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顧言城（九）

一切準備妥當，眼看婚期在即，顧言城去辦了兩本假的結果婚證，然後給顧老爺子過了目。

如他所料，顧山並沒有在意結婚證的真假，顧山在意的，是這個女人能否為顧家開枝散葉。

當然，既然是契約婚姻，條條款款都必須寫清楚，這樣也會給他省去不少麻煩。

婚禮前一天，他去找了戚渺渺，不管是合約也好，假證也罷，這個女人表現得都跟鎮定，就像早就料到了他的手段一樣。

顧言城莫名地有些不爽，明明他才是掌控全局的人，可真正引領大局走向的，又似乎是戚渺渺。

所以，在婚禮當天，他並沒有去迎親，而是讓簡逸達把新娘接到酒店。

嗯，說到這傢伙，又不得不引出另外一個故事了。

他知道簡逸達在某城市玩樂，而這座城市到江城的飛機最晚是下午五點的那班，於是他趕在三點通知他，不出所料，五個小時之後，那傢伙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簡逸達喝得很醉，估計在飛機上就不停給自己灌酒，然後拉着顧言城的衣領，非得讓他做出承諾，必須對戚渺渺好。

在那一刻，顧言城真覺得，兩人十幾年的友誼快玩兒完了。

還好，發了酒瘋之後的簡逸達又冷靜下來，給顧言城道了歉，顧言城這才敢放心地把接新娘的任務交到他手上。

他很清楚，簡逸達是知分寸的人，不會做出過分的舉動。

可當簡逸達脈脈含情地準備恭迎新娘踏出婚車的時候，顧言城竟覺得有些不舒服，於是擋開簡逸達，親自把她抱下車。

他想用這樣的行動告誡簡逸達，現在的戚渺渺，暫時是屬於他的。

迎賓階段很順利，看得出這個女人有用心背過他準備的那本冊子。

她談笑風生的樣子顯得大氣且有禮，偶爾不經意地瞟向她展笑的側顏，顧言城竟有種很特別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曾有過，只是時間太過久遠，他早已忘卻這絲悸動究竟意味着什麼。

倆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他對戚渺渺的表現很滿意，作為獎勵，顧言城也給楚楠來了個“下馬威”，可當慕清秋出現時，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倆人私底下的較量，並不能影響到表面上的和氣，所以顧言城制止了想要衝動行事的戚渺渺，客客氣氣地跟慕清秋夫妻寒暄了幾句。

其實慕清秋毫無掩飾的得意讓顧言城很冒火，只不過大喜之日，他不想跟這個女人多計較。

這場戰爭遠沒有結束，誰能笑到最後，還不一定。

迎賓時間終於結束，顧言城暗鬆口氣，一抬頭，竟然在電梯口看到了席遠辰的身影。

倆人四目相對的時候，席遠辰還笑得很燦爛地對他招招手。

很顯然，這傢伙是不請自來，顧言城不想和他當眾翻臉，於是領着他去了一處無人的地方。

讓他沒想到的是，席遠辰一開口，竟然是對他道歉。

他說，是他用陰招拆散了自己和語檬，然後藉著語檬酒醉強行佔有了她。

話沒聽完，顧言城就憤怒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和語檬的結束竟然是席遠辰在其中搗的鬼。

