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恍若隔世

1.第1章 恍若隔世

第1章恍若隔世

感到自己正躺在冰涼的地面上.

在擁有知覺的剎那,強烈的頭疼立刻開始刺激李昂的神經。

恍惚間,名為“萊昂”的少年短暫的一生掠過他的腦海。

心間尚殘留父親手把手教導自己拉開獵弓的喜悅。

頭頂,母親撫摸頭髮的溫柔久久未散。

兒時行走在鄉間道路上的傍晚餘暉,恍若昨日紅色,是鮮血,揚起的寒光是傭兵的刀劍,劍刃折射出少年懦弱而恐懼的可悲面目,母親的求饒和瀕死的慘叫,讓火焰在少年內心燃燒。

憤怒和仇恨終於壓倒了恐懼,但弱小的憤怒毫無意義,少年被打倒在地,失去最後一絲意識前,只聽到傭兵們嘲弄的暴戾笑聲。

猛然睜開雙眼,猙獰的血絲在少年通紅的眼眸中尚未散去。

記憶漸漸回溯清晰,李昂皺眉,努力驅散心中那並不屬於自己的余恨。

他喘息着舒緩緊繃的身體,試圖撐起身,但發現自己的雙手被一副粗劣的鐐銬所禁錮。

側身艱難調整姿勢,他最終靠着側邊的粗木柵欄,一點點挪起上身,這才能抬頭環顧四周。

一間關押了不少人的囚籠,籠子外面周圍還有一大片相同的囚籠。

牢籠內的人和他境況類似,有男人,有女人,但共同點是沒有年紀大的。

被囚禁的基本都是青年、少年,甚至七八歲的孩童,人們要麼只披着帶有塵土和污穢血跡的破爛衣衫,要麼連可供蔽體的衣物都被扒去,不少人身上還帶着被施暴后的累累傷痕。

零星的抽泣聲傳來,傭兵們用陌生的異國語言粗暴的喝罵嘲弄着,被關押的人們表情或麻木、或恐懼、或滿眼恨意,空氣中瀰漫著讓人窒息的壓抑氣氛。

一片營地中的某處,李昂意識到自己淪為了一個被擄掠到這的俘虜.一個奴隸。

他為這難以接受的現實深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呼出,勉強冷靜自己剛剛清醒的頭腦,試圖整理腦海內紛繁的思緒。

我是誰?萊昂?

不。

我是李昂。

這具身體的記憶湍流沒法覆蓋李昂的自我認知,他的意識輕易穿過這個十六歲少年的靈魂殘片,找到了真正屬於自己的信息。

李昂,二十六歲,獨身,父母健在,無不良嗜好,身體健康,地球上隨處可見的普通上班族回憶到這裏,頭疼再次襲來,那往日熟悉的回憶竟是那樣模糊而遙遠,李昂皺眉扶額。

暫且擱置回憶,他抬頭瞄了眼牢籠外傭兵看守們的打扮。

長矛、長劍、鎖甲、鐵甲、弓弩.地球上李昂所處的時代,無論多落後的國家都不可能有這樣的COSPLAY中世紀風格的士兵。

而死去少年記憶中血腥殘酷的畫面也明白的在告訴他,此處肯定不是電影拍攝基地。

那麼就是穿越了?還是魂穿,是穿到了古代歐洲,還是穿到了陌生的異世界?一個個脫離現實的問題不由冒了出來。

李昂分析不出個所以然,他不記得自己此前有和泥頭車親密接觸,甚至記不清自己的意識在進入這具身體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低下頭,看着正牢牢禁錮在手腕上的鐵鐐銬,李昂有些迷茫。

身為一個腦子沒病的現代人,他不管怎麼樣都不想淪為被人掌控自由和生死的奴隸。

暫時不去考慮穿越的原因,現在真正當務之急是怎麼逃出去。

他沉下心來,翻找起那個叫萊昂的少年記憶中任何有助自己了解現狀的信息。

瑟瑞安王國.聖索爾教會.聖地城.羅蘭納爾堪塔達爾王國大軍壓境戰爭入侵破城劫掠屠殺漸漸拾起這具身體原主人的回憶,名叫萊昂的少年只是羅蘭納爾聖地城郊外一個普通獵戶家庭的孩子,在戰爭發生前,他和家人在聖城郊外的林地聚落過着還算安穩的生活,直到西邊的堪塔達爾軍隊大舉入侵。

“你還活着我昨天還以為你斷氣了。”

一個平靜的聲音似乎在對自己說話李昂脫離思考,順着望去,那是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褐發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左右的模樣,雖然處境同樣灰頭土臉,但皮膚還是比牢籠內的大多數人都白凈。

李昂猜測對方被抓進來前,可能來自比較富裕的脫產家庭,不然底層平民可沒機會在陽光照曬下仍保持這樣白凈的膚色。

“咳你是?.”李昂忍着喉嚨里的乾咳開口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伱還是感謝一下那位女士吧,這兩天不是她好心堅持給你喂水,你或許就活不下來了。”那白凈少年沒什麼表情,揚起下巴示意了另一邊方向。

李昂轉過視線看去,少年示意所指的人是一個大概二十幾歲的女士,她雖不可避免的在這種境地下衣衫襤褸、面容憔悴,但仍能看出對方的容貌稱得上溫婉出眾。

“謝謝你。”李昂用嘶啞的聲音向這位在昏迷時關照他的女士誠懇道謝。

在這麼凄慘的環境下,還願意照顧半死不活的傷者,對方的品德實在值得尊敬。

那女士勉強露出一抹艱難的微笑,稍微向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李昂注意到她旁邊還靠着一個體格結實的少年,這少年目光如受傷的野獸一樣警惕的看了過來。他的模樣與那好心的女士有六七分相像,兩人可能是親人,從年齡推斷應該是姐弟,少年的體格倒是強壯,有鍛煉過的痕迹,膚色也呈現被太陽常年照曬的偏深,不過此時其身上被傭兵毆打過的傷腫也十分明顯。

