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了,被捉現場
第1章,重生了,被捉現場
“誒,春奶奶已經好幾天冒恰東西了,可能熬不過這個元宵哦,陳子矜那丫頭竟然沒跟着一起回來?”
“誰說不是,親奶要走了,大孫女卻沒現身,怕是丟面不敢回來叻!”
“哎,真是可惜欸,子衿是我看着長大的,相貌賽過西施噻,十里八鄉是再也找不出這麼水靈的姑娘了,如今家裏又富貴,竟然被李恆那小子給糟踐了。”
“要我說啊,李建國這人就不行,在學校和女老師私生活不檢點被開除了,能生出個什麼好兒子咧?”
“不是有傳言說李叔是被人陷害的嗎?”
“這誰講得清?要是自己屁股底子乾淨,能被陷害?”
“喂,你們那天有沒有看到現場?聽說被陳子衿的小姑捉姦在床,李恆和陳子衿兩個嗯赤身裸體抱在一起,褲衩子都冒穿一件,是不是真的喲?”
“嘿嘿嘿!個個都是這麼港,有鼻子有眼,能有假?我看八成是真咔!”
“……”
村東頭一字排開有大小不一的五口池塘,池塘東面有一個曬穀場,比籃球場稍大些。
此時曬穀坪上有六七個衣着簡樸的農村婦女一邊納着鞋底,一邊說叨着村裏的家長里短。
今天她們嚼舌根的對象是十字路口的老李家,主要焦點聚集在李建國和李恆這對父子身上。
其實不止今天,最近這幾個月裏,窮小子李恆和貴女陳子矜滾床單被抓的事情一直是附近幾個村鎮的熱門話題。
具體有多熱門呢?村長三婚娶了個22歲的寡婦比不過它;梁姓扒灰佬鑽兒媳被窩也比不過它。
大字不識幾個的長舌婦們不甚清楚,只曉得陳家飛起來咯,看着就眼熱。
此時,曬穀坪對面的老舊土屋裏,有一位看上去40多歲的婦人正在默默搓洗着衣服。
婦人皮膚粗糙,眼角還留下了歲月的痕迹,但身形俱佳、風韻猶存的模樣無不訴說著其年輕時也曾是個大美人。
她就是李恆的母親田潤娥。
如果擱過去,有人敢在背地裏非議自己的丈夫和寶貝兒子,她能放下刻在骨子裏的涵養,學潑婦樣子拿把菜刀上門理論半天。
在丈夫還是教育局領導時,田潤娥可是上村最風光的主兒。
但現在么,丈夫被人陷害開除,馬路對門的陳家一飛衝天,兒子被人死死壓着,她沒那個心氣兒了。
聽着曬穀坪上一波接一波的嘲笑聲,田潤娥洗衣服的雙拳攥得緊緊地,最後卻還是緩緩鬆了開來。
“胖嬸,你們小點聲,這麼大聲就不怕潤娥嫂子聽到嗎?”
聽着聽着,一個村裡新來的媳婦有點看不過眼了,這樣委婉提醒。
“怕什麼?她兒子敢耍流氓剝陳家閨女的衣服,我還不能說兩句了?”
“就是就是!”
曬穀坪上的長舌婦們,胸前四兩肉盪啊盪,再次爆發出一波肆無忌憚的笑聲。
這時,過路的一平頭少年剛好聽到了她們的談話,立馬撅個嘴老不樂意了:“呔!我說你們都是幾十歲的老阿嫂了,半截身子都埋土裏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在背後蛐蛐,也不嫌丟人,有本事當我兄弟的面光明磊落!”
這話瞬間把胖嬸激怒了,從矮凳上彈起來叉腰指着罵:“張志勇你個缺心眼,你跟誰沒大沒小的?信不信我替你爸抽你兩耳巴子!”
“咦喲!我好怕怕噢!”
張志勇一臉鄙夷地拱起屁股,右手往自個屁股上一拍,跳起來回懟:“我這人嘴笨,我說不過你個老阿嫂啊!你要是再陰陽怪氣拿我爸說事,不服咱倆現在就干一架啊!”
