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三章屠殺(11)
水二爺一走,就沒人攔得住英英,她硬要去東溝,拾糧只能陪着。
套了牛車,鋪上草,草上面又鋪了兩條褥子,覺得沒啥問題,上路了。到了東溝,快到何家院門前時,拾糧推託說:“要不你一個人進去,我回趟西溝,看看我爹?”
水英英知道拾糧的心思,他是怕見何大鷗。自從拾糧在嶺上撐起一片天後,東溝何大鵾便常常追悔,說自己這輩子,最失算的就是把拾糧讓給了水老二。拾糧聽到后,心裏就有了負擔,好像自己做了對不住何大鵾的事。水英英見拾糧為難,也不強求,兩人說好住一宿,第二天在西溝橋頭見。
水英英前腳走進何家,後腳就后了悔。跟水家的冷清和敗落相比,何家簡直是另番天地。財主何大鷗自從當上保長,家裏天天賓客盈門,熱鬧番茄。馬超更是對何大保長寄予厚望,隔三間五,就要到東溝巡視一番。來了,吃住都在何家。何大鵾對馬家兵,更是熱相待,臉上早已看不出當年對待查滿兒等人的那副凶蠻,好像,馬超是他走散多年的親兄弟,殺雞宰羊還嫌不熱,還要拿出多年窖藏的青稞酒,招待他的部下。
這一天,馬超正好在何家。水英英進門的時候,姐夫何樹槐正在宰羊,看她步履蹣跚進了院,也不對她高高隆起的身子表示驚喜和關心,而是頗為敗興地說了句:“英英來了啊,快去廚房.你姐忙不過來,你去搭個手。”
姐姐倒是連着驚了幾嗓子,還撲上來,要摸她的肚子,被水英英輕輕呵斥住了:“院裏人多,甭羞我。”大梅吐了下舌頭,一把拉她坐下,問啥時有的,怎麼也不跟她喘一聲?水英英說,再有兩個月,就要生了。
“一準是兒子,我看不走眼。”大梅異常興奮。姊妹倆在廚房一邊幹活,一邊拉家常,就把天拉黑了。
夜裏,大梅跟英英睡在了一個被窩,上屋裏傳來喝酒聲,馬超自己不喝,但他支持手下喝。何大鷗畢竟老了,不是對手,很快便被馬家兵灌得爬到豬圈裏吐起來。何樹槐接替老子上陣,沒幾下,也讓灌醉了。英英聽不慣這種聲音,煩躁地說:“吵死了,早知道你家這樣,我就不來。”
大梅暗着臉說:“我也破煩,可破煩又能咋,公公非要拿他們當貴客,我也沒辦法。”
“換了我,非把他們趕出去。”英英恨恨地說。
“又不知天高地厚了不是,他們是你能趕得了的?”
一句話,忽然就掀騰起往事,睡在姐姐懷裏的英英又想起青石嶺被馮傳五霸佔的那些日子,想起黑夜裏一次次伸向她的那兩隻手…一
第二天,英英早早便離開了何家,她實在看不慣何家一家對馬超討好巴結趨炎附勢的樣子。大梅把她送出村口,她硬讓大梅回去,說一會兒拾糧就來。大梅本還想多陪她一會兒,男人何樹槐的聲音已響在了村巷,家裏又來客人了。
活該這天要出事,拾糧本可以早一點到達橋頭的,坡下二嬸的胃病又犯了,等把二嬸的疼痛止住,再往橋頭趕,不幸就已生。
馬超在橋頭布了兩個哨兵,昨天他們經過時,兩個哨兵攆兔子去了,沒碰上。水英英一個人往橋上走,兩個哨兵就堵住了她。水英英一開始還不把哨兵當回事,說她剛從何保長家出來,何保長是她親戚。兩個哨兵嘿嘿地笑,其中一個賊眉鼠眼瞅她半天,說:“是何保長家親戚啊,貴客貴客。”等現兩個哨兵對她心存不軌時,就已遲了。
兩個哨兵原來是喝了酒的,昨晚吃了兔子,又從何家抱來一罈子酒,蹲在橋頭新蓋的哨房裏喝,喝得太多,這陣還沒完全醒過來。看水英英的目光,就有點醉眼朦朧。也怪水英英打扮得太惹眼,溝里身懷六甲的女人,哪個敢像她這般穿,如果不是腆着大肚子,讓誰看了都像剛過門的新媳婦兒。兩個哨兵一開始還裝模作樣地盤查她,後來,後來就動起了手腳。水英英剛罵了一句,其中一個就賞給她一耳刮子。水英英哪受過這等辱,立時,就放野了嗓子,如果不是身子太過笨重,拳腳說不定都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