李昂挪開了視線,避免刺激對方,他理解那少年不善的眼神並非惡意,在這種混亂殘酷的處境下,對方只是希望保護僅剩的親人罷了。

繼續環視牢籠里的其他人,都差不多,一個個面如死灰如行屍走肉,鮮少有不帶傷的,就連那曾照顧昏迷自己的女士身上也有被施暴的淤青和掐痕,李昂不願去想對方經歷了什麼可悲的遭遇。

目光從同病相憐的俘虜們身上挪開,李昂看了看身後的牢籠,非常堅固,想內部破壞顯然做不到,而且即使能逃出囚牢,手無寸鐵的虛弱囚徒也無法戰勝外面披甲執銳的傭兵看守。

思來想去,他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目前似乎除了等待以外,別無他法。

時間一點點緩慢而令人煎熬的流逝,哪怕幾個小時都彷彿過了幾個世紀一樣漫長,李昂還從未有過這種煎熬的折磨體驗,過去記憶中枯燥乏味的社畜生活如今比起來猶如天堂,畢竟那時他還有自由可言。

許久,天色暗淡下來。

(烏利亞語)“唉!你們這些瑟瑞安豬玀!都給老子滾起來吃飯”

外面傭兵嚷嚷着聽不懂的嘰里呱啦聲打斷了李昂的胡思亂想。

他聞聲瞧去,幾個堪塔達爾傭兵托着麻袋來到每間囚籠前,嘴裏叫喊着異國語言的喝罵,從麻袋裏掏出乾巴巴的疑似食物的玩意兒往籠子裏扔,態度猶如投喂牲畜。

幾個塊狀乾糧也被扔進李昂所在的囚籠,隨後是兩個皮質的大水袋。

李昂望着滾落在地上沾染塵土的灰黑色疑似乾糧狀食物,心裏數了數,傭兵給的數量甚至對不上這間囚牢裏俘虜的人數,一人一個都不夠。

而就在李昂還在觀察其他人的反應時,那個深膚色的少年最先沖向了食物,只見其迅速抓起兩塊乾糧撈起一個水袋,然後跑回了他姐姐的身旁。

接下來其他人也紛紛上前,撿起離自己最近的乾糧。

整個過程倒也沒有爭搶,一來是大家還沒到要餓死的程度,二來是俘虜們也沒多少體力和精神進行多餘的爭執了。

李昂沒來得及跟上去撿拾乾糧食物就已經被拿光,他索性坐回角落,雖然飢餓,但還在忍耐範圍內。

至少水還是夠喝的,兩個大水袋在眾人手中輪着傳遞,所有人喝夠了還有得剩。

等傳到自己手裏,李昂將就忍着被所有人用過的嘴口帶給自己的心理不適,他略微抬高漏口,把水倒進嘴裏,終於緩解了喉嚨里的乾涸。

非常時期,也由不得心裏的潔癖。

喝飽了之後,李昂繼續將水袋遞給身側的下一個人,目光不經意往那對姐弟的方向看了一眼,剛好瞧見那位曾在昏迷中照顧自己的女士也正望着自己。

她臉上略帶有歉意的苦笑,抓着弟弟強勢幫她率先拿來的乾糧遲遲沒有動口,因為其注意到了剛從昏迷中醒來的李昂手中並沒有拿到食物。

表情似乎微微掙扎了一下,這女士便起身有意和李昂分享食物,但緊接着,便被她的弟弟伸手拽住。

“.姐,你昨天也沒吃飽!”那強壯少年沒有放低嗓音,他的語氣既強硬又心疼,顯然不滿姐姐過於關心他人的舉動,這也是其為何最先會去主動搶走兩份乾糧的原因。

李昂自然能聽清那少年放大嗓門,明顯是刻意說給自己聽的,於是識趣的擺擺手。

“感謝你的好意,我還不餓。”

李昂婉言謝絕,就算沒有她弟弟的維護,他也不好意思總是接受這可憐女士的照顧。

“我分一半給你吧,剛好我也沒那麼餓。”一個聲音突然插話道。

李昂看去,正是之前那個對自己開口的白凈少年,對方突然的善意讓李昂有些意外。

只見對方走到他旁邊坐下,將乾糧掰下一半遞了過來。

“.呃,謝謝。”李昂這倒沒拒絕,爽快接下了對方贈予的食物。

“剛才的問題,我叫阿澤瑞恩·弗拉雷爾,弗拉雷爾家的阿澤瑞恩,你呢?”白凈的褐發少年咬了一口手裏難以下咽的乾糧,隨後好似隨意的朝李昂問道。

李昂略微猶豫,但考慮到自己本名恰好和這具身體原主的名字讀音聲調類似,於是放下糾結。

“我叫萊昂,沒有姓氏。”李昂選擇入鄉隨俗,使用了這具少年身體的原名。

名叫阿澤瑞恩的少年心中微愣。

他方才看到對方使用共用的水袋時表現出了明顯的抗拒舉動,還以為對方也是尚未適應處境的貴族的子嗣呢。

不過如今倒也沒什麼區別,阿澤瑞恩自嘲的想着,貴族之子也好,平民子嗣也罷,現在都是任由堪塔達爾人宰割的奴隸罷了。

兩人互道姓名后也沒啥可說的,氣氛再次陷入了聽天由命般的沉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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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與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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