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從此告一段落
車禍的現場,在商場外的馬路上。
這裏車來車往,有非常多的車輛路過,葉思琪緊急剎車后又倒車,從婆婆的腿上壓過去,後面跟着開過來的公交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急忙中踩剎車,還是撞上了葉思琪的車,葉思琪的車還壓着婆婆,就這樣被甩了出去。
小轎車被公交車撞到了路邊的梧桐樹上,轎車的頂部幾乎被公交車給壓扁了,婆婆接受了轎車和公交車的雙重碾壓。
車禍的場面特別的恐怖,婆婆的雙腿直接被碾壓斷了,葉思琪的肩膀被車篷的碎片擊中,半個肩膀都被貼片切了進去,導致她當場就昏死過去。
我和黃錦鵬接到電話,匆忙放下手中的活,趕去車禍現場,救護車也剛剛到。
婆婆的雙腿,就跟被豆漿機打過一樣,早已血肉模糊。
衣服和骨血早已被輾軋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
好在保鏢是專業的,會一些簡單的急救術,幫婆婆把腿上的血給止住了。
不然以這樣的受傷情況,光是失血過多,就能要了婆婆的命。
她身上,全都是泥巴,想來她被撞進花壇后,又遭了不少罪。
黃錦鵬捂着我的眼睛不讓我去看,可我還是覺得自己胃部翻江倒海一般,翻滾着最後沒忍住,扶着車門吐了不少。
我看到葉思琪的車被壓縮成了畸形。
駕駛室里流出很多血,她已經趴在方向盤上,昏迷過去,看起來一點生機都沒有了似的。
就好像死去一樣。
穿過破碎的玻璃窗,我看到她的肩膀上鑲嵌着一塊巨大的碎片,也不知道有沒有把她的右手齊根切斷……
很快,救護車就來了。
我和黃錦鵬跟車去醫院。
到醫院交了手術費后,我們就在手術室外等候,搶救室里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婆婆的血止住了,也保住了她的命,就是她的雙腿自膝蓋處已經被完全碾壓碎了,就算要接都沒有辦法。
受傷的地方還不規律,為了方便治療,不引起敗血症之類的,只能整齊的切斷。
切完之後,婆婆的雙腿只有大腿處留了一半的長度,其他的部分都沒有了。
就是說,婆婆從此之後,就沒有腿了,要在輪椅上度過下半生,或者等她雙腿切口處痊癒后再做假肢。
第二天麻醉消了后,婆婆才醒過來。
她發現自己的腿沒了,當場就奔潰了。
抱着自己的頭,又吵又鬧,甚至抓自己的頭髮,咆哮着讓我們把她的腿還給她。
醫生沒有辦法,只好給她打鎮定劑,才勉強穩住了她。
婆婆醒來,做了一些檢查,昨天的車禍,好在沒有撞到其它地方,不然以她的年紀,和她去年還被氣得中風的病情來看,她很有可能會落得跟公公一樣的下場。
一想到婆婆以後要坐在輪椅上度過下半輩子,我對她的仇恨,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去。
黃錦鵬實在是要忙,手裏的大電影拉到了薛氏的投資,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導演,演員基本已經敲定,劇組也組得差不多了,多花費一天,就是浪費一大筆的錢。
婆婆醒過來后,他也只能每天過來探望兩次。
大部分時候,都是我陪着婆婆。
畢竟《柳如眉》只是電視劇而已,而且也進入了殺青階段,有導演在把持大局,按部就班的拍,也不會出多大的問題。
原本就準備好新劇在《柳如眉》拍完后,休息半個月左右就開始拍的,現在看來,需要推遲到月底,才可以開機。
一面照顧婆婆,還要看《人生若只如初見》的成片效果,以及《柳如眉》的後期製作。
好在在藝人這一塊,小芳比我更有經驗,有她在管,我也放心了不少。
她有空的時候,還可以幫我去看看電視劇的後期製作效果。
縱然這樣,我也是忙得腳不沾地。
夏韻珩在國慶的時候,還生了孩子,是個女兒,特別可愛。
她這一生產,薛景珏要陪着她,工作上的事就放鬆了不少,大電影的進度,又絕大部分的交還給錦鵬。
錦鵬是第一次全權負責大電影,不容有失,他的整個身心都放在電影上,我也不想家裏這些糟心的事影響他。
畢竟,第一部大電影做出來是什麼效果,決定了他能不能成為一名電影投資人。
婆婆這裏,我每天都陪着她,就擔心她會做什麼傻事。
好在我嚴重低估了婆婆的心裏承受能力。
幾天後,她的傷口開始癒合,她的內心也跟着逐漸癒合。
用她的話來說,她越是難過,我肯定越開心。
