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樣的新聞,不一樣的夜晚
第21章一樣的新聞,不一樣的夜晚
長福縣碧水岸小區,是縣裏第一個堪稱高價的豪華樓盤。開盤單價達到了驚人的2200元/平米,一套大四居的房子就要近30萬元,已經接近福海市市區的房價了。
宋詩語的家在碧水岸最貴的頂樓複式房,兩層280個平方。一家三口也正在一邊吃飯,一邊看長福縣新聞。
宋詩語的爸爸宋天成,長相儒雅隨和,是福海市最大的廣告公司“精影傳媒”的老總。平時都在市裡,最近快過年了,才會經常回老家福海住。
宋詩語的母親劉美君,原來是市音樂團的女高音,宋詩語決定回長福上高中以後,她就請了長假,來長福照顧女兒。
此刻看到宋詩語在電視裏的精彩表現,父親宋天成樂得笑開了花,道:“語語唱得真棒,結他彈得也好。就是這縣台的攝像機不行,畫面有點糊……早和許台長說過換設備,他就是不肯。”
劉美君的臉色就沒有那麼好看了,等節目播完以後,才有點嚴肅地問道:“你什麼時候又開始彈結他了?”
宋詩語小臉一下又沒了血色,,小聲道:“……在學校,偶爾……”
劉美君道:“我早說過了,彈結他指尖容易起繭,影響你鋼琴觸鍵。而且結他這種樂器,那是正經人彈的嗎?說好聽點是彈,說難聽點是玩。只聽過‘玩結他’,你有聽說過‘玩鋼琴’的嗎?還有,下個月就是央音的校考了,要是影響了發揮,有你哭的時候!”
宋詩語只能點頭應道:“是。”
而每到這時候,宋天成也只能假裝看報紙。
宋詩語放下還剩小半碗的飯,站起身,說道:“吃飽了,我去練琴。”
等家裏的琴房穿出“叮叮咚咚”的悅耳琴聲,劉美君的臉色才緩和一些,不過仍然狠狠剜了宋天成一眼,道:“都是你慣的。”
宋天成放下報紙,無奈苦笑,只好轉移話題道:“語語這首歌竟然是她同學寫的,就是最後接受採訪的那個張潮吧?寫的不錯,談吐不俗,是個人才啊。”
劉美君不屑地道:“有些小聰明而已。盡寫些流行歌曲,那都是一陣風就刮沒的東西。”
宋天成搖搖頭,知道妻子在音樂上的門戶之見很深,也就不再說話了。
而在長福另一個小區里,同樣有一家人在看新聞。
如果說住“碧水岸”在長福象徵著財富,那麼住在這個小區在長福就象徵著權力。
這個小區沒有正式的名稱,只有一個門牌,“勝利南路2號”。長福人習慣叫“2號院”。
蘭婷一家就住在這裏,不過今天是個大聚會,除了蘭婷一家,還有她舅舅一家。所以客廳里熱鬧極了。
等宋詩語的歌唱完,一家人嘰嘰喳喳地聊了起來。
蘭婷的舅舅叫殷平,筆名楊平,是市文聯副主席,是本地小有名氣的作家、詩人,同時還是本市民間曲藝山歌戲的研究者。
當然,他最正式的身份是福海師範學院漢語言文學系的副教授。
殷平誇道:“這個張潮不簡單啊。這首歌寫得相當好!婷婷,你這個同學有才華!”
蘭婷喜滋滋地道:“上次那首詩《我是使爸媽衰老的諸多事件之一》您不也看過了嗎。你知道嗎,昨天晚上他給全體高三學生開了一場講座,分享語文考試的經驗,講得可好了。”
殷平道:“不僅能寫會考,而且能說會道,確實是個人才。”
蘭婷道:“可惜……可惜他是個偏才。”
殷平好奇道:“偏才?有多偏?”蘭婷道:“他這次總分才330多,數學才考了8分,英語24分。”
殷平錯愕道:“這麼偏嗎?那不是和前幾年那個韓涵一樣,‘七盞紅燈照亮前程’了?”
蘭婷的話也引起了其他大人的注意。蘭婷的父親叫蘭勇,年近五十,兩鬢已經斑白,但看起來極有氣度,原本正在看個文件,聞言也被吸引了,放下了文件。
蘭婷道:“別開玩笑。他可和韓涵不一樣,他沒有那麼叛逆。可能就是心思全用在了寫作上吧,功課拉下了。但是這樣以後不就沒大學念了。”
這時候蘭婷的母親端着洗好的水果走了過來,聞言笑道:“別拐彎抹角了,有什麼話就和你舅舅說。”蘭婷母親殷勝眉是在市婦聯工作,既擅長察言觀色,又了解女兒,一下就點破了她的小心思。
蘭婷鬧了個大紅臉,不過很快就大大方方地道:“還是媽最了解我……其實我就想問問您,福海師範有沒有針對他這樣‘偏才’的特殊政策啊?你不覺得他天生就是念中文的料嗎?”
殷平哈哈大笑道:“我們的婷婷長大了……”見到蘭婷的臉又紅了起來,才認真地說道:“我覺得或者不覺得,沒有用。招生得按着政策來,他的分數太低了,而且沒有拿得出手的獎項,恐怕不行哦。”
蘭婷有些着急,忙接着問道:“那燕大、青大、復大這些學校,每年不都破格錄取‘新理念作文大賽’的一等獎得主嗎?”
殷平道:“那是那些985和211,教育部給他們名額了,我們這種小廟,哪裏能有這個待遇。而且,你不知道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嗎?燕大它們暫停破格錄取那個作文大賽的一等獎得主了。”
接着就把滬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把蘭婷聽得目瞪口呆。
蘭婷道:“想不到竟然發生了這種事……太刺激了吧。對了,我還有個同學今年去參加複賽了呢。他走之前才和我說,要拿到一等獎和燕大的錄取名額呢。叫龐雲。”
殷平道:“一等獎里好像沒看到這個名字……不過獲獎了也沒用了。大門已經關上了。”
蘭婷道:“那個叫‘午夜潮汐’的可真厲害,才用了三篇文章……還好我今年也沒通過預賽。不然在現場得多尷尬,說不定能哭死。”
殷平道:“誰讓你那麼倔,文章給我改改都不肯。不然你早就去複賽了。”
蘭婷道:“你改了,那還是我的東西嗎?舅舅,您當年可都是憑藉自己。我也要走我自己的路!”
眾人說說笑笑,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夜深人靜。
殷勝眉對丈夫說道:“你說咱們家婷婷,是不是對那個張潮……我可從沒有見過她今晚這樣子。”
蘭勇道:“那個張潮確實有點才華,咱么家婷婷也愛舞文弄墨,有點小心思也正常。”
殷勝眉道:“你就不怕……”
蘭勇道:“怕什麼?你還能一輩子把她拴在褲腰帶上?婷婷18歲了,懂事了,你別瞎操心。如果她‘心裏有鬼’,今天就不會在我們面前這麼提這個張潮。這正說明她內心坦蕩,純粹就是同學之間的惺惺相惜。快睡吧。”
殷勝眉聞言只好躺了下去,不過卻還睜着眼睛。
過了一會,蘭勇道:“要不然……明天你和婷婷說說這男女大防的事……以防萬一嘛,婷婷畢竟是女生,而且快高考了。”
殷勝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卻也再沒說什麼,熄了床頭燈就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