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烏雞山上有師徒
風安城外,烏雞山
六月是一個讓人又喜又惱的時節,對於宗單也是如此。喜的是山林蔥翠,獵物多了起來。惱的是草木叢生,捕獵多有不便。
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身前十幾丈遠的地方,一隻灰兔正在一邊吃着草葉,一邊看着前面的食物。
“快點,快點,咬上去!”宗單在心中急切的吼道。
這食物自然是宗單放置的誘餌,是他師父宗泰離親自教宗單調製的,效果很不錯。只是今天卻有些不盡如人意。
這死兔子來來回回的在食物面前跑了幾次,每次都是差着點距離。
“唉,看來只能動手試試運氣了”,宗單暗中做出決定,靜靜的從懷中掏出匕首。
他對於自己能否命中並無把握。
幾年來,他在烏雞山捉兔逮雞已經很多次。
如果最後到了要用匕首的地步,十次往往只能中三四次,其中一兩次還被獵物帶走了匕首。
回到道觀后就被師父痛罵訓斥。
“老天爺保佑,一定要中!”宗單在心中祈禱。
就在宗單想要甩出匕首時,灰兔終究沒有抵擋住誘惑,跑了過去,伸出爪子。
宗單大喜,猛拉手邊繩子。
“嗖”的一下,繩網飛起,將兔子兜住。
“唧唧...”,灰兔大叫連連,不停掙扎。
“哼哼!呔!到了本大爺手裏,還不速速投降!”宗單學着話本小說里的言語,耍了一招。
然後趕緊將繩網放下,單手抓住灰兔。
接着另一隻手快速扭動,灰兔便四肢癱軟,沒了氣息。
提着手中的灰兔晃了晃,宗單自言自語道:“不錯,得有兩斤多了。”
內心歡喜,稍稍收拾一下陷阱,宗單起身離開。不到萬不得已,最好還是不要留下血跡,以免引來其他的猛禽。
這些猛禽未能修行,就跟普通人家圈養的家禽一般,懵懵懂懂,沒有靈智。
他手中的兔子就是這一類,一般被稱為野獸。
而已經開始修行的,則被稱為妖獸。野獸開始修行后,就是妖獸,之後慢慢開始啟智。
儘管聰明的有限,但好歹比傻乎乎的野獸要強上一些。
宗單抬頭看看日頭,時間還來得及,天黑前是可以回到道觀的。
“還是要快點趕回去,師父今日去風安城買些東西,說不定已經快回來了”,宗單心裏嘀咕着。
......
回到道觀,發現師父還沒回來,宗單略微有些失望。
不過失望也僅僅是一瞬間,而後就嫻熟的開始剝皮清洗手中的灰兔。
很快,兔子進鍋,宗單點起柴火,就此燉上!
而後起身離開,不一會就手拿一小冊子回來,坐在小木墩上。
邊添着柴,邊看着手中的小冊子。小冊子名為《刀王沉浮傳》,是一本帶有少量插畫的話本小說。
這個話本宗單很是喜歡,類似的還有二十多本,都是師父買給他的。
今天之所以想快些趕回來,就是早上師父離開時答應他,給他買新的話本。
看着看着,宗單就忍不住比劃起來。將乾柴收拾好,不至於忘記后着火。拿起一根木棍,就在屋子裏耍。
道觀有兩間屋子,一間是師徒倆睡覺的地方,一間是大廳,供着神像,也是他倆做飯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咳嗽聲將宗單驚醒。
“咳...咳!”
宗單一個激靈,連忙扔了木棍,只見一老者臉黑的如同灶台上的鍋底一般,站在道觀大門外看着他。
這老者身上背着一個小箱子,只是細看面容,卻似乎有些衰敗之相。他便是宗單的師父,宗泰離。
“師...師父,您回來啦”。
宗單趕忙迎了過去,攙扶着,從他記事起,師父似乎一直都是如此。他曾經問過師父原因,但師父並未回答。
宗單隨即又想起來話本,接着道:“師父,今天買了什麼話本?”
“咳咳...”,宗泰離咳嗽兩聲,板著臉開始訓斥宗單:“我是怎麼教你的?”
“師父,徒兒錯了”,宗單恭敬的站好。
“道觀周圍雖然沒有了妖獸,野獸也少見厲害的。但萬事不可大意,要師父說多少遍?
你那些話本都看到狗肚子裏了不成?”宗泰離似是未聽到宗單的認錯,反常的嚴厲。
宗單很是羞愧:“師父,徒兒下次不敢了,您消消氣。”
宗泰離許是趕路累了些,就尋個木墩坐下去,箱子放在了旁邊,一同下去的還有他的火氣。
“鍋里煮的什麼?”
“兔子,徒弟今天打了一隻兔子,兩斤多”,宗單見師父神色稍緩,也暗自鬆了口氣。
“嗯”,宗泰離起身打開鍋蓋,又拿筷子戳戳兔肉:“差不多了,你去菜地拔些菜洗洗,一會下鍋。”
“好嘞,師父”,宗單連忙出去,沒敢再提話本的事,免得又惹惱了師父。
說是菜地也不對,就是沿着道觀開墾出來的零散小地塊。畢竟在山上,總共也沒多少平地,有些泥土還是宗單從山下背上來的。
這些地塊大部分都種上了草藥。收穫后的草藥,加上進山採的藥材以及一些獵物皮毛,這就是師徒二人的生活進項來源。
緊緊巴巴又略有餘錢,不然不會有銀子給宗單買話本。
這主要得益於宗泰離固基境二層武者的實力。雖然他身體看起來不好,但畢竟有武者的底子在。
有些稍貴的藥材地處險地,他能去采。有些野獸他也能獨自去捕殺。
夕陽西下,亮光也開始慢慢暗了下來。
師徒倆已經吃好,宗單正準備起身收拾,卻被師父叫住。
“守一,等會再拾掇,師父有些話要對你說”,宗泰離看着徒兒,緩緩說道。‘
守一’是宗泰離給宗單取的字。
按禮宗單才十五歲,取字早了點,但道觀就師徒倆,禮節也就沒那麼講究。
“是,師父”,宗單在木墩上坐下。
“你跟着師父多少年了?”
“十年了!”宗單回道,有些疑惑師父為何會有此一問。
“已經過去十年了啊”,宗泰離感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當年的事嗎?為師今日便告訴你。”
“真的?”宗單內心歡喜。對於自己的身世,他是再好奇不過。一直央求着師父告訴他,可始終未能成功。
沒想到師父今日竟然要主動告訴自己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