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厭酒隱藏在長睫下的眼眸里,蝕骨的殺意逐漸被興奮取代,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白裙子染上血,一定好看極了吧。
“什麼?他們把你扔了?!”對面音調陡然拔高。
白楊鎮大多數人都被白念的面具騙了,總是數落這小丫頭的不是,但李烈陽卻覺得真相不是這樣!
他看見白念那張臉就不舒服,感覺像戴了個面具,有一天她還細聲細語的跑過來跟他說話,一口一個“烈陽哥哥”,整個人都快貼他身上了。
他當即一身雞皮疙瘩。
厭酒:“……”
沒想到這裏還是有個聰明人的。
“你能幫我保密嗎,他們如果見到我,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若是有了警惕心,她還怎麼悄無聲息的報仇呢。
李烈陽眉皺的老深,他覺得做人不能這麼忍氣吞聲,但沒說什麼,“先進來,姐,過來給小姑娘做個檢查。”
每個從外面回來的人,都必須接受檢查,看身上有沒有喪屍咬的傷口。
女異能者穿着幹練的迷彩褲,上身是緊身黑色短T,冷漠的視線審視了一下厭酒的表情,將她帶到一個屋子。
乾脆利落的做了檢查,將人帶出來,“沒事。”
她的目光在厭酒背後的用破衣服紮成的小包袱上停留了一下,又看了眼她腰間別著的撈肉鉤子。
這麼長時間,能安然待在外面,沒有出事……
她或許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我們會幫你保密,你自己小心點,有事就來這附近找我們。”李烈陽有點可憐她,從懷裏掏出半個土豆,塞給她,“一天沒吃了吧,拿去吃。”
這個時代的食物無比珍貴,半個土豆,就是普通人一天的口糧。
李茜玉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厭酒看着手裏的土豆,真心實意道:“謝謝大哥,那我就進去了。”
厭酒告別了李家姐弟,徑直去了白楊鎮的交易市場。
用白撿的三顆一階晶核,換了一些食物、藥物、種子。
跟末世前完全不能比,比如她換到的葯,只是一些碘伏和紗布,消炎藥之類的藥物,是現在這個時代最珍貴的東西,這種小鎮根本買不到。
跟那裏的大爺大媽嘮了一會兒嗑,差點把大爺大媽小時候尿過幾次床都給嘮出來。
從他們嘴裏,這司閻羅還真不是個好人吶。
不過怎麼辦……現在解決了溫飽問題,她就想干點刺激的事做。
她回到住的地方將雜七雜八的東西打包一下,挑重要的帶走。
根據大媽們說的,七拐八彎找到了花朝城那一幫人的住處。
她隨手拎着一個從家裏帶出來的花盆,裏面的番茄樹明顯快要枯死了。
她調整着全身的狀態,面無表情的臉變得乖巧,冷漠的氣質變得可憐……
上前敲響了他們的門。
裏面詭異的安靜。
但敏銳的直覺告訴她,她已經被某條視線鎖定了。
她捏了捏衣角,忐忑的繼續敲敲。
“誰啊特么的,大晚上不睡覺敲什麼敲?”
裏面傳來暴躁的男聲。
厭酒聽着裏面人語氣中的試探,掩住眼底的微光,小聲道:“打、打擾一下,我是來應聘特殊能力者的。”
前段時間花朝城在各個生存基地招特殊能力者,招人的標準,要麼是能力特別新奇,對基地有幫助,要麼實力特彆強。
裏面的人頓了一下,警告道:“這個應聘活動已經結束了,而且我們不負責這塊,趕緊離開!”
“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你們只要看一眼我的能力,肯定會招我的。”
厭酒小心翼翼的用雙手捧着自己的花盆,不經意間露出嶙峋的胳膊和可怖的淤青。
這種可以博取他人同情又沒有多疼的傷痕,厭酒手到擒來。
裏面的人似乎煩透了,一個重物碰地一下砸在門上,嚇得心臟都是一跳。
厭酒瑟縮着後退。
她抹了一把眼睛,捧起花盆,瑩綠的光從身體內散出,一點點沒入花盆中,眨眼之間,枯萎的樹變得翠綠,遲暮褪去,顯出勃勃生機。
很快,小樹上面結出了幾顆小小的紅色番茄。
厭酒將花盆小心翼翼放到門口,輕聲說了一句“打擾了”,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大災變以後的土壤,已經很難種出作物了,更別說水果,就算種出來,味道也很差。
就像之前李烈陽給她的半塊土豆,沙沙的口感中帶着點澀苦,很難吃。
而靠她能力催生的東西,味道比大災變之前還要好。
來之前她已經嘗試過了。
她特地打聽了一下,所謂的木系異能者,只能施展治療術,根本做不到催熟植物,也就是說,這個能力,現在全世界可能就她一個,這也是她相信自己絕對能將花朝城那幾個人打動的底牌。
等她快要走出這條街道的時候,後面有腳步聲匆忙跑來。
“等等,小丫頭,等一下!”
她轉過身,凄慘瘦小的臉,讓那位花朝城小隊隊長怔了一下。
他張了張嘴,眼神微微一閃,突然溫和了語氣,“小丫頭,花朝城是不招人了,但是我們小隊招,你可以加入我們,跟我們一道進花朝城。”
厭酒臉色一白,“不,不了。”
像是察覺到她的異樣,那人再次放輕語氣,溫和的誘哄,“你不用怕,我們不是壞人。”
厭酒猶豫了半響,“加入之後,你們會不會像我之前的小隊,打我,不給我飯吃?”
那人眼神落到她胳膊的淤青上,露出一抹詭異的興奮,“不會。”
厭酒小聲道:“那我現在就能跟你們走嗎?他們要發現我逃跑了,肯定會抓我回去的。”
隊長眼神露出獵物上鉤的精光,點頭,“當然,你再也不會見到他們的,我保證。”
*
花朝城的小隊只剩八個人,在房間裏三三兩兩的坐着,有人將手裏的爪鉤擦的鋥亮,有人默默的啃着壓縮餅乾,有人在閉目養神。
厭酒跟着隊長走進去,昏暗的光線里,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落在她身上,猶如豺狼。
厭酒對這種充滿了惡意與算計的眼神,格外熟悉。
她骨子裏的叛逆和暴戾因子在瘋狂叫囂,但她面上畏畏縮縮,亦步亦趨的點頭打了個招呼,“大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