大家都知道張家條件是村裡排得上號的,也知道張志勇這“缺心眼”外號可不是白叫的,把他惹急了,真什麼事都敢幹。
就在一老一少在曬穀坪上鬥嘴互掐時,田潤娥從堂屋走了出來,她輕聲對着張志勇喊:
“志勇,別跟沒見識的東西計較,外面冷,進屋喝杯熱水吧。”
看到田潤娥現身,被張志勇氣壞了的胖嬸立即把矛頭指向她:
“田潤娥!你罵誰沒見識?”
田潤娥不咸不淡說:“你有這功夫在這現眼,還不如回去管管你家扒灰佬,我剛才在二樓可是看到他鑽你兒媳婦房裏了。”
胖嬸的老公就是村裏有名的梁姓扒灰佬。聽這麼一說,她也顧不得跟兩人糾纏了,氣得把沒納完的鞋底往地上狠狠一丟,罵罵咧咧地往家裏急急趕去。
胖嬸是嚼舌根的頭兒,她這一走,其她人頓時沒了主心骨,紛紛做鳥獸散。
見田姨一句話就把胖嬸絕殺掉,張志勇拍手大笑,轉頭問:“田姨,李恆在家不?”
田潤娥搖搖頭,“他要是在家,早出來打架了,哪會讓你一個人逞威風。”
張志勇急忙問:“那他去哪了?”
田潤娥問:“你找他有事?”
張志勇像小雞仔似地猛點頭,“急事!”
田潤娥指着河壩方向:“你去壩上看看吧,早上他是拿着抄網出門的。”
聞言,張志勇不二話,轉身撒丫子往河壩飛奔而去。
…
壩上。
河水清澈見底的水壩中,可以看到一群群小魚兒自由自在地在水中嬉戲。
此時李恆雙手枕在腦後,翹起二郎腿斜靠在一堆河沙上、對着水裏的魚群發獃,心緒從來沒有這麼迷茫過。
重生了!竟然回到了1987年這種窮嗖嗖的年代。
想起家裏那幾間要塌的土屋,想起這半個月餐餐是沒什麼油水的蘿蔔白菜,他娘的真是欲哭無淚啊,沒有一點人生豪邁、重頭再來的勇氣。
上輩子他身體很好,年年體檢,相熟的醫生都開玩笑說他健壯得像個18歲的小伙,能夜夜笙歌,怎麼轉眼飯後散個步的功夫就被雷劈了呢?
他就這麼涼了,那個世界的老母親怎麼辦?家人孩子不得傷心死?和自己一起散步的紅顏知己看他躺屍地上,會不會發狂瘋掉?
每每想到這些,他就像缺氧的水產池中奮力掙扎的魚,悶得慌,悶到不能呼吸,好想抱頭痛哭一場。
前生大學畢業后曾在政府部門工作過,後來被老同學拉着下海創辦了一家出國培訓機構。幾十年一步一個腳印艱苦奮鬥下來,家產頗豐,正是志得意滿、人生最風光的時候,但現在幾千萬存款換成了三間破爛土屋,一切都白瞎了啊!
都他媽的打了水漂啊!他仰頭望着這賊老天,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嗎?可他一生謹慎,也沒犯什麼大錯啊?
