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歡迎回家【尾聲】
第43章歡迎回家【尾聲】
蒼老嗓音發出驚怒之聲：
“天道已死，又哪來的天地意志？！”
超脫者意志受到干擾，原本佔據上風的他，瞬間被孟輕舟壓制。
整座世界就是超脫者的「外置內宇宙」，是他的實力根基。
不能允許有天地意志的存在，否則就會和超脫者本身相斥。
就好比一位擎天修士的內宇宙，忽然有自我意識，並且還企圖反噬宿主，勢必會對宿主造成難以想像的嚴重打擊。
“東方琉璃？！”
“竟是她！區區一個擬造的虛假生靈，竟敢取代天道，反噬於我！該死！！”
隨即。
超脫者分出一部分心神，就要喚醒天地，準備活生生碾碎這個膽敢取代天道的女人！
籌謀划策無數年的局，竟被一個女人破壞，導致整盤棋局朝着不可逆反向惡化。
豈能忍受！
“呵呵，我家媳婦就是貼心。”孟輕舟的意志在說話：“面對佔據大半個一的我，你還敢分心？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說著。
孟輕舟幾乎瘋狂的意志，如同潮水般侵蝕超脫者。
無奈之下，超脫者只能匆匆收回那部分心神，竭盡全力抵擋孟輕舟的反撲。
“怎會如此，她怎麼知道破局之法，誰告訴她的？”超脫者怒吼，暴跳如雷。
這裏的事情無人旁觀，也無人能夠察覺。
東方琉璃到底如何知曉破局之法，又是如何知道孟輕舟在和超脫者爭奪。
“可能...這就是心有靈犀吧，夫妻間心靈感應之類的？”孟輕舟逐漸放鬆下來，甚至還有心情打趣。
看似放鬆，實則他也無比緊張。
因為他能夠探查到，星空下正在承受整座世界分量的東方琉璃，氣息在逐漸微弱，宛若風中火燭，隨時有死亡風險。
不知過去多久。
這場爆發在孟輕舟身體內的拉鋸戰愈發激烈。
隨着時間流逝。
一年又一年...
直到二十年後，超脫者意志被碾壓。
“我不甘心啊！”
“豈能被棋子反噬！我乃至高的唯一！登仙之姿，豈能就此飲恨！”
超脫者發出聲嘶力竭吶喊。
他的情緒逐漸失控，無比絕望。
「外置內宇宙」誕生新的意志，與孟輕舟一同反噬他，一時間讓這位超脫者分心乏術，多年來一直處於被動狀態。
孟輕舟聲音變得虛弱，卻充斥瘋狂：
“這場局，贏家只能是我！”
“你本就是死去的人，何必貪生！老老實實的死掉不好嗎！”
孟輕舟同樣十分焦急。
感受着東方琉璃氣息不斷微弱，生命走向終點，他已經快等不及了。
若非神秘空間時間流速不同，外界才過去一兩個時辰，這會兒東方琉璃早就堅持不住了。
“你給我死啊！！”
...
...
五十年後的某一天。
超脫者意志再也堅持不住，充滿無盡的絕望，道：
“這是你逼我的！”
“既然註定不能翻盤，那就滿盤皆輸！誰都別想贏！！”
“別忘了...”
“這片世界都是虛假的，乃我一念道生！”
說到這裏，超脫者呵呵冷笑起來：
“你不是很看重這些家人嗎，那我就拉着他們一起上路，讓真實的世界，重新化作虛無！”
孟輕舟陡然睜開眼睛，眼裏湧現濃濃的駭然與驚恐，失聲道：
“不！”
“我願意退出這場爭奪戰，甘願一死，別這麼做...”
