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戰爭奇緣(5)
維克多鐵青着臉,回到馬車旁,對金鈴歉意地說了一句,“對不起,讓你受驚了!”跳上馬車急忙向家裏奔去。
維克多家是一幢灰色的二層小樓,小樓四周圍着一圈淺藍色矮柵欄。這是全鎮為數不多的幾幢小樓之一。第一個出來迎接他們的就是剛從槍口下脫逃出來的狼狗托力。
維克多母親如同維克多說的那樣,果真是一位有教養、而又慈祥善良的老夫人。老人體態豐滿,穿着寬鬆的灰色連衣裙,滿頭白盤在腦後,一雙曾經十分美麗的大眼睛笑眯眯地望着客人……
“媽媽,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新請來的護士金鈴小姐。”維克多向母親介紹說。
“孩子,歡迎您的到來!”老人張開雙臂,熱地迎上來與金鈴擁抱。
一聽老人叫自己孩子,金鈴那顆深切思念母親的心,頓時百感交集,淚眼婆娑地說:“夫人,給您添麻煩了。”
“我的孩子,非常歡迎您。您看要不要先洗一洗?我們馬上準備吃晚飯。”老人舉手投足都給人一種親切感,真像維克多說的,金鈴一下子就愛上了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謝謝您,夫人……”金鈴說。
趁維克多母子進廚房的當兒,金鈴悄悄打量着這個陌生的家,這是那種尖頂的二層小樓,一樓的面積很大,客廳、卧室、廚房、餐廳都在一樓。牆上掛着的一張老人遺像,引起了金鈴的注意,老人留着大鬍子,不像是比利時人,很像是俄羅斯人。她又看到牆上掛着幾幅幽雅的俄羅斯雪景油畫,還有一幅臨摹著名俄羅斯畫家伊。尼。克拉姆斯科伊的作品《列夫。托爾斯泰》,以及陳舊的壁毯、俄羅斯銅版畫,甚至連壁爐的樣子,都像是俄羅斯的。
“是的,我父親是俄羅斯人,我母親是瓦隆人。所以,您看我家隨處可見俄羅斯的東西,就連我這張男性十足的臉,以及我這幽默樂觀、粗獷豪放的性格,還有我這西伯利亞棕熊般的體魄,都保留着俄羅斯人的特點!”維克多對金鈴幽默地解釋道。
看到這家人很好,金鈴驚悸的心裏感到一絲安慰。
但是,她的安慰很快就被接踵而來的可怕事驅逐得無影無蹤了。
晚飯後,金鈴洗完澡從洗漱間裏出來,聽到維克多和母親在廚房裏低聲爭吵,兩人吵得很兇。老夫人完全沒有了剛才見面時的溫文爾雅,而是厲聲嗔斥兒子:“你不該把一個中國姑娘帶回家來!”
維克多辯解說:“我上午走時並沒……”
“那時候德國人還沒進來!你了解這個姑娘嗎?”
“我們是校友,她比我低三年級……媽媽,有些事以後我再向您解釋好嗎?”
“可現在怎麼辦?萬一被她現了……”
“不,不能讓她現!”
“可她住在家裏,怎麼能瞞得住她?”
維克多一時啞了。
“一旦被她現就太可怕了,那會……”
“不!絕不能讓她現!”維克多說。
金鈴好像突然被人推進了可怕的深淵。他們在搞什麼名堂?為什麼要懼怕我?維克多為什麼如此熱地邀我來當護士?
一連串的疑問,噬咬着金鈴慌恐不安的心。
她後悔不該草率地跟維克多跑到這裏。她猶豫着是否應該馬上離開?這時,一隻大手忽然拍在她的肩膀上,嚇得她猛一哆嗦,回頭一看,只見維克多正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她……
“您為什麼用這種眼光看我?”維克多敏感地問道。
“啊,沒什麼。”金鈴急忙搪塞,“維克多醫生,我覺得我不應該來這給您添麻煩……”
“金鈴小姐,您是不是聽到了什麼?”維克多立刻警覺起來。
“不不,我什麼都沒聽到!”她急忙說。
“那您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我不是說好請您來當護士嗎?”維克多從金鈴掩飾不住的慌亂中,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我覺得……我們初次見面就跑來給您添麻煩,實在有些不合適。再說,我並不是學醫的……”金鈴只好如此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