她就是撐着一口氣,不讓我開心得意,她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要看我這個賤人,運氣能好到什麼時候。
她甚至還認定,是我的出現,才克了她。如果不是因為我,她的這一生肯定不會過得這麼慘。
看她現在的情形,我也懶得為自己辯解什麼。
反正這些話,都是她的自我安慰罷了。
我何必跟一個殘疾計較什麼。
反而好心的去勸她,希望她想開點,不管怎樣,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她每天都會罵我一頓,我也任由她罵,只要她不罵娘,我就隨她去。
有時候,她罵我罵得煩了,我也會頂嘴兩句。
我說:“媽,你就罵吧,趁着還罵的動,就往死里罵。這個世界,都是講求因果報應的,你做了不該做的事,去了不該去的地方,所以的腿才會有這樣的後果。你這樣罵我,小心哪天得到報應,讓你連想說話都說不出來。”
也許是我的話,起了震懾作用。
或許,是她真的罵累了,罵了幾天,她又不罵了。
忙完了這段時間后,我給家裏打電話,我媽問我的近況,我把婆婆受傷住院的事給我說了。
我媽聽完后,反而教育起我來:“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家裏發生這麼大的事,怎麼就不跟我和你爸說一聲。雖然我和你爸都沒讀什麼書,也沒什麼能耐,幫不上你們什麼忙。但還是可以幫操心一下的。你和錦鵬還有那麼多的工作要做,照顧病人的事,又哪裏有那麼仔細。”
我:……
放在以前,我媽絕對不是會說出這樣的話的人來。
可能是因為這些年生活中發生了很多事,改變了她的心境,讓她不再向以前那樣怨天尤人,也不像曾經那般尖銳,神經質。
懂得理智處理身邊發生的事,知道想要去感恩了吧。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又接著說:“左右湖南這邊的事有你爸在,我去魔都吧,住到過年再回來。”
我工作忙,家裏也有請三個阿姨在幹活,照顧孩子,可我在家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
想想讓我媽過來照顧涵涵和小景,也是可以的。
我媽決定要來,我就讓阿姨收拾了一個房間給她住。
我媽來的時候,我和錦鵬,岩瑞三個人,抽出了時間去高鐵站接她。
她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一左一右的還挑着編織袋,看起來就像是搬家的農民工。
岩瑞跑過去接她肩膀上的扁擔,想要幫她分擔。
我媽扭了扭腰,說:“還是讓我來吧。你從小到大都沒有挑過東西的,肩膀上的肉嫩得不行,被扁擔一壓,非紅腫了不可。”
岩瑞皺眉。
最後還是讓開了路。
我和錦鵬尾隨其後。
岩瑞又問:“媽,你到底帶了些什麼過來?挑得這麼重?”
“一些水晶巷買的醬板鴨,鴨腿,鴨掌,鴨翅和臘魚。再有就是你奶奶去農村幫你們買的土雞蛋,農村做的辣醬臘肉,辣子雞,還有你奶奶做的剁辣椒,豆豉醬,豆腐乳,反正就是些七七八八的東西。“
岩瑞:“這些東西哪一樣有錢買不到啊。你還大老遠的挑過來。”
我媽:“你爸送我上車的,我就是從車上挑下來而已。這些東西可都是你奶奶的心血,哎,你也知道你奶奶自從你爺爺去世后,就少了很多事。她整天鼓搗這些東西,我們又吃不完,放着就是浪費,她心裏也不好受。你們就拿着,多吃了吧。反正你姐姐也喜歡吃。今年你們忙得今年還沒回去過,你們奶奶想得緊。”
岩瑞:“我回去過的。”
我媽猛然抬頭:“你什麼時候回去的?”
岩瑞:“端午啊。誰讓你和爸爸出去旅遊了,沒回去陪奶奶。奶奶說你們出去玩了,就沒讓我告訴你們。”
我媽和岩瑞還斷斷續續的說些什麼。
我的目光落在我媽挑的編織袋上。
有不少人頻頻看我媽,她的動作,實在是有些違和。
在人潮湧動的車站,挑着這樣鄉下化的東西,走在西裝革履,衣着不凡的子女身邊,怎麼看都覺得有些詭異。
我知道別人肯定也在評論我和岩瑞。
長得人模狗樣,穿得也還不錯,居然還讓自己的母親,做這樣的體力活,簡直就不是人。
我並沒有多在乎別人異樣的目光。
我媽就是個農民出身,她做慣了粗活,不舍的我和弟弟再做同樣的事,所以她在自己還能挑得動的時候,幫我們把東西挑在肩上。我們也完全不會覺得媽媽丟人。這些都是媽媽和奶奶的心意,是再多的錢,別人再多羨慕的眼神都買不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