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雙份老趙(2)
晚飯後,老趙跟着小夏進了房間。***他們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坐在床頭,面對面地聊了起來。老趙越聊越來勁,不僅語速加快,而且滿臉通紅,彷彿雄雞高唱,彷彿要這麼一直唱到天亮。但是,小夏卻聊得很不專心,她在為老趙今晚睡什麼地方而不停地開小差。老趙說:“既然當時你只訂了一間房,那就說明你早已默認同吃同住這一事實。”小夏搖頭,兩手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雙肩,忽地就縮小了,小得像只螞蟻,讓老趙和她的距離頓時變得遙遠。老趙問:“難道你真不希望我住在這裏?”小夏的頭立刻變大,它毫不含糊地點了一下。老趙又問:“你確定?”小夏連連點頭。凡事都問兩遍,這是老趙多年養成的習慣。他說了一聲“晚安”,便抬屁股,拉行李。小夏問他去哪?他說:“睡覺。”小夏說:“不是沒房了嗎?”老趙說:“我就怕你在關鍵的時候講原則,所以出前也預訂了一間。”小夏驚訝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她佩服老趙,甚至崇拜。
爬山的時候,每人只帶了一瓶礦泉水。由於小夏沒經驗,每次飲水量明顯偏多。還沒爬到山的五分之一,她就把一瓶水全部喝乾了。老趙告訴她,凡是有爬山經驗的人,只用水來潤潤喉嚨,絕不能牛飲。小夏責怪他為什麼不早說?老趙從包里掏出另一瓶:“因為我早有準備。”爬到一處陡坡,小夏的手被帶刺的灌木劃破,裂開的口子滲出血來。老趙趕緊從包里掏出創可貼,封堵她的傷口。小夏說:“你想得真周到。”老趙說:“必需的。”
一路上老趙連扶帶拉,總算把小夏帶到了半山。到了這個高度,他們的視線就開闊了,野心也開始膨脹。看着周圍被比下去的山峰,小夏一高興,嚷着要爬到山頂。坡越來越陡,腳下打滑的次數越來越多。有時,他們的一隻腳上去了,另一隻腳卻滑下去老遠,彷彿要分裂身體,鬧“腿獨”。這樣劈叉多了,小夏的褲襠便“嗞”地一聲裂開。“還名牌呢,這麼不經劈。”她着牢騷,趕緊蹲下,一步也不敢移動。儘管小夏已多次領教老趙的細心與周到,但這一次她是再也不敢奢望了。萬萬沒想到,老趙竟然從背包里掏出了針線。小夏一邊縫着褲襠,一邊想還有比他更可靠的男人嗎?沒有,絕對沒有。
當晚,小夏就叫老趙退掉另一間房。他們終於合併了。高興的事大都相同,這裏只說一件不高興的。臨回程的前一天,他倆到商店購物。老趙花了五千元為小夏買了一隻玉鐲。小夏當場把玉鐲戴到手腕子上,頻頻搖晃,似乎要從上面搖出一歌來。但是,沒等小夏高興完畢,老趙就偷偷地折回去,又買了一隻和她手腕子上相似的鐲子,連價格都一樣。小夏想多買的這隻肯定不是送給他親人的,否則他不會偷偷摸摸。那麼,只能說他還有見不得光的女友?小夏壓住心中的不快,計劃在回去半個月之後再審他。半個月的時間,他要是真有“見光死”,就會把鐲子送出去了。到那時……哼,即使他的腦子轉得比計算機還快,恐怕也很難狡辯吧。
旅遊歸來,老趙每三天就跟小夏提一次結婚,就像一隻準時的鬧鐘。他一共鬧了五次,小夏便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能不能先交代那隻鐲子?然後,再來跟我談婚姻。”老趙的臉紅得比閃電還快,彷彿偷東西被人當場拿下。小夏真以為自己抓住了竊賊,心有餘悸地說:“差一顆米我就嫁給你了,好險!”老趙額頭上的汗“噌噌噌”地往外冒。小夏像貓看老鼠那樣看着他,問:“是不是送給前女友了?”老趙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支支吾吾地說:“從頭到腳,我就這麼一點秘密,你……能不能給我留住?”小夏說:“要麼愛秘密,要麼愛我,a或者b?你只能二選一。”
老趙只好從柜子裏拿出那隻玉鐲。小夏說:“天哪,你怎麼還沒送出去?速度也太慢了吧。”老趙說:“為什麼一定要送人?”小夏說:“難道就為了鎖在柜子裏?”老趙說:“我是怕你的那隻丟了,或者碎了,才又買了這隻。如果你高興,一隻手戴一個,兩隻手可以同時漂亮。”小夏的脊背輕輕一顫,那是被感動的信號,但她仍然強迫自己保持足夠的警惕,說:“你騙人。”老趙把櫃門敞開。小夏看見柜子裏擺滿物品,有小時候用過的布娃娃,有中學、大學的畢業證,有獎狀、郵票、相冊、移動硬盤、鑰匙、存摺、保險單、速效救心丸、相機和手錶等。凡柜子裏的統統雙份,只有手錶是單身,因為另一隻正戴在老趙的腕子上。小夏頓時結巴。她說:“原、原來你喜、喜喜歡收、收藏。”老趙搖頭,說:“多年來,我像保護內褲一樣保護這個秘密,沒想到還是被你撬開了。我擔心這些東西丟失,就多備了一份,這樣心裏巨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