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母系部落
蘇靜仰頭盯着他，趙紹源雙手從她頭上滑下，落在她腰間，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
“你的性格我了解，之前我被關進去你不顧自己的身體也要和我見上一面，更別說我下放了。”
他的聲音低沉，帶着莫名的沙啞，眼底是濃濃的眷戀。
蘇靜抬手摸着他臉上凸出來的顴骨，心頭酸澀。
明明半個月前他沒這麼瘦，現在不僅瘦了，膚色也黑了兩個度。
“好了。”
趙紹源拉下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咱們下山，再晚大隊長就要去甘蔗地里視察，不好找人。”
垂下頭掩住發紅的眼眶，蘇靜低低應了一聲，被他攬着朝山下走去。
這個時間村民們早就上工了大半日，都在家裏吃飯。
庄稼人一天只吃兩頓飯，上午十點左右一頓，下午四五點一頓。
“大隊長。”
趙紹源帶着她來到村裡一座比較大的青石壘起來的平房，站在圍欄外叫人。
圍欄附近種着許多花，一簇一簇開滿了花壇，散發著淡淡花香。
“在！誰啊？”
女人的聲音傳來，格外嘹亮。
蘇靜看着屋裏走出一個端着碗的短髮中年女人，她身高一米七左右，整個人散發著遠古時期母系部落部長的野性氣息，整個人將衣服撐得鼓鼓囊囊。
女人笑了一聲，推開門看向蘇靜，眼裏閃過對美人欣賞，“趙同志？你帶着媳婦來認門啊？怎麼稱呼？”
最後一句話是沖蘇靜說的。
蘇靜仰頭看着她，眼裏滿是對她的敬佩，“我叫蘇靜，你叫我小蘇就好。”
她沒有解釋，絲毫沒注意到趙紹源眼裏劃過的驚詫和溢出來的甜蜜。
這個年代雖然都在拉橫幅說婦女能頂半邊天，但很少有女人真的能夠坐上大隊長這個位置管理一個大隊。
並且出海捕魚這種事，他們也普遍認為女人不行，干不下去。
畢竟現在捕魚都是依靠人工划船、掌舵。
蘇靜承認，趙紹源說帶她來見大隊長的時候自己也以為大隊長是一個男人。
女人笑起來，唇角的弧度和她牙齒白亮很有感染力，“很驚訝我是女的？我們漁村可不講究這些，有能力、捕的魚最多的人就能當上大隊長。”
她眉眼彎彎，琥珀色的眸子裏流淌着的是旺盛的生命力，如同一株茂盛生長的參天大樹，蘇靜則是她蔭蔽下的一株小苗。
“找我什麼事？”她含笑慈愛地看着蘇靜。
蘇靜側過身子從趙紹源背着的挎包里取出設計圖。
挎包對趙紹源來說有點小，肩帶斜着橫在胸口將他身材勾勒得一覽無餘。
拿着設計圖在圍欄附近看了一圈，門邊有一塊及腰高的石頭，頂上很平整似乎專門打磨過。
上前兩步將圖紙展開，沖大隊長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看。
大隊長把碗放在圍欄上，遠遠瞧見圖紙臉色一皺：“這是什麼？長得跟個蛆蟲一樣。”
蘇靜一愣，僵硬的轉過頭看着她，眼裏是不可置信。
大隊長瞧她這樣，似乎反應過來連忙找補：“畫得挺形象的！”
上前兩步伸出手指着頂部支出來的木棍，道：“你看，這我就認識，是個搖把！”
蘇靜看着她期待誇獎的表情，笑着搖頭，趙紹源站在一邊臉上隱隱帶着笑意。
“這是阿基米德螺旋泵，水泵的一種，可以在沒有電力的情況下倚靠人工將水抽上一定高度。”
她開口講解，渾身散發著對擅長領域完美把控的光芒，
“我昨天登島只粗略地在島上轉了一圈，所以初步的設計是疊加螺旋泵，以達到給山上供水的目的，讓村民不用挑着水爬山浪費體力。”
大隊長瞪大眼睛，越聽越入迷，看着蘇靜的眼神由外貌的驚艷轉變為對她整個人的崇拜，有腦子又漂亮的人誰不愛？
趙紹源亦然，看着她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熠熠生輝，這是獨屬於他的月亮。
他搖頭，不，並不是獨屬於他的，蘇靜是月亮，月輝會灑在每一個仰望她的人身上。
“小蘇！如果這個辦法真的可行，你就是我們村的大恩人！”大隊長伸手熱切地拉着她的手，眼裏的熾熱如同火山噴發般蓬勃。
她拉着蘇靜的手繼續道：“我們村不是沒有捕魚的人，只不過全村的收入來源都指望着山上的甘蔗，不能不把大部分人分派去澆水！
有了你這個什麼泵，我們就能省下更多的人出海捕魚！每年也不至於過得那麼捉襟見肘，衣服你穿小了再給我穿……”
是的，這是目前絕大多數偏遠地區的困境，也是常態，更甚者冬天都沒有冬衣穿，全家的衣服給要出門的人穿，剩下的就窩在被子裏。
蘇靜看着她垂着頭有些不知所措，連忙抬手摟着她義正言辭道：“大隊長，這是我們作為軍人應該做的。”
大隊長抬頭擤了一把鼻涕，不過並沒有很失態，從褲兜里取出一張草紙把手擦乾淨。
“我把大隊的人都叫來宣佈這件事，咱們下午就開工！”
蘇靜想攔着卻根本抓不着人，她迅速竄了出去，連圍欄上的碗都忘了端走。
趙紹源上前兩步替她收好手稿塞進挎包，和蘇靜並肩站着。
兩人沉默着看大隊長不知道從哪取出一個銅鑼邊跑邊敲，聽見動靜的人都從屋裏走出，個個都是古銅色，精瘦矮小。
蘇靜回頭看了一眼圍欄上的碗，碗裏沒有什麼主食，是海帶湯，裏面還有幾條海魚。
男聲開口替大隊長解釋：“這些東西吃下去並不飽腹，可是這是唯一能讓他們吃飽的東西，米面在這裏屬於逢年過節都難吃到一頓的東西。”
是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沿海就是海產品多。
多是一回事，賣出去又是另一回事。
七零年代保鮮技術不成熟，捕撈上來的魚並不能運輸到內陸，因此買賣也是在沿海地區，賣不上什麼價格。
另一方面是漁業資源豐富，但是捕撈技術和水平還比較落後，沒有GPS導航和定位，漁船不少都是人工搖櫓的木頭舢板，大馬力的漁船很少。
所以沿海地區都會更加重視男人一些，因為他們的力氣出海就能多一些收成、遇到惡劣天氣也多一分生的希望。
“會好起來的。”
蘇靜看着迎着朝陽而來的人群，他們的影子在海邊投下長長一片。
“大隊長！有什麼事啊！我們家的海帶還沒晾完呢！”
大隊長拎着銅鑼從人群竄出來，大步上前站在蘇靜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