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一章私奔(17)
一聽廟,水英英心緊了一下。***仇家遠下山時,跟水英英交待過,如果等不到他,就到村莊裏找這個叫大嗓門的女人。難道大嗓門的男人,正是跟仇家遠要做生意的黑三?當下撲出去,跟大嗓門細問。不問還好,一問,把大嗓門的氣給抖上來了。原來,大嗓門正是涼州城北門皮匠的丫頭,早上她男人說要去廟上,眼看十五到了,廟裏要供娘娘,男人黑三說得抓緊把廟收拾一下。大嗓門信以為真,哪知她剛才到廟上,廟裏靜靜的,壓根就不像是去過人。死男人,跑哪野去了?
“你男人沒跟你提生意的事?”水英英緊着問。
“生意?販騾子還是販馬?我家那個豬頭腦子,還配做生意?”大嗓門的罵越響亮,邊罵邊呵斥房上的毛蛋:“下房啊,你們是不是要把我氣死?!”
毛蛋跳下房,沖水英英扮個鬼臉:“讓人騙了吧,他們壓根就沒去過廟上。”
水英英追着毛蛋,要問個究竟,毛蛋跑屋裏拿了樣東西,風一樣飄走了。
直到天黑,水英英才確信,仇家遠壓根就沒跟她說實話。這次,她讓仇家遠徹底耍了,騙了。
水家二女婿、平陽川仁義河的仇大公子仇家寬怒沖衝來到青石嶺,要跟自己的岳丈水二爺講理。
水二爺也真能做得出,那天他轟走二女子二梅和三朵子,居然把仇家的三匹馬給扣下了。據仇家寬講,三朵子跟二梅被轟出水家大院,一路步行回去,這長的路,兩人整整走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太陽映紅平陽川時,才一瘸一拐到了家。一進門,二梅就癱地上了,兩隻腳腫得跟面一樣,血滲了一鞋底。
“腫死才好,我讓她吃裏爬外。”水二爺一點不在意女婿的態度,相反,他認為二梅是罪有應得。
“誰吃裏爬外了,他們乾的事,跟二梅有啥關係?”仇家寬心裏疼着二梅,跟岳父說話的口氣,也就不那麼友好。
“沒關係?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我的銀兩還有一個人一匹走馬不見了,你倒為一雙腳找上門來?”
“可二梅也是你女兒呀,你就不怕她半路上讓狼吃了?”
“吃了乾淨!”
正爭吵着,院裏人嚷嚷,三小姐水英英回來了!
這已是第七天的傍晚,還未落盡的夕陽正潑墨似的把餘暉潑灑下來,水家大院被映得通紅。
“回來了,真回來了?”水二爺猛打椅子上彈起,撇下二女婿,驚乍乍就往南院跑。剛進了門,就看見水英英拿着一把藏刀,氣恨恨地挑自己的馬靴。
“靴子,靴子,你挑靴子做啥么?”水二爺連叫帶喊,撲過去,想奪過英英手裏的藏刀。
“我愛挑,你少管!”英英一把推開自己的爹,一刀子下去,一雙漂亮的靴子就給戳破了。
“哎喲喲,先人,這靴子可是我打涼州城買來的!”水二爺搶過靴子,一看上面開了幾個洞,心疼得要哭。再一看女兒的臉,心爛了,碎了,翻過了。
女兒水英英滿臉是淚,哭得跟死了娘一樣傷心。
“娃,咋了,咋了呀?”水二爺這才想起不該為一雙靴子犯急,真是老糊塗了,天天盼,夜夜盼,盼着她回來。現在女兒就在眼前,自個竟心疼起靴子來。
“你少問!”水英英扭過臉,抽搐着肩膀說。
“嗯?你個狼吃的,偷了我的銀兩,我還沒罵你哩,你反倒有理了?”
“誰偷了,你看見了,抓住了?”一聽爹提銀兩,水英英猛地起身,橫下個臉,一副背着牛頭不認贓的樣子。也難怪,她心裏正拿刀絞呢,哪還有心思聽爹嘮叨他的銀兩。
水二爺一看架勢,知道女兒準是受了大委屈。不委屈她能一來就躲自個屋裏?不受委屈她能把兩隻眼睛哭成個明?狗娘養的仇家遠,我饒不了你!水二爺壓下心裏的火,聲音顫顫地問:“娃,你沒啥事吧,你可把爹嚇死了……”
水英英猛就號啕大哭,爹這一句話,說到了她的心疼處,眼裏的淚噗噗的,嘴上,卻仍然較着勁說:“我死了你才高興哩。”
“胡說!”水二爺一梗脖子,感覺自個的淚也要下來。不過,一掃院裏前前後後湧進來的人,當下便收起臉上的表,裝出一副當爹的威嚴來,問:“賊哩,拐了你偷了我銀兩的賊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