超脫者卻依舊冷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拖延時間，讓我失去最後的掙扎餘地對嗎。”
“小子，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別把自己想的太聰明。”
“若非我隕落的太過突然，來不及佈置復生後手，你哪怕再修鍊個千萬年，都不可能贏我。”
話音落下。
超脫者意志瞬間消失，沒有半點預兆。
隨着他一同消失的，還有整座世界，包括全部生靈。
宛若吹滅一盞燈火，就那麼‘啪嗒’一下，所有一切都化作虛無。
包括正在頂住整座天地重量的東方琉璃、酣睡中的孟安安，跪在庭院門前的村民們。
以及人皇盤坐的身軀，身處的神秘空間...
通通不見了。
孟輕舟站起身，茫然環顧四周，目光所及之處，唯有混沌。
嘀嗒...
一滴淚水流淌。
孟輕舟嘴角緩緩咧開，眼眶通紅的笑了起來，漸漸地笑的瘋狂，笑的歇斯底里，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他蹲在地上哈哈大笑，一滴滴淚水滾落，眸光里充斥着絕望。
“都是輸家，都是輸家。”
“誰都別想贏...”
“你狠，算你狠！！”
孟輕舟面目變得猙獰，突然大吼：“cnm！勞資沒說假話啊！勞資真的沒有騙你啊！你怎麼就是不信呢！！”
“我都說願意一死成全你了，你怎麼...”
“就是不信呢。”
虛無的混沌中，只剩下一道孤獨的身影哭泣。
然而。
他的氣息也在逐漸壯大。
無聲無息間，正式突破「完整的一」，這個境界也被稱之為「仙台境」，更多人稱呼它為「超脫境」或者「唯一境」。
混沌中。
這道身影四處尋找，企圖找到故人身影。
不知時間，不知疲倦、不知距離。
就這樣尋找幾千上萬年，他衣袍變得破破爛爛，頭髮也亂糟糟的，好像一個乞丐瘋子。
“都在哪兒呢。”
“人呢。”
“我回家了啊...”
瘋子流着淚，漫無目的尋找，朝着混沌虛無吶喊。
“安安，你不要爸爸了嗎，你在哪兒啊。”
“琉璃，我是鹹魚啊，你怎麼躲起來了...”
...
...
兩萬年後。
瘋子終於失去精氣神，變得頹廢，枯坐在原地。
他看似強大，成為那永恆唯一，可身心魂都死了，如同一具空殼。
眼神獃滯的望着混沌虛空。
“死...”
“死了也好。”
瘋子躺着，翹着二郎腿，輕輕哼着歌。
半晌。
他又喃喃自語起來：“那就死吧，沒啥意思。”
就這麼躺着，腦袋裏蹦出一個想法，他就一骨碌爬起來，就這麼水靈靈的準備赴死了。
“嘖。”
“不對啊，該怎麼死呢，我死不掉啊！”
瘋子咬着手指頭，皺着眉頭思索，左思右想半天。
突然發現不知道該怎麼死！
“那個狗日的超脫者，他是怎麼死的？還是突然隕落，我咋就不行呢。”
“唉，有點操蛋。”
瘋子撓撓亂糟糟的頭，砸吧砸吧嘴。
一晃眼。
又是枯坐萬年。
這期間，瘋子一直在琢磨怎麼弄死自己，各種方法都嘗試過一遍，無奈都行不通。
某一天。
瘋子眨眨眼，歪着腦袋，自言自語：
“誒，還是不對啊，我幹嘛尋死覓活的，反正又死不掉，難道是因為太無聊了？”
“也不對啊，這混沌之外分明還有一個大世界，我可以去那裏玩啊！”
“對了...”
