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就這麼放過蕭綰柔?
葯堂賬房,燭火肆意,亮如白晝。
葉淺夕與卿染二人在書案前整理賬目。
她向卿染細說了白日遇見的事。
卿染膽子小,聽着她的遭遇,手中的筆險些握不住,她仰頭望向那個面色淡然的女子,蹙眉道:“阿月,要不我們暫時將葯堂關了,或是我們收拾東西搬回家去。”
葉宅外觀看起來只是個普通的宅子,實則布有機關,否則她們也不會將那麼多金子放在那。
葉淺夕翻着賬本,心不在焉,“卿染,今日被追殺的人有些蹊蹺。”
她並未告訴卿染今日動了武,怕她憂心。
卿染聽聞殺戮近在咫尺,心中難安,“阿月,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葉淺夕望向她,目中含光,瀲瀲生輝。
卿染以為她今日是嚇到了,走上身前,輕輕將她摟入懷中,“阿月,雖然我膽子很小,但是我會制毒,雖不如蒲月,但也是可以保護好你的,莫怕。”
葉淺夕自是知道她誤會了,卿染比她和蒲月大四歲,但自小都是葉淺夕與蒲月護着她。
如今能這樣說,她內心甚是感動,她解釋着:“卿染姐,我自是不怕的,只是這燭火燒得太旺,煙熏火燎的,門窗又閉合,實在令人透不過氣來。”
卿染一陣臉熱,“上次你說夜間看書傷眼睛,我就,多點了些。”
自然是因葉淺夕要來看賬目,她才會點這麼多燭燈,她平日裏十分節儉,自然不會這樣浪費的。
卿染行至窗前,將窗子打開一絲縫隙。
雨絲瞬間鑽入,陣陣涼意拂面,溫潤的氣息令葉淺夕好受了些。
她將賬本合上,托起臉頰,肆意享受靈澤之息,那條黑蛇不知何時爬上了她的書案,葉淺夕索性與之逗弄起來。
卿染看在眼裏,終是花樣年華,堪堪過了十八,還是有些小孩子氣的。
她轉念一想,那人留下也是好的,畢竟葯堂無人會武。
卿染又為她沏了一壺安神茶,以緩解今日的恐慌。
茶香繞鼻,令人舒爽。
“蕭綰柔,你打算就此放過了?”
葉淺夕接過她遞來的茶盞輕抿一口。
她依稀記得,今日暈厥前,分明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是那日在將軍府刺殺之人,她眸子微涼,“原以為,她會消停些,可今日那人又來了,我無憑無據就是告到御前,我也是無理的,她中了你的毒,七日之內無解,毒入骨髓,藥石無醫,暫且算作懲罰。”
今日正好第七日,已然無解,且隨着發作頻次會越發嚴重,身如刮骨凌遲,慘痛百倍。
卿染恨道:“如此我還是覺得便宜了她。”
葉淺夕將余茶一飲而盡,豪如飲酒,唇邊揚起一抹笑:“卿染,等蒲月回來,我打算去北狄邊境,去找解毒之法,等我恢復如初自然不會認下這口氣。”
卿染自是知道她的本事的,這半年她太過壓抑,活潑的本性硬是壓了下去。
望着她柔和的面龐掀起俏皮,她希望那個睚眥必報的阿月能回來,殺了那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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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息竹被安排在葉淺夕屋子的對面,隔壁便是可沐浴的葯池,對於住處他從不挑剔,但如今他甚是滿意。
雖然屋內裝飾偏向女子,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夜黑似墨,雨幕如瀑。
葯堂後院,無尋冒雨摸索而來,這裏他已十分熟悉。
他渾身濕透,順利地找到了風息竹的房間。
屋門輕啟,燭火微搖,風息竹坐在榻上,似是在等他。
無尋眉開眼笑,“主子,您說找了住處,我便來了。”
風雨交加,破廟無阻,四面漏風又漏雨,他着實想念溫暖舒適的床鋪。
盼了多日總算是能有機會住了。
他一整日都無所食,今早遇見的黑衣人王爺不肯沾血,都是他一人解決,連日來只有干饅頭果腹,連口肉食也無,他連握刀的力氣也沒了。
眼看王爺與葉姑娘在吃飯,心想王爺還真是好心,自己那碗也不捨得吃,準是給他留的。
誰料想葉姑娘用過一碗后,王爺竟大方地將自己面前的那碗雲吞也推到她面前。
着實叫他眼饞壞了。
可他環顧四周,這裏只有一張床榻,望着榻上之人他期盼的雙目炯炯有神。
風息竹則盯着地面上被他打濕的一灘水漬,不肯抬眼:“她是女子,你在這不方便。”
燭光影影綽綽,無尋卻輕易地捕捉到了王爺一閃即逝的愧疚。
王爺一定是將自己忘記了。
無尋擰着被雨水打濕的黑色勁衫,欲哭無淚。
風息竹心有愧意,指了指桌上的飯菜,“你還未用飯吧!”
無尋感動地險些流淚,他進門時就聞到了飯香,顧不得身上濕漉漉的便去桌前,打開食盒,期待的俊臉瞬間凝固,饅頭?
“無尋,今日有些倉促,只有一些饅頭了。”葉淺夕為他準備了晚膳,他只是一時忘記了給無尋留飯。
無尋無語凝噎,安慰自己:無礙,好歹是熱的,總比就着冷風啃干饅頭好些。
饅頭甜香的味道霎時充盈滿口,無尋含糊道:“王爺,您有了住處,那屬下何往?”
風息竹認真道:“今日你可暫住,明日你接着去找商羽。”
“你可以將墨魚帶去和你做伴。”墨魚是那條蛇。
他才不要帶着,冷冰冰的,還要給它餵食兒,還得是肉。
“不過它應該不會跟着你,它在月姑娘房中。”
無尋:“…”
“王爺,您可注意些,聽說她們這些女醫會捉蛇來泡酒。”
風息竹雙目微沉,語氣森冷:“坊間傳聞,本王也會將活人泡酒。”
無尋噎住,不敢答話。
良久,風息竹又道:“無尋,去找找宜王有沒有什麼把柄。”
無尋捏着饅頭的手頓了頓,“王爺是要…”
“自然是幫她。”
無尋驚訝壞了,出氣也沒必要搬倒宜王吧!
轉念一想,蕭綰柔乃是皇親,葉姑娘一介平民,無權無勢能讓她吃了虧已然不易,若真犯了分毫,只怕性命難保。
無尋將最後一口饅頭丟進嘴裏,“可她倆究竟有什麼恩怨?莫非真是為了那姓顧的爭風吃醋?”
一道勁風嗖嗖入耳,燭火被熄,黑寂的沉默,風息竹翻身上榻不再理他,後悔給他留了饅頭。
晨暉初灑,葉淺夕便早早起身,昨日陰雨,庫房些許藥材浸了些潮氣,她與卿染將藥材從庫房搬出晾曬。
周玉閣急忙從前院趕來,“小姐,聽說府里來了人,好像是宮裏的,您快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