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八章我們的感情(3)

3.第八章我們的感情(3)

菜一碟接一碟地上來,延安盡量把目光收縮到盤子上而不去觀察蔣宏水和肖文。***蔣宏水也不在乎延安,他一邊啃着雞腿,一邊大談他們大學時代的逸聞趣事。蔣宏水說他對肖文感興趣是從一次勞動之後開始的。記不清是做什麼勞動了,反正是一個深秋的下午,天氣已經很冷。勞動的時候,肖文還未引起蔣宏水的注意。蔣宏水注意肖文是在勞動之後,班上的同學都提着桶往食堂的水龍頭邊靠近。那些剛剛勞動完的女同學全都換上乾淨漂亮的衣服。她們還沒有洗澡,便換上了漂亮的衣服,只有肖文一人還穿着勞動時的服裝。蔣宏水說她穿着一件淡紅色的花衣裳,右邊的袖口處打了一塊二指寬的補丁。看到肖文穿那麼樸素的衣裳,我就有點兒心痛,就開始愛她了。破爛的衣裳穿到美麗的姑娘身上,會出現一種強烈的反差,這種反差使破爛的更破爛,美麗的更美麗。

聽完蔣宏水的敘述,肖文差一點兒驚叫起來。肖文不相信地搖頭,說竟有這麼回事?我今天是第一次聽說蔣宏水曾經愛過我。蔣宏水說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當初我一直認為你是看不起我,所以不敢去愛你。肖文說絕對不知道,如果當初知道你有這麼一份感,我一定會嫁給你。蔣宏水像是被感動了,自己喝下一杯白酒,說還有一次,我們去北海會見習,你生病了住在醫院裏。出之前,許多同學都去看你,說要給你帶貝殼、海螺什麼的回來。我混雜在同學中間,不敢單獨跟你說話,暗自誓要給你帶一樣最讓你難忘的禮物回來。後來我真的帶回來了,你記不記得是什麼禮物?

肖文繼續搖頭,說記不得了。蔣宏水說我知道你從來沒到過海邊,所以用一張白紙在海水裏浸泡了五分鐘,然後晾乾。回來后,我躲開同學們,悄悄地溜進病房,把那張白紙遞給你,說我給你帶回了大海。你展開白紙笑了一下,說這是什麼大海呀。我說你用舌頭舔一舔就知道了。你伸出粉紅色的潮濕的小巧的舌頭,在白紙上輕輕舔了一下,突然沉默了,沉默了好久,我彷彿在沉默中聽到了海嘯。你說原來,大海,是鹹的。當即,你的淚就從眼窩裏冒了出來。我說你的眼淚也是鹹的。你不知道那一次我多麼高興,想即使是將來不能娶肖文為妻,也應該知足了,因為我看到她的舌頭、眼淚。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此殊榮,包括你的丈夫和他。蔣宏水用手指了我一下。我知道他說的他是指我。蔣宏水說你跟你丈夫生活了那麼多年,他認真地看過你的舌頭嗎?

我抗議、我起訴,肖文幾乎是喊了起來。肖文說蔣宏水你他媽的是在編故事,你說的事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你把你跟別的女孩的故事強行加在我的頭上,你是在誹謗我。蔣宏水又喝下一杯酒。延安覺蔣宏水每講完一個故事就喝一杯酒,他彷彿把那些故事當做下酒菜。他把他愛肖文的感和盤托出,就像那些菜一碟一碟地擺到桌上,然後再慢慢咀嚼慢慢吃掉。

蔣宏水說我說的都是真話,你記不得是因為你另有所愛,你的感不在我的身上。感是可以出賣的,感也是可以遺忘的,就如桌子上的菜,隨着時間的推移,它會漸漸變涼。肖文矢口否認,說我又不是木人石心,如果真有這麼回事,我怎麼會不記得呢?

彷彿是被蔣宏水的故事所打動,延安吃完晚飯之後,找到了一個鮮花店,買了六枝盛開的深紅色的玫瑰,紮成一小束送給肖文。肖文當時正在看電視,她把兩隻腳架到沙的扶手上。她的腳上套着肉色的絲襪,絲襪像那種專爬牆壁的藤蔓,爬上肖文的小腿、膝蓋。當肖文看見延安手執鮮花朝她走來的時候,她從沙上跳起來,接過鮮花,用小巧的鼻子在花朵上走了一遍,說你怎麼變得這麼詩畫意了?延安用手抓抓頭,說向蔣宏水學習嘛。肖文像突然記起什麼,把鮮花扔到床上,有幾瓣脆弱的花瓣飄落。

延安看見肖文從她隨身攜帶的小提包里掏出一本黑皮的小本子,本子上寫滿名單、電話號碼、通信地址、賬號以及密碼。肖文翻到倒數第三頁,口中喃喃:玫瑰(深紅、盛開的)表示熱烈的愛、熱戀。念畢,肖文伸出左手抓起床上的鮮花,認真地數了數,然後又把鮮花丟到床單上,說六枝,六枝代表什麼呢?肖文的目光在本子上搜索一陣,六枝,六枝表示既愛你又想你。肖文合上本子,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放回提包,一切都做得有條不紊一絲不苟。肖文說沒有這個本子,我簡直無法生活。肖文關好提包,抬起頭才猛然想起盛開的深紅的玫瑰表示熱烈的愛。肖文帶着詢問的語氣對延安說,那麼說你真的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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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她有多美(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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