“我叫啥來着？”
“忘了。”
“算了，都無所謂！”
瘋子蹦躂起身，拍拍衣服，像個大馬猴一樣奔着混沌之外跑去。
玩去咯！
就在他即將跑出混沌邊界時。
一個布娃娃在他眼前飄過。
瘋子撿起來一看，不禁瞪大眼睛：“嘿！還有鼻子有眼的！等等...這布娃娃怎麼長得和我一般模樣啊？”
“是誰！難道這個無聊的世界還有其他人？”
瘋子盤玩着布娃娃，立刻又覺得沒勁，反手就給扔了。
去你奶奶的，肯定是混沌之外的人扔進來的。
這些沒有道德素質的傢伙，勞資得好好教育他們一頓。
瘋子擼起袖子就要繼續往外面走。
忽地。
他腳步微頓，猛的扭頭，隔空將布娃娃攝來。
從布娃娃背部一個破口中抽出一張摺疊整齊的紙。
攤開一看，上面赫然畫著五個人和一條狗。
“嘖。”
“畫的真難看。”
瘋子嫌棄的點評一句，正要捏碎紙張，卻被幾行字吸引住：
——【這是安安的家！】
——【有帥氣厲害的爹爹，有溫柔美麗的娘親，還有看似高冷實則呆萌的清秋小姨、漂亮有魅力的午蝶小姑，還有一條大黃狗！就是這狗的飯量太大了，比安安都大，真怕給家裏吃窮了，最後就是我啦，懂事乖巧的孟安安！】
一滴淚水滴落在紙張上，暈染了字跡。
瘋子觸摸眼角，喃喃自語：“奇怪，我怎麼哭了。”
獃滯良久。
瘋子瞳孔驟然收縮，道：
“我是孟輕舟！”
“對了，我有名字！就叫孟輕舟！！”
剎那間，無數塵封的記憶紛紛湧上腦海！過往回憶猶如走馬燈似的在眼前一幕幕播放。
半晌。
孟輕舟噗通坐下，一個瘋狂的想法誕生：
“既然那位超脫者可以一念道生，我也可以！”
“這個布娃娃是安安的，它還在，說明他們曾真實存在過！！”
“一定還有痕迹，一定還有！”
“我不能放棄，怎能放棄，安安和琉璃還在家等我回去吃飯呢。”
說著。
孟輕舟站起身，神念籠罩整座混沌虛無。
他要尋找故人痕迹，將所有人的魂魄重新收集起來！
然後...
重塑世界！！
...
...
不知過去多久。
或許十萬年，或許百萬年。
孟輕舟一直在混沌虛無中遊盪，宛若孤魂野鬼，他始終不曾停歇步伐。
時而有暢快至極的大笑聲響徹。
每當有笑聲響起時，就說明他又找到一位故人的魂魄。
...
...
直到某一天。
孟輕舟盤膝而坐，內宇宙裏面容納着億兆生靈的三魂七魄。
其中有他的家人、朋友，還有許許多多沒見過的陌生人。
“琉璃，安安還有大家，我來了！”
“都等等我！”
這一天，孟輕舟閉上眼睛，也是他最後一次閉眼。
他終於摸索出道化的途徑。
瞬間。
磅礴神念與全部修為傾泄而出，籠罩整座混沌虛無。
一念...道生！！！
剎那，他身軀化作虛無，直接隕落。
可隨着他的寂滅，一座世界隨之誕生。
...
...
雨夜山廟。
一個瞎子拄着盲杖，罵罵咧咧，口吐國粹的跑進去躲雨。
“cnm！煞筆系統！給老子整瞎了，還不搞些厲害的神通傍身，現在吃飯都是個問題了。”
瞎子匆匆吃幾口饅頭果腹，聽着山廟外的傾盆大雨，有些茫然。
忽然。
一匹快馬冒雨前來，從馬背上下來一名紅衣少女。
少女看起來宛若江湖女子，頗為瀟洒颯然，全然沒注意到山廟裏蜷縮在角落的瞎子，自顧自點燃柴火取暖，取出乾糧小口小口咀嚼。
“喂，好兄弟，能賞口飯吃嗎？”旁邊響起一道聲音。
紅衣少女回頭就看見那個乞丐似的傢伙，隨手掰開一塊麵餅扔了過去，道：“我不是你的好兄弟，我是女的。”
“姐妹當真義薄雲天，俠氣干雲吶，未來定然是那女中豪傑、馬中赤兔...”瞎子豎起大拇指，拍馬屁的話一茬接一茬。
紅衣少女翻個白眼：“馬中赤兔就算了哈。”
“你知道赤兔？”瞎子問道。
紅衣少女搖搖頭：“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麼好詞。”
“哦。”
...