於是，他情緒失控了，指着席遠辰的鼻子破口大罵。

那段情早已逝去，他並不覺得會有遺憾，只是在他新婚之日，席遠辰特地跑來告訴他這件事，這多少讓他覺得尊嚴受損。

發泄完之後，剛好瞥見戚渺渺就在附近，於是趕緊拉着她離開。

婚禮的流程無外乎都是那套，即便沒有綵排過，顧言城都很好地完成了前面的內容，只是沒想到，在親吻新娘的環節上，他的心卻不自覺地再次動蕩起來。

好不容易在換衣服的時候調整好心情，可接到簡逸達的電話，他的情緒再次跌到谷底。

戚渺渺的母親，居然在酒店大門口哭鬧，本來今天就有很多媒體被擋在外面，剛好抓到這一爆炸的新聞。

在截下那段視頻之後，顧言城曾經下令查清楚戚渺渺母親的去向，可是底下的人搜遍了全城，卻沒有找到他們母子倆的下落，本以為戚母會就此消停，可沒想到，還是讓她鑽了空子。

顧言城很生氣，於是告訴簡逸達，讓戚渺渺先去處理，畢竟外面還有那麼多的賓客，他沒辦法撒手不管。

兩層共一百來桌的客人，一眼望不見頭，顧言城突然就煩躁了起來，腦子裏總會閃現出戚渺渺的身影。

他終究還是沒能放心，把最重要的十幾桌客人招呼周到之後，把敬酒的任務甩給了顧宇夢，自己則急匆匆地趕到一樓的安保室。

遠遠的，便聽見那個女人的吼叫聲，顧言城皺起眉頭，快步走近了一些，可剛到門口，一抬眼，便望見她手舉花瓶，正準備朝那個和她九分相似的女人砸去。

顧言城心一沉，一個箭步上前，制止住戚渺渺的衝動。

他發現，懷裏的女人實在顫抖得厲害，一低頭，不覺有些呆了。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戚渺渺眼中噙淚的模樣，憤怒和委屈交織，讓她黑亮的瞳孔越發明顯，可此時的倔強，卻有種讓人說不清的心疼。

戚母是什麼樣的人，在之前的視頻里他就看得很清楚，近距離的接觸，讓他更覺得戚母噁心。

可今天的日子特殊，最好別出什麼紕漏，於是顧言城用好車好房，暫時送走了這對瘟神。

經歷這場風波，在餘下的環節里，戚渺渺整個人都失了靈氣，猶如一具行屍走肉，在客人散盡之後，她更是胡言亂語，說了大堆莫名其妙的話，然後一頭栽倒在座椅上。

顧言城有些好奇，到底在安保室里發生了什麼，會讓這個女人如此失態。

於是，他讓酒店物管把監控視頻調了出來，看清楚整件事情的經過，顧言城的心情很複雜。

在大婚當天遭遇這樣的打擊，他似乎找不出理由來責怪這個女人。

戚母在門外鬧事的新聞他已經找人壓了下來，只是還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在其中，事到如今，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回到別墅的時候，家裏已經換了人，老林和劉媽他很熟悉，都是跟了顧山幾十年的下人，把他們換來的目的，自是不言而喻。

顧言城倒是很坦然，為了能給顧家留後，顧老爺子做出任何事，他都不會覺得稀奇。

不出意料，戚渺渺一出現，劉媽就借一碗湯圓擺明態度，給了戚渺渺一個“下馬威”。

俗語中“狗仗人勢”，如果不是爺爺的授意，劉媽肯定不會如此囂張。

所以，爺爺的態度也很明確，看來只是把戚渺渺當成了生育工具而已。

劉媽的那些伎倆，他也有所耳聞，為了以防萬一，顧言城還是採取了些行動。

做出那些假象對他來說並不難，難的是當戚渺渺平躺在床上自嗨的時候，他那剛下來休息的小兄弟，似乎又興奮了起來。

還好他早有準備，於是在指揮完戚渺渺做完善後工作之後，自行睡到了沙發上。

他的擔憂果然還是成了現實，當看到秘書發來的郵件時，顧言城的心情瞬間變得很糟糕。

戚母的事情還是在網上傳來了，雖然封鎖了媒體，可圍觀看熱鬧的無名人士太多，相關視頻火速在微博上發酵，很快就愈演愈烈。

這背後有沒有推手，顧言城不確定，不過公司的股價罕見地出現了下滑，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便蒸發了十幾億的市值。

這對顧氏還說，並不是好兆頭，如果不及時止損，被競爭對手鑽了空子，損失很可能會持續擴大。

不過，沒什麼事比回宗堂祭祖要重要，所以顧言城暫時把工作拋開，還是按照既定的計劃，驅車趕回顧宅。

沒想到行至半路，戚渺渺居然流了鼻血，好不容易折騰着到家，顧言城把她扔在裏屋，自己去見了顧山。

不出所料，顧山還是問及公司股價下滑的事，在退隱之後，他很少過問顧言城的工作，看來老爺子也是從這件事上嗅到了危機。

顧言城用很肯定的話告訴顧山，顧氏的股價很快就能回漲，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的腦子裏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除了問及到此事，顧山這次破天荒地跟他說了很多話，可所有話的中心，無非只有一個，讓他趕緊為顧家開枝散葉。

每每聽到這些話，顧言城都會很煩躁，對於生孩子的事情，他可以說是很反感，可表面上，還是裝出順從的樣子。

他突然覺得，自己和戚渺渺的命運其實很相似，彼此都是被禁錮自由的靈魂。

這麼想着，對她的思緒，似乎又多了一層。

心底過一絲軟，他竟有些擔心那個女人的傷勢，於是步伐很快地想及時趕回，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迎接他的，會是這麼離奇的一幕。

那個女人，那個剛才還一直盤旋在他腦子裏的戚渺渺，居然會頂着屁股趴在地上，身上只着薄薄的兩層衣物。

還沒回過神來，下一秒，那條黑狗便朝她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