兒媳婦的威風，看着比她歷害，在小蓮面前，她心裏便矮了一節。
你宋輝的媳婦真是個憨婦。玉玲看一眼小蓮那副樣子，想笑，強憋着沒敢笑。
小蓮和文秀在氣質、容貌方面簡直沒法比，單從穿戴上看，小蓮家裏有礦，妥妥的富家千金小姐。
“就說定了，下月文秀沒收到錢，我會親自上門的，你也知道你吳哥那人的脾氣，叫他知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玉玲又說了一番狠話，又惹得一旁的小蓮不高興了。
宋輝只好說些好聽的哄着她，才壓住了她剛領了證的媳婦的火氣。
他想儘快脫身離開這裏，他內心裏，對文秀也是有愧疚的，說沒一點感情，那是假的，畢竟兩個人相識多年。
文秀見宋輝那副從沒有過的可憐像，唉嘆一聲，揩了揩紅腫的眼睛，重新挽起蘇昊軒的胳膊。
宋輝一隻手拉着剛領證的媳婦，一隻手拽着他媽，閃向一邊，朝大廳外走去。
走到門口，由不得扭回頭望了望，看見文秀和那個送外賣小伙，正把各自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遞給工作人員。
宋輝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