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Episode.1
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坐在電腦邊。她有一頭長長的黑髮,筆直順滑。周圍的朋友總是很喜歡從上到下摸着她的頭髮,感慨地說她像一個小巧精緻的芭比娃娃。的確,小小的臉,烏黑的大眼睛水潤有光,再配上那樣一張常年不苟言笑的臉,像極了芭比娃娃。
但是事實上,菲伊·陳是一個彪悍的妹子,雖然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來。小小的個子讓她從小就淹沒在一群人高馬大的同學中,別人是鶴立雞群,她正好相反,更別說再加上她那有別於其他人的亞洲面容了。雖然菲伊本人堅決承認她是一隻不小心掉進鶴群的鳳凰,只是還沒有浴火重生罷了。
這該死的個子!菲伊狠狠地吐槽着賊老天,一邊和msn那邊的人聊天。
——你上次說的那個什麼漂流瓶一點都不好用。什麼最新企鵝的新上線活動,很多人玩,很好玩的。我發了半天還是沒有迴音!
——不可能啊。我都收到好多漂回來的瓶子誒,你再試試看。還有,不是企鵝,是qq。
現在這個和菲伊討論的是她前不久第一次回國探親時見到的表妹,她興緻勃勃地跟自己推薦了所謂天朝用的最火的聊天軟件,叫qq的企鵝。菲伊實在是不懂這兩者有什麼關係,不過介於表妹太過熱情的態度,她還是勉為其難的回來安裝了。
——雖然她覺得自己常年在國外,朋友同學間幾乎沒有人會用到這種聊天工具的。
隨手點開了漂流瓶的界面,菲伊反思了一下之前漂流瓶沒有得到回復的原因。看來是自己寫的太沒有新意了一點?那麼這次用各種風格試試好了吧。菲伊恍然大悟,用左手捶了一下右手掌心,重新打起字來。
菲伊剛剛把一天的五個瓶子都丟完,才伸伸懶腰準備去沖杯咖啡,寫畢業論文果然還是要喝咖啡才行。
小個子的年輕女孩離開的一霎那,電腦屏幕猛地一黑,閃了閃,又重新恢復了正常。而這靈異的一幕自然沒有被背對着的女孩所看到。
另外一邊,瑞德正在快速地朝匡提科地疾走,他似乎有點遲到了。突然,街邊的一道光芒突然一閃,瑞德不自覺的閉了閉眼,睜開眼習慣地朝光線的來源看去,發現竟然是和剛才出現在自己家門口如出一撤的東西——一個漂流瓶正在陽光下,閃閃的發著光。
瑞德只是掃了一眼,並沒有在意,畢竟可能只是相似罷了。而且,他真的要遲到了。
瑞德急急忙忙地衝進會議室,他的同事們正坐在圓桌前,似乎正在等他一個。
“對不起,我來晚了。”瑞德飛快地把挎包從肩膀上取下來,抿唇道歉。
羅西好笑地挑眉,“我希望她值得你遲到。”他是bau經驗非常豐富的探員,早期參與創建了bau,後來因為一些原因離開,並寫下了眾多有關犯罪心理的書籍,但是最近卻選擇了回來繼續追捕各種連環殺手。他從來沒有自己的資深而故作姿態,反而總是和眾多小輩打成一片。
本來只是一個善意的玩笑,卻沒想到摩根突然從黑板前轉身,拿着咖啡杯,調侃地來了一句,“我希望那是一個,她。”
摩根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性感男人,粗黑的眉毛,黝黑到發亮的皮膚,燦爛的笑容,讓他總是成為女人眼中的焦點。不過,他可是很喜歡調侃,或者說是調戲瑞德的。
本來以為瑞德多少會有點反應,摩根卻發現他只是愣愣盯着某個方向,甚至還維持着手中握着包的姿勢,“嘿,瑞德?”
瑞德猛地回過神,發現羅西和摩根的視線在剛剛自己盯着的方向轉了轉,卻好像什麼也沒發現一樣,低頭去看手中的文件了。
他們沒看到嗎?
瑞德張了張口,卻還是把話咽了下去。他不自覺地看向桌子,那裏,正平躺着一個透明的漂流瓶。
跟他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樣。
瑞德突然覺得有點恐慌,之前在戒毒會上所說的話似乎再次迴響在自己耳邊。難道這也是因為有了“渴望”之後,才出現的幻覺嗎?
