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薩真人殮老惜幼用雷火驅治疫鬼(2)
罷,又凄然泣下。真人道:“敢問老丈姓名,與德翁是親戚還是宗族?”老者道:“卑老姓楊名豐吉,卻非德翁的宗族,亦非德翁的親戚,只德翁幼與卑老同窗。今德翁死在西浦,卑老不曾葬埋得,先生葬埋;此一個娃子卑老不曾搭救得,先生搭救,難得先生恁般好意。”真人道:“說哪裏話。”既而問着楊老道:“德翁之家住在那裏?”
楊老以手指前村道;“那一所房子便是他家,只是先生不可去。”真人道:“老丈,怎的叫貧道不要去?”楊老道:“吾料德翁兒媳今必死了,而今津怪們都聚在他家,莫說是夜間出現,就是白晝也出來現形。或在屋上打尾,或在樓上拋磚。那個所在,今有路沒人行,有飯沒人吃。”真人道;“貧道有些法術,頗能驅滅津邪,救活死病,去看一看不打緊。”楊老道:“先生既有妙法,去也無妨,但這個娃子只放在卑老家裏罷。”真人道:“我抱去的還是。倘或他父親母親未死,若見着這個兒子就也寬心,可不減卻些病症?”楊老道;“這也說的是。”真人乃辭別楊老而去。
剛去到鄭氏之家,果然津怪紛紛,大的大、小的小、長的長、短的短,臉兒白白的也有、臉兒青青的也有,臉兒黑黑的也有,頭蓬蓬的也有,眼睛翻翻的也有。拋磚的拋磚,弄瓦的弄瓦,舞棍的舞棍,耍拳的耍拳。你看白晝之間尚如此出現,哪個人還有甚大膽,在此來行哩?
好一個真人!把這娃子放在懷裏,存了神,捏了訣,掌心上運動了蠻雷,手指上剔起着猛火.雷轟轟火烈烈,就把那些妖津、怪物雷打得個魂飛魄散,火燒得個心寒膽裂。須臾之間,就象似個爇湯澆雪一般,並不見些形影兒。
真人逐進到房中,只見德翁的兒媳氣奄奄欲絕。真人卻將王方平仙師所授的棕扇,一扇退爇,二扇生涼,三扇毛骨辣然,那夫婦死中回著個生兒來了。這夫婦,雖則是死中回生,他兩個病了半月有餘,粥湯也不曾吃有一口,又哪裏有些氣力?真人遂咒着棗兒說道:“羊角羊角,鹿盧鹿盧,安轟呢呵叭縛轟。”其棗遂自袖中而來,真人乃取將出來,每人與他兩枚,那夫婦食之就覺的身體康健,遂下着床來。
其娃子看見自己的父母,遂呱聲而哭。真人乃解開懷中,抱出這個娃子,付還於他。其人問道:“先生,我的小孩緣何在你懷中?”真人道:“我昨日在西浦經過,見一老者死在路上,這娃子站在那老者屍傍啼啼哭哭。是我把那老者葬埋,因抱着這個娃子,訪問他的親屬。適才遇着楊豐吉老丈,說道死的是你令尊,這娃子是你今郎,又說道你夫婦病重,卻是我驅滅津邪,救活病症,今送着令郎還你們哩!”
只見那夫婦聞得此,放聲大哭。其夫哭道;“我父不得其死矣。”其妻亦哭道;“險些兒斷送我的嬌兒。”夫婦乃雙雙伏地拜謝真人,說道:“吾父蒙埋葬之恩,吾兒蒙救護之德,吾夫婦蒙活命之惠,粉骨碎身無以為報。”
真人見這個夫婦雙雙拜倒,乃連忙扶起着其夫,又叫那丈夫以手帶起他的妻子,且說道:“我出家人,濟民利物是我的本等,怎的謝?但你令尊死,我只是草草的埋葬。你還要辦着衣衾棺木葬過才是。”真人吩咐已罷,遂辭別而去。其夫婦送出大門,不勝怏怏。
符使看見真人恁般所為,乃嘆曰:“薩君德行,古人鮮二,今世少雙,神仙豈少得他的。”此時,王惡亦心服道:“此一節,卻也是場最難的事。”既而,符使與王惡道:“吾與爾跟隨薩君剛剛的一十二年,薩君無一毫可訾,誠真人也,不久必入仙階。你可投他收錄,為他部下一將,卻不是好?”王惡道:“謹如教命。”符使道:“吾將回見城隍爺爺,今與汝別矣。”遂相辭而去。此且不在話下。
卻說真人一日至龍興江,時暮秋天氣,正是被水凈而寒潭清的時節。真人見秋水澄湛,乃臨流而羨,因吟詩一云:
野水連天秋一色,西風不動碧波平。
泓泓不許微塵汩,湛湛由來徹底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