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恐嚇
李則聞本想請求楚伯承,給他行個方便,幫他從碼頭放一批貨出去。
可氣氛太詭異,他愣是不敢提。
十分鐘后,轎車停在軍政府監牢。
厚重的玄鐵大門打開。
光線昏暗。
鋪面而來是一股夾雜着陰冷潮氣的血腥味。
姜止哆嗦了一下。
楚伯承偏頭,“冷了?”
“有一點兒。”姜止鼻頭紅紅的。
楚伯承解了風氅,罩在她單薄肩膀上。
姜止嗅着獨屬於他身上的苦香,心中微微蕩漾,“謝謝阿哥。”
楚伯承淡淡嗯了一聲。
李則聞眼神在他們之間,來回打量,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可又說不上來。
楚伯承回頭。
監牢昏暗,他黑沉的眸泛着一抹微弱的冷芒,格外攝人,“你在看什麼?”
“沒…沒什麼。”
李則聞縮了下脖子,趕緊亦步亦趨跟着。
最後,他們跟着楚伯承,停在一間暴室前。
獄卒規矩的站在楚伯承面前,行了軍禮,“少帥。”
“都交代清楚了嗎?”
“犯人嘴硬,拿烙鐵都燙不開。”
楚伯承坐在一張椅子上,解開兩顆扣子,鬆弛又性感,“把門打開。”
“是。”獄卒拿了鑰匙。
鑲着鐵柵欄的門,吱呀一聲推開。
入目,是一個爛了半張臉的犯人,被鐵鏈鎖在木質十字架上。
四肢血肉被剜去,露出陰森白骨。
李則聞只看了一眼,面色瞬間慘白。
他胃口翻湧,趕緊捂住唇,生怕吐出來。
本着想在楚伯承面前,表現一番的心思,李則聞自顧不暇之餘,還想安慰一下姜止。
然而,姜止的反應,在意料之外。
她抬眸看了一眼,然後只是低頭朝手心哈着熱氣,平靜得有些詭異。
根本不像普通姑娘面對血腥場景時的正常反應。
李則聞有些待不住了,張了張嘴,卻因為害怕,聲音堵在喉嚨。
楚伯承開口,“烙鐵燙不動,削他的骨。”
獄卒動了手。
犯人的慘叫聲,如驚雷,響徹每個角落。
李則聞忍耐到極限,跑到角落乾嘔,有獄卒在旁邊給他遞水。
楚伯承抬眸看他,眼裏有不耐煩。
李則聞慘白着臉說:“少帥,這麼血腥的場面,我還是帶着姜小姐出去吧,我怕她嚇着。”
一時間,李則聞後悔跟過來了。
他以為,楚伯承所說的軍務,無非是簽個文件之類的。
不成想竟是逼刑。
他呼吸不暢,嚇得眼神都有些獃滯。
楚伯承別開視線,看向正在被折磨的犯人。
陰冷的風吹過,他的聲音,落在李則聞耳中,摻着涼意,“阿止從小看習慣了,你多慮了。”
姜止眼皮一跳。
這話說得確實不假。
小時候在督軍府暫住的時候,督軍府的孩子都欺負她。
只有楚伯承好一些,他只是無視她。
再加上他長得漂亮,唇紅齒白的,姜止對他很有好感,經常纏着他。
楚伯承不耐煩,故意帶她去看逼刑,想趕走她。
小朋友喜歡纏着大朋友,姜止又怕寂寞,相對血腥,她更想楚伯承陪着她。
雖然受了不少罪,可一來二去,她就不怕了。
只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
李則聞驚恐地看了姜止一眼,哆哆嗦嗦道:“少…少帥,姜小姐,我想起來,我還有急事,先走了。”
沒等楚伯承和姜止反應,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緊接着,一陣綿長又令人噁心的聲音,從幽暗逼仄的走廊傳來,“嘔——”
楚伯承抬起拳頭,掩在唇角,很淡地打了個哈欠。
姜止總覺得他是想笑,可又不像。
她沒說話,靜靜待在楚伯承身邊,等待着審訊完成。
二十分鐘后,一份供詞送到楚伯承手裏。
楚伯承看了一眼,便隨手放在桌上,“你們看着處理。”
獄卒行禮恭送,“是,少帥!”
姜止攏了攏風氅,又跟着楚伯承上了車。
天色有些晚了,車窗外是不斷倒退的雪景。
她的臉映在玻璃窗上,和楚伯承一半的臉重合。
他側臉很立體,鼻樑骨很挺拔。
尤其是鼻尖,如山峰高聳。
昨日在車裏時,磨得她幾乎發瘋。
姜止臉有些熱,抬手扇了扇。
楚伯承偏頭,“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姜止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望向窗外。
她很快察覺到不對勁,“阿哥,這不是回督軍府的路,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楚伯承言簡意賅,“出城。”
說完,他閉目養神。
姜止不敢問了,她困了,迷迷糊糊就朝着楚伯承的方向偏過去。
楚伯承睜開眼,任由她依偎着他。
他看向她的視線,有化不開的濃稠,耐人尋味。
夜色降臨,終於抵達目的地,
楚伯承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臉,“到了。”
姜止睜開眼。
車門打開,一陣寒風灌入。
她攏緊風氅,望着眼前燈火通明的別館。
別館富麗堂皇,是仿羅馬式設計,外部立體浮雕工藝精湛。
必經之路佇立着奇石假山。
入門的石洞上方,嵌着大理石牌匾,陰刻着‘天理人心’四字。
這裏不亞於洛川城的督軍府,像一個新政府,有重兵把守。
姜止不知道這是哪,只知道在城外。
她望着楚伯承清雋深邃的側臉,心中悸動而緊張。
這麼晚了,孤男寡女的,他帶她來這裏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