他不自在地扭扭身子,盡量讓自己不再看向桌面,而是努力把注意力放到他們的部門主管——嚴肅的霍奇正在講解的案子上。
“我們要小心處理和當地警方的關係,他們已經失去兩名成員了。他們焦慮不堪,又驚恐不已。”這是一起發生在德克薩斯邊境的疑似恐怖案件,就在美麗的金髮聯絡員jj向大家介紹完這次的案件之後,霍奇這樣總結道。
“這又能怪誰呢?”羅西無奈地攤開手。
“2o分鐘后飛機上見。”霍奇只是這樣說完,就起身離開。眾人沒太在意地跟着站起來,jj卻發現剛才一直就不對勁的瑞德還是直直的盯着桌面。
那裏,現在明明空空如也。
“瑞德?”jj擔心的聲音響起,終於喚醒了瑞德的思緒。
“哦,沒什麼,我只是有點沒睡好。”瑞德幾乎是立刻回答,但緊巴巴的聲音只是讓jj更加擔心了。
“是不是因為上次…呃…”jj是知道上次瑞德因為抓捕罪犯不小心染上毒癮的事情的,一直以來也不好直接開口問,但是今天瑞德的表現實在是太怪異了。
“jj!你答應過我不提這件事情的。”瑞德就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貓,猛地叫嚷起來,聲調高亢而尖銳。
他努力忽視眼角餘光瞄到的那個瓶子,一面在心裏告誡自己那只是錯覺,一邊掩飾般地大吵大叫,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覺得自己是真實的。
“好好,你別激動,我不說就是了。”jj看到瑞德激動的表現,連忙伸出手安撫着這個單純的大男孩,“等到什麼時候你想說了,我隨時恭候。”
jj離開的時候,順便回頭看了一眼,只看見垂頭的瑞德孤零零地站在那裏,垂下的頭髮遮擋了臉,根本無法辨清上面的表情。jj嘆了一口氣,還是走過了拐角。
瑞德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等到自己回過神來時,周圍已經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他複雜地看着會議桌的桌面,那個漂流瓶還在。
第一次看到這個漂流瓶的新奇心情早就消失不見了,瑞德現在只希望這個東西能夠儘快消失才好。
使勁揉揉眼睛,還在。瑞德緊緊抿着下巴,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控制不住地將手伸了過去……
剛才羅西和摩根對這個瓶子視若無睹的表情在瑞德的腦袋裏一閃而過。
“該死!”瑞德低聲地咒罵一句,扯過一旁的挎包,還是選擇了離開,頭也不回。
他只是用手緊緊地拽着背帶,好像這樣能夠給他無盡的勇氣一樣。
於是,瑞德再次錯過了桌上的瓶子猶如魔法一樣,漸漸消失的情形。
德克薩斯州的西部地區,這裏是靠近邊境的一座小鎮。居民大多安分守己,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引起了相當大的恐慌。
不過,在霍奇他們一行人到達槍擊現場時,卻發現兇手繞過了躺在地上的另一名警官,給已經死去的薩維吉警官的臉部給了一槍。
霍奇環着雙臂,對着一旁仔細聆聽的當地治安官說,“這不是恐怖襲擊,這是私人恩怨。”
“什麼?”治安官明顯不敢相信。
摩根簡單的解釋道,“明明增援已經在路上,他還是過來朝着薩維吉的臉開了一槍,這是一種冒險的過渡殺戮。”
“過渡殺戮往往意味着憤怒,而憤怒意味着一種親密的私人關係。”剛剛在屋內查看完情況的瑞德慢慢蹲起身,在摩根眼裏他正在仔細觀察地上的血跡。但是在瑞德的眼裏,已經幹掉的血跡旁邊正靜靜地躺着一個透明的瓶子。
——他只需要掃一眼,就幾乎可以認出來,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樣。
瑞德已經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看到的東西了,這種幻覺是那麼真實,可是旁人的反應的確說明那裏什麼都沒有
。
果然還是那個…的作用嘛…
瑞德將手伸進褲子的口袋,摸了摸裏面的獎章,那是上次戒毒會後某位長官借給他的,“戒除一年”的標誌。冰冷的溫度讓他繁雜的心緒逐漸平靜下來。
“瑞德?”
在治安官終於想起來一個相關的人——歐文,薩維吉的兒子,正好和死去的店老闆的女兒,喬登在談戀愛之後,摩根和霍奇立刻準備前往歐文的家,卻發現瑞德還滯留在原地。
今天reid發獃的時候格外的多,摩根若有所思地和霍奇對視了一眼,回頭喊着這個格外容易走神的天才博士。
瑞德一路小跑,上了黑色的suv。車子啟動的瞬間,他回頭看了一眼,漫天的黃沙中,什麼都看不清楚。
歐文並不是他們想像中十惡不赦的壞孩子。他家裏擺放的一切都顯示他是一個不被人理解的獨行者,似乎喬登的出現讓他的生命終於出現了一抹色彩。
他能理解他,瑞德心想,全班最聰明的孩子,就像班裏唯一的孩子。就像他當年一樣,竭盡全力,一次又一次,不過都相繼失敗了。他還是不能夠證明自己的優秀,不能夠融入到周圍的環境中。
甚至是,被欺辱。
瑞德靠在牆上,旁邊站着霍奇,而眼前的小屏幕裏面卻放着歐文一年級進入摔跤隊,被要求在洗手間手/淫的視頻。
很明顯,這是被偷跑放到網上的——典型的一起校園冷暴力事件。
每次看到這樣的事情,瑞德總是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當年也幾近是全身赤/裸地暴露於大庭廣眾之下的情景,而這種強烈的代入感,也總是會,讓他忍不住過度激動。
而這種激動,在校長輕描淡寫地說出“男孩子總是有自己的處理方式,與惡作戰是成長的一部分”的時候,瑞德用力地閉了閉眼睛,一下子爆發了。
“只不過,歐文選擇的是用攻擊性的來複槍來解決問題。”
瑞德雖然是笑着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語氣中極盡嘲諷,這讓校長几乎是啞口無言。
“瑞德。”霍奇終於是看不下去他的咄咄逼人,淡淡地喊了瑞德的名字,警告意味十足。
瑞德只是抿抿嘴,把手中的文件隨意地丟在校長腳下,輕蔑地看看他,出門了。
門關上的一霎那,瑞德無力地靠在牆邊,無視旁邊路過人群的好奇眼神。
他知道自己激進了,但是歐文的經歷總是讓他情不自禁地感同身受,而且再加上……瑞德習慣性的去摸口袋裏的東西,卻發現自己無意識踢到了什麼東西。
它直直的滾過來,和牆壁撞擊的瞬間,發出清脆的響聲。然後,停下,不動。
那,是一隻玻璃做的瓶子。
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