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暗中相助
仁和堂門前。
林氏趁着午時街上人最多時,來門口哭鬧,她往葯堂門口的階石上一坐,雙手一拍大腿,口中念叨着,“我老婆子命苦哇…”
她的聲音在熱鬧的街市上格外刺耳,引人側目。
眾人都知道這葯堂前幾日才生了事,看熱鬧的人駐足停留不肯離去。
有人勸她,“這位夫人,我們大傢伙兒都知道,仁和堂的東家是個樂善好施濟世救人的活菩薩,你這樣哭鬧也不會有人相信你的。”
林氏當然知道這家人什麼德行,眼看圍觀之人越來越多,她便大聲哭訴,“你們這街坊鄉里的根本不知,這東家是如何誆騙我錢財的。”
一人合作似的接着她的話茬仔細詢問。
林氏添油加醋地作答:“我其實是她的婆母,如今她不顧廉恥與人私通,我兒休了她,她就聯合外人將我家錢財卷跑了去!來這裏做什麼行善好施的美名,實則就是壞事做盡,良心不安,她心思歹毒,幾欲害我…”
她抹淚賣慘,“我兒當初見她孤苦無依,好心收留她,卻不想她久病不愈不能生養,也不准我兒納妾,聯合外人謀奪我家產,諸位給評個理…”
人群中自是有人故意唏噓議論,見此她又開始胡編亂造,什麼難聽的話都說了出來,目的便是毀了葉淺夕的名聲,若可能她還是想賴些銀子。
流言似刀,不論虛實,只要傳出去就能毀了一個人。
卿染在葯堂門前與林氏爭辯,可那林氏是個不好惹的主兒,反倒是越鬧越大。
眼看眾人圍堵,指責葯堂樂善好施是假名聲,甚至開始辱罵。
卿染不願再去驚擾葉淺夕,不得已關了店門,好言相勸,給了些銀子將她打發了走。
林氏得了銀子,這才罷了休,歡快地走在回府的路上,手中掂量着那一荷包的碎銀。
嘴裏哼唱着,這外頭的天可比將軍府好多了,不用給郡主做奴,盤算着趕明兒還來這裏賺銀子。
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有幾人尾隨,其中一人手持布袋,猛地套在她頭上。
一陣哭嚎后,林氏烏髮散亂,鼻青臉腫地匆匆離開小巷,錢袋被搶,連頭上僅有的朱釵也被踩碎。
後院的葉淺夕並不知這一切。
她正倚在美人榻上熟睡,近日她腕上的銀絲又長了一指,筋骨如抽髓剝骨般疼痛,只好暫且休養。
一個身影輕輕落在她身邊,將懷中的油皮紙包放在她身旁的案桌上,又迅速離去,身形之快只帶起一片樹葉,穩穩落入她的掌心。
葉淺夕只覺似有一陣風吹過,眉目微顫,她才醒來。
輕揉雙目,視線清晰便瞧見案上一個紙包,她眉目一彎,起身去將屋內的茶盞取出,就着溫茶,品嘗芸豆糕。
蒲月從後門探頭而入,遠遠道:“小姐,你看我帶什麼來了?”
葉淺夕並未回頭看她,“蒲月,你再亂跑當心嫁不出去。”
蒲月生性愛鬧騰,又在顧家憋悶了兩年,自然是不會老老實實呆在院中。
蒲月嘟起嘴來,“小姐,要嫁人也該是卿染姐姐才對!”
經她提醒,葉淺夕倒是想起來,卿染比她大四歲,不能像她似的蹉跎了年華。
“小姐,清婉小姐邀您好幾次了呢,她已然定下親事,邀您小聚,您不去么?”
她說的是葉淺夕之前診治過的,那位尚書府的千金柳清婉,手帕之交,兩人常有書信來往。
蒲月又道:“這次是柳小姐邀幾位閨中密友小聚,雖說是小聚也有不少人呢,聽說蕭綰柔也會去,柳小姐說請您務必過去給你出出惡氣。”
葉淺夕一心想遠離鬥爭,沒想到還是要撞上,她長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蒲月也應下來,“唔,小姐,你看!”
葉淺夕回過頭來,蒲月將背後背着的雕花木盒取下打開,其內是一隻紫竹洞簫,約長三尺半,簫身刻制精美雲紋。
過往的記憶如水湧來,她笑道:“蒲月,你可知,這是把能殺人的簫。”
她將長簫取出,撫摸着母親親手做的那隻紅穗。
“小姐,若是以前我信,可如今您不能用了啊?”
她附耳道:“這簫裏面有暗器。”說著,只聽一聲響,簫洞中射出幾枚飛針,刺入廊柱。
注意到蒲月驚訝的模樣,葉淺夕伸手掐了她的香腮,“沒見過吧?”
蒲月驚奇,“小姐,我竟不知道這簫除了能當兵器,還有暗器。”
隨後她惋惜地撫摸簫身,“小姐,蒲月有生之年,還能與你和卿染姐一起浪跡天涯,聽你們琴簫合奏么?”
當然她負責煮茶。
葉淺夕茫然昂首,眼中閃過一絲哀傷,千絲蠱正蠶食她性命,不知哪一日便會香消。
但她還是安慰道:“你若想便可成。”
良久,她又鄭重道:“蒲月,若我不在你們身邊,你要好好照拂卿染,她性子軟弱,恐為人所欺。”
“呸,呸,小姐,說什麼胡話呢?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你總是要嫁人的,傻丫頭。”原本計劃開善堂,可若是她不在了,不能讓這兩個丫頭為了她的遺願苛待自己,此願只得暫且先放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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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生所願並非嫁人為婦,可如今夙願還未開始便已消逝於夢,但這兩個丫頭不同。
蒲月心知小姐最近憂思太多,鼻頭一酸,“小姐,男人有什麼好的,我才不要呢,我要跟着小姐,上天入地我都隨。”
葉淺夕伸手將一塊糕點塞進她的嘴裏,堵住如此不吉的話。
口中微甜的味道,蓋住蒲月心頭陡然升起的哀傷,“小姐,這是誰買的?噎死我了。”
“這不是你買的嗎?”
她將一口水就着芸豆糕咽下去,“沒有啊,我這才回來,可能是卿染姐姐,回頭我得告訴她去,要芙蓉樓的。”
不遠處的樓閣,一黑衣男子手中纏着黑蛇,正默默注視着她,“芙蓉樓。”
此人正是葉淺夕前日所救的男子,他年幼時結緣一位貴人,葉淺夕手中的長簫更是讓他確定是她。
“王爺,屬下已將散播流言之人拿下,那婦人定不會再來找麻煩,銀子我也悄悄放入葯堂賬房。”
“嗯,無尋,下次去芙蓉樓給本王買。”他指了指遠處葉淺夕手中的糕點。
無尋舉目望去,院中的女子粗布麻衣卻舉止優雅,是那日雨夜所見的女醫。
那日王爺親自將她送回,后又故意受傷卻又故意離去,着實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王爺已經在這附近徘徊多日,似乎在守護這葯堂,卻不知是何用意。
不過,她頭上的發簪跟王爺那條蛇,好像…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