不知為何，紅衣少女總覺得這個瞎子有種別樣的魅力，忍不住就想攀談幾句。
說著說著。
紅衣少女沒來由生出興趣，有意無意問道：“喂，我問你哈，你覺得當朝公主，她怎麼樣？”
“都說女子不如男，沒辦法當帝王，你覺得她可以嗎？”
瞎子吃飽喝足，當即就打開話匣子，吹水起來：
“當朝公主那可不是簡單人物！別看她像個江湖人士一般，心裏可充滿野望！”
“可謂敗絮其外、金玉其中！我可以跟你打包票，未來她一定是大晉女帝！”
紅衣少女眸光大亮。
等到雨停了，紅衣少女扔下幾錠金子，道：“三塊金錠！等我三年，三年後做我東方家上門贅婿，可否？”
瞎子如獲至寶，點頭如搗蒜：“否否否...呸呸呸！可可可！”
紅衣少女撲哧一笑，駕馬離去。
...
時光荏苒。
三年後，當朝帝君新立，震驚朝野。
引來無數流言蜚語，然而卻在短短几年間，這位帝君徹底顛覆人們心中印象。
以劍聖之名輔佐女帝，敗蜀王、破七大勢力、覆滅世宗聯盟...
直到身份暴露那天，世人皆驚，這才知道劍聖與帝君竟然是同一個人！
...
...
十多年後。
終局到來。
趁着黑夜，帝君孤身赴會，前往神秘空間，見到了人皇羲。
只不過這一次，這位當朝帝君，竟直接突破「唯一境」。
“又見面了，人皇。”孟輕舟看着盤膝而坐的神性人皇，笑道。
證道天衢以後，前世記憶全部恢復。
重走人生路，再塑乾坤。
只要經過這場終局，一念道生塑造出來的虛假世界，就會轉化為真實。
所有一切都沒有不同，只是缺少那位「超脫者」。
“你可真是個妖孽。”神性人皇滿臉錯愕，望着直接突破「唯一境」的孟輕舟，失去所有反抗手段。
孟輕舟眸光略顯黯然，道：
“抱歉...”
“故人魂魄我都找到了，可是那些已經死去的人，我沒辦法復活，現在的你，是這座真實世界裏面，為數不多的虛假。”
神性人皇疑惑眨眼，直接擺爛，沒好氣道：“廢話太多，這還打什麼？趕緊弄死我得了！”
“如你所願。”
說罷，劍光一閃。
終局破滅。
...
...
六個小時后。
天終於亮了。
時隔無數年，時隔一世，孟輕舟終於回到那片院門前，聽見裏面的聲音，手掌顫抖的推開門。
映入眼帘的是孟安安嘰嘰喳喳吵鬧：“娘！爹爹又失蹤啦！”
東方琉璃卻是驀然回首，看見站在院門口的孟輕舟，捧着一碗清粥，嫣然笑道：
“你看，他這不是回來了嗎？”
說罷。
東方琉璃眼裏湧現淚花，俏皮似的歪頭：“歡迎回家。”
“呼...”
孟輕舟遲遲不敢邁入院子，胸膛上下起伏，做幾次深呼吸，一步跨進。
迎着朝陽。
他燦爛微笑，大步走進庭院。
時隔一世，又好像只過去一夜。
他，終於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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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了，有許多話想說，又說不出口，心裏無限愁緒，沒有想像中開心放鬆，反而像是失去一位故友，就這樣吧，再見。】
【往後會不定時更新番外。】
【另外，感謝大家的喜歡，感謝一路陪伴的小夥伴，謝謝！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