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一篇石陀=天易?(10)
女人用濕毛巾小心擦去石陀嘴角的白沫,又去把毛巾洗乾淨了,重新為他擦擦臉。這才直起腰喘了一口氣。
石陀已沉沉睡去。
女人看着許一桃和天柱,說讓他睡吧,咱們去另一個屋子。
另一個屋子就是東屋。
許一桃意外現,東屋十分寬敞,平時不大進人的樣子,裏頭居然放一架鋼琴,用黑絲絨布矇著,一看而知非常名貴。此外還有一些十分貴重的傢具,兩對紫檀椅子、一對紫檀花架、紫檀貴妃榻、黃花梨書案、琴桌等。因丈夫鐵明和她都喜歡明清古傢具,家裏也收藏一些,故而許一桃認得。整個三間房雖沒有住人的痕迹,卻一塵不染,可以想到主人對這些東西的愛惜。許一桃先是有些納悶,在這樣一條污臭的爛街上,在這樣一個隱蔽的衚衕和農家院裏,怎麼會有這些東西?但隨即想到了天柱給她說過的梅將軍,這些東西會不會和梅將軍有關?這麼說來,石陀和梅家真是有關了,如果和梅家有關,石陀很可能就是天易了!這麼想着時,許一桃真為天柱高興,更為石陀高興。
天柱不懂這些東西的價值和它所隱藏的意義,只是隨便看了一眼,便坐在一張紫檀椅子上了。看得出他有些心不在焉,心思仍在那個房間的石陀身上。
林蘇提來水瓶,分別為他們泡一杯茶。天柱當然也不懂茶,但許一桃卻現是上好的普洱茶。心想這女人倒有生活品位。
三人坐定,開始時有點尷尬。
還是林蘇打破僵局,對天柱說,剛才是我嚇壞了,沖你火,請你不要介意。
天柱忙說不會不會,也是我太性急。
許一桃說林妹妹,你不生氣就好了。事到如今,我就把話明說了吧。我的確是來看望石總的。他七八天沒上班,我是他的直接屬下,擔心他出了什麼事。可巧天柱到出版社找他大哥天易,我們就一同來了。
看得出,林蘇的內心也不平靜。她問天柱,你怎麼就能斷定石陀就是你大哥?有什麼證據嗎?
天柱說,我沒啥證據。可我相信他就是我大哥!
許一桃說天柱,你還是把給我說的話,再給林妹妹說一遍吧,你剛才斷斷續續的,人家聽不明白。
於是天柱又把天易的故事以及尋找天易的故事說了一遍。
林蘇一直在靜靜地聽。天柱說完了,她好一陣沒有吱聲,似乎在做某種權衡和決定。顯然她有些猶豫。
天柱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許一桃知道天柱心急,巴不得立刻把所有事都弄清楚。但她已經看出,這件事並不那麼簡單。這個叫林蘇的女人一定知道詳,可面對兩個陌生人,她的心裏還是有障礙的。於是笑着對林蘇說,有些事已經很久了,林妹妹也許一時想不起來,要不你慢慢回憶一下,我們改天再來。說著站起身,衝天柱使個眼色,就往外走。
天柱站起來,卻愣在那裏,這麼走他實在不甘心。
就在這時,林蘇站起身,朝外叫道許大姐,你……別忙走!
許一桃已走到門外,聽到叫聲忙收住腳步,轉回身說林妹妹你叫我?
林蘇說,我想這一天早晚會來……也許我……我還是把我知道的一些事告訴你們吧。
許一桃重回房內,立刻充當了續茶的角色。一邊說林妹妹,這件事有點突兀,真是打擾你了。
天柱搓搓手,說就是就是。
林蘇說,石陀老家在哪裏,以及他小時候的事,他本人從沒有說過,我也沒聽別人說起過。但一九六七年夏天,梅姐從外地回到木城時,確實帶來過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子,這個男孩子就是石陀。
天柱說,梅姐是誰?是不是一個老師?
林蘇說,梅姐叫梅萍,是梅將軍的女兒。她確實是一位俄語老師,當時在北方的一個縣城中學教書。其實她的英語比俄語還好。只是那時候用不上,才教俄語的。
天柱突然說不對呀,天易失蹤是一九六六年冬天,在北京被梅老師帶走的。可她們怎麼第二年夏天才回到木城?這中間有半年多時間,她們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