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笨拙
姜止在醫院照顧楚伯承的這些日子，她雖然不怎麼累，但莫名其妙的是，晚上經常夢到和楚伯承在床上的那檔子事。
實際上，姜止並沒有那麼重欲，她覺得奇怪。
有時候夢太逼真，她醒來的時候還會去衛生間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可疑的痕迹。
結果是沒有。
她衣服好好的，也沒有亂七八糟的紅痕。
洗了洗臉，姜止嘆了口氣，轉身出去。
兩天後，姜淮為著明漾的事，隔三岔五過來。
他唉聲嘆氣，“阿姐，我去明公館找明漾，她一面都不肯見我。”
“誰讓你之前把人家摔在泥地裏面？”姜止覺得好笑。
“我也不是故意的。”姜淮委屈巴巴，“我正在車裏睡覺，她突然過來給我，我這不是本能反應嗎？”
“這種事得看你的毅力了，當然，你...說話方式也要改改，比如你要學會夸人啊，夸人家姑娘長得漂亮之類的，女孩子都喜歡甜言蜜語。”姜止給她出主意。
楚伯承在旁邊插話，“那你是不是女孩子，我跟你說了那麼多甜言蜜語，也不見你有多喜歡我。”
他委屈中帶着幾分不滿。
姜止頭皮發麻，楚伯承這種像是在撒嬌的模樣，真讓她不適應。
如果是平時，姜止一定要對楚伯承說幾句不中聽的話。
但看在楚伯承受傷的面子上，姜止忍着沒懟他。
她沒理會，專註跟姜淮講話。
姜淮惦記明漾的事，也不怎麼顧忌楚伯承，他問姜止，“那我具體應該怎麼做啊？”
姜止扶額。
這孩子沒救了。
“明漾喜歡什麼呢？”她嘆了口氣問道。
姜淮想了想，“她喜歡吃。”
“你如果真喜歡人家，那就每天都去送些吃的，最好是你自己親手做的，這樣比較有誠意，時間長了，明姑娘肯定會原諒你了。”
“真的嗎？”姜淮撓了撓頭，有些不太確定。
“有些事情，你不去做，是不知道最後結果的，阿姐給你加油。”姜止給他鼓氣。
姜淮一臉自信地走了。
他特意購置菜譜，閑暇之餘就下廚，練習廚藝。
嘗了一口，姜淮覺得他做的飯菜超級美味。
於是他提着精緻的飯盒，又開車去了明公館門口。
明公館守大門的瘦高個男人都跟姜淮混熟了。
“姜先生，您又來了。”瘦高個男人搓了搓手。
“行個方便。”姜淮給瘦高個男人一塊大洋，“你去告訴你家明姑娘，就說我親手做了飯菜過來給她，我很想見她。”
瘦高個接過大洋，笑嘻嘻在手裏掂了掂，又找人過來臨時換崗，屁顛屁顛就進去了。
明漾聽說姜淮來了，本來不太想見姜淮，可瘦高個特意強調姜淮親手做了飯菜送來，還替姜淮說了不少好話，明漾這才勉為其難出去見姜淮。
姜淮見到明漾，眼前一亮，他湊上前，傻笑兩聲，“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
“找我什麼事？”明漾繃著臉。
“沒什麼事，就是想你了。”姜淮誠實道。
隨後，他把帶來的飯盒遞給明漾，“這是我親手做的，你嘗嘗。”
現在這世道，男人親手下廚的屈指可數。
一個男人肯為一個女人下廚房，已經是很大的誠意了。
再三確認飯菜是姜淮親手做的，明漾冰冷的神色鬆動了些，她故意哼了聲，“不好吃我可是會生氣的。”
姜淮着急道：“我雖然是第一次下廚，但味道我自己嘗了，特別香，不信你現在就嘗嘗。”
明漾指了指偏僻出的牆根底下，“你帶沒帶筷子，我想去那邊吃。”
“帶了。”姜淮高興的嘿嘿直笑。
他挺高的男人，乖乖跟在明漾身後。
明漾讓他幹什麼就幹什麼。
在明漾吃飯的時候，姜淮蹲在她一米遠處，目不轉睛盯着她看。
明漾都不好意思大口吃，她佯怒道：“你總盯着我看幹什麼？”
姜淮想到了姜止的話：女孩子都喜歡甜言蜜語。
他在腦子裏組織了下語言，揚唇笑道：“因為你長得漂亮。”
明漾眯了眯眼睛，“你那天還跟我說，在宴會上比我漂亮的女人很多，比我身材好的女人也不少，現在你肯定是哄我的吧。”
“我沒有哄你。”姜淮趕忙擺手，“我說的是真話。”
明漾試探道：“你真覺得我長得漂亮？”
“還行吧。”
明漾想揍他。
她臉色瞬間緊繃，“還行是什麼意思？”
姜淮意識到自己似乎又說錯話了，趕緊找補，“還行在我這裏，就是特別漂亮的意思。”
“你今天不對勁。”明漾道。
“怎麼了？”
“平時你那張嘴不把人氣死已經是萬幸，今天怎麼說那麼多好話。”
姜淮昂了昂頭，“我阿姐告訴我，姑娘家都喜歡甜言蜜語，那我想繼續跟你發展，不得說幾句中聽的話哄你開心嗎？”
明漾喉嚨一哽，“所以你還是哄我。”
“沒有哄。”姜淮又撓了撓頭，“在我心裏你確實漂亮。”
明漾心裏一陣暖流。
姜淮又道：“當然，比你漂亮的女人還是有很多，比如我阿姐，可是我就看上你了。”
明漾的心情一上一下。
有時候她恨不得抱緊姜淮，有時候又恨不得撕爛姜淮的嘴。
她咬了咬牙，捂住姜淮的嘴，“你先別說話了！”
姜淮推開她的手，“為什麼不能說，我們現在不是聊得挺好的嗎？”
明漾：“......”
算了，她吃飯。
明漾化悲憤為食慾。
半個小時后，明漾食物中毒住進醫院。
姜淮站在走廊里，一個大男人，難過地抹眼淚。
都怪他，瞎做什麼飯。
以前覺得軍隊的雜燴菜好吃，他試着做了一下，什麼都往裏放一些，然後又按照菜譜上的步驟放調料之類的，怎麼就食物中毒了呢？
姜止得知消息后，從樓上趕過來。
問清楚來龍去脈，姜止無語到極點。
第一次，姜淮誇別的女人漂亮身材好，惹了明漾生氣。
第二次，姜淮在大雨天，把明漾按在泥地里，害的人家着涼生病。
第三次，姜淮做飯，險些把明漾送走。
她一時間覺得姜淮是不是和明漾八字犯克。
“阿姐，這可怎麼辦？”姜淮急哭了。
姜止面無表情道：“你過來。”
姜淮走到姜止面前。
姜止抬手，絲毫不留情，把他嘴角打腫了。
疼的齜牙咧嘴，姜淮更委屈了，“阿姐，你幹什麼打我？”
“因為你太可恨了，我沒忍住，就打了你，有問題嗎？”
看着姜止冷冰冰的臉色，姜淮弱弱道：“...沒有。”
“在這等着吧。”姜止坐在椅子上，一臉頭疼。
她怎麼就有一個這麼蠢萌的弟弟。
現在她好想錦一。
錦一頭腦聰明，四肢也發達，還有經商天賦，她什麼都不用操心。
唉！
也不知道錦一現在怎麼樣了。
姜止慢慢陷入沉思。
不一會兒，明漾被醫生從手術室裏面推出來。
姜淮趕緊湊過去，一臉緊張道：“醫生，她怎麼樣了？”
“放心吧，這位姑娘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你去辦理住院手續。”醫生道，“這幾天還需要留院觀察。”
姜淮怔愣點了點頭。
隨後，他轉身。
姜止眼睜睜看着他右腳被自己左腳拌了一下，險些摔在地上，然後又獃獃往前走。
嘆了口氣，姜止真怕這傻弟弟下雨都不會自己回家。
明漾如果真的能看上姜淮，那確實是真愛了。
姜止去探望明漾，她誠懇替姜淮道歉。
明漾除了在姜淮那裏耍小性，平時為人很直爽，她虛弱笑道：“沒關係的阿姐，我知道姜淮不是故意的。”
“我已經揍她了。”姜止道。
也不完全是為了明漾，主要是姜淮自己太欠揍。
不打姜淮一下，姜止心裏都覺得不痛快，她恨不得那一下把姜淮的任督二脈打通。
明漾道：“謝謝阿姐。”
“那你覺得姜淮怎麼樣？”
“他很笨拙，尤其是嘴笨，平時能把人氣死，但他什麼事情都放在行動上，比如做飯這件事，雖然他好心辦了壞事，可再沒有男人，能為了哄我，可以親自下廚做一頓飯了。”當著姜止的面，明漾似乎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姜止替姜淮鬆了口氣。
還好人家姑娘有心思，不然就沖姜淮做的這些缺德事，他一輩子打光棍都不冤。
“那我等你們的好消息。”姜止道。
明漾嗯了一聲。
姜止在病房四周看了一眼，“也沒人過來看你嗎？”
明漾諷刺一笑，“我姆媽生下我之後就去世了，我阿爸子女多，我又是個女孩，能吃飽穿暖已經很不錯了，不奢求明家來人看望我。”
姜止沉默片刻，“如果姜淮以後對你不好，我第一個不同意。”
“謝謝阿姐給我撐腰。”明漾攥了攥姜止的手。
姜止回握，“你好好休息吧，我還有事，有空再來看你。”
“阿姐慢走，我不便起身送你了。”
“嗯，你安心養病。”
說完，姜止離開病房。
在姜止離開的一分鐘后，姜淮拎着一堆糕點，手忙腳亂進了明漾的病房。
明漾對他哼了一聲，背對着他不想理會。
姜淮手足無措。
他獻寶似的，拎着那堆糕點，蹲在明漾的床邊，“對不起，我真沒想到我做的飯菜有毒，當時我還嘗了幾口。你瞧，這是我剛買的糕點，全都是你愛吃的，你不要生氣了。”
明漾別過頭，“不吃。”
姜淮着急道：“明漾，我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他出了一腦門的汗。
明漾故意不講話。
她就是想急死他。
誰讓他那麼討厭，又是把她按在泥地里，又是害她食物中毒。
“明漾？”姜淮又繞到床的另一頭，去看明漾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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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漾乾脆蒙起被子。
姜淮小心翼翼，試探性往下拽了拽，輕聲哄道：“別悶壞了。”
“你都差點兒毒死我，還在意我會不會被悶壞？”明漾撩起被子，美眸怒瞪着姜淮。
姜淮自知理虧，“那你打我幾下出出氣。”
“我當然要打你。”明漾一拳揮過去。
正好跟姜止打得那處對稱。
姜淮唇角微微泛腫，卻一點兒不生氣，他巴巴問道：“你打完我了，就不能生氣了。”
“你想得美。”明漾輕哼。
“那…那你再多打我幾下，直到你消氣為止。”姜淮輕輕拽着明漾的腕子，在自己臉上甩。
明漾沒繃住，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姜淮跟着嘿嘿傻笑。
“誰讓你笑？”明漾收住笑意。
“你笑，我就不自覺跟着笑了。”姜淮委屈巴巴，“那你如果不讓我笑，我就不笑了。”
他特別聽話，像個乖狗狗。
明漾再生氣，也抵不住姜淮這樣。
她心慢慢軟化了。
但面上還是維持着不高興的模樣。
畢竟姜淮害她食物中毒進醫院可不是小事，她非得給姜淮一些教訓。
明漾說她要喝水。
姜淮乖乖給她倒。
明漾各種挑毛病，一會兒水太熱，一會兒水太涼，一會兒又不想喝。
她不遺餘力折騰姜淮。
姜淮再遲鈍，也知道明漾是故意的。
但他沒有絲毫不耐煩，也不生氣，默默當著明漾的勞工。
明漾愈發覺得，姜淮是個值得託付的男人。
從小到大，沒有誰這樣疼過她。
明漾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半個小時后，明漾不再使喚姜淮。
姜淮坐在床邊，緊張道：“你現在有沒有覺得不舒服？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及時說，食物中毒可不是小事。”
明漾氣不打一出來，伸手去擰姜淮的耳朵，惡狠狠道：“你也知道食物中毒不是小事。”
“我錯了。”姜淮不敢喊疼。
輕哼一聲，明漾鬆開他耳朵。
她偷偷瞥了姜淮一眼，隨即咳嗽了兩聲，說道：“我們倆都不會做飯。”
姜淮捂着耳朵點頭。
“那結婚以後該怎麼辦，你現在的薪水能請到傭人嗎？”明漾話里話外暗示。
姜淮腦子裏那根筋從來拐不過彎，他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就算薪水請不到傭人，我也餓不到你，這次是個意外。等結婚，我繼續給你做飯，絕對不會再讓你食物中毒。”
明漾第一次覺得，結婚是一件能威脅到生命安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