真是不甘心!越想越難受,鬱結的李恆伸出右手拽一根狗尾巴草放嘴裏,嚼着嚼着又這樣安慰自己:上一世算得上順風順水,讀大學,工作好,下海經商也趕着了好時機,或許是老天爺知道他虧欠的人情太多,留了遺憾,特意讓自己回來補償的吧。
想到遺憾,他第一個就想到了老父親,心中不免有些酸楚。
李建國他老人家身體又不好,長期患有脊椎病,稍微重一點的體力活都摸不得,只能幫着煮個飯、做做家務這樣子的了。
而田潤娥么,她和李建國同志的婚姻充滿了荒誕。
李建國年輕時皮相好、還是大學生、有體面工作,找對象可謂是十分容易。
但他好似鬼上了身,這個不要、那個看不上的,偏偏被朋友家中的一張美艷照片給征服了。
朋友告訴他,照片的女主人公如今家道中落了,正在隔壁贛省下鄉當知青,距離太遠,見一面並非易事。
可李建國不聽哇,死活要朋友張羅做媒。
朋友氣暈了,她本意是想自己嫁給李建國的啊,卻沒想到敗給了一張照片,這擱誰遇上都他媽的難受至極!朋友最後還是忍痛買了兩張火車票陪他去了隔壁贛省。
照片的女主人公就是田潤娥,她當初見到李建國時只說了三句話:
第一句,田潤娥指了指院中石凳,道:“來,你面對太陽坐好,讓我好好看看你長什麼樣?”
李建國面對太陽,乖乖坐好。
第二句,田潤娥問:“處過朋友嗎?結過婚嗎?”
李建國搖頭,“都沒有。”
第三句,田潤娥下逐客令:“你走吧,我沒看上你。”
聽聞,李建國立馬急眼了:“我不要!自從見了你的照片后,我半年來沒睡過一個好覺,我就想娶你!”
沒人能理解田潤娥為什麼會嫁給李建國?後來在朋友的幫助下,她還是跟着回了湘南。
她原以為屈尊嫁到李家能吃口熱乎飯,過上舒坦日子。卻萬萬沒想到啊!熬着熬着最後熬成了李家的主要勞動力,田裏土裏事事都要她管。
這他娘的真是造化弄人欸,說出來都是淚!
李恆上面有兩個姐姐,大姐叫李艷,21歲,是個早產兒,懷胎七個多月就生下來了,大家當時都以為養不活,沒想到出現了奇迹。
不過由於早產的緣故,其說話做事稍顯遲鈍,總比別人慢一拍,去年嫁給了一個木匠,已經有了身孕。
二姐李蘭,她和大姐是兩個極致,人特別機靈,但有點兒饞嘴,更是潑辣,李恆從小就活在她的恐懼當中。如今在衛校讀書。
至於自己,李恆情不自禁抬起左手,手臂上有個“C”型淡淡印記,這是初一時他用鉛筆刀生生割出來的。
C,不是張,不是李,不是趙,不是王,而是陳。代表着他對陳子矜昭然若揭、轟轟烈烈的愛。
往事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中一幀一幀掠過,最後凝聚成一張精緻明晰的臉蛋來。
也不知道陳子矜隨父母去京城怎麼樣了?
習不習慣那裏?
但想着半年前暑假髮生的事情,重生過來的李恆仍然十分愧疚,感覺很對不住她。
雖然他們是兩情相悅,但由於時代觀念的限制,這種畏之如虎的早戀註定是女生吃虧,風評也對女生更加不利。
“傷風敗俗”、“不害臊”“不自愛”、甚至“發騷”等這種不堪入耳的詞彙一度成為了李恆和陳子矜身上的標籤,被村裡那些好事者在背後編成故事流傳。至今已有不下20個版本。
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下,陳子矜一家人被在外做官、剛站穩腳跟的爺爺和爸爸接走了。
然後所有流言蜚語的攻擊點都集中在了落魄的李家,故事主角李恆理所當然地成了活靶子。
比如: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呵!烏鴉上不了高枝,野雞兒攀不上鳳凰,他李家小子也配?”
各種污言穢語真是應了那句老話:風光時有人陪,落魄時沒人理。
曾對李家笑臉相迎的一幫子人,如今往往是落井下石最狠毒的。
為此,李建國夫妻倆憂愁了很長一段時間,生怕家裏的獨苗苗攤上這樣的人生污點以後開不到親,沒人願意嫁給他。
田潤娥倒是幻想過和陳家就此結為姻親。
但結果可想而知啊,她才將將試探着開口就被陳子矜母親冷個臉拒絕了。一點都不顧及曾經是好朋友的情誼。
事實再次證明,窮是可悲的。
打這以後,原本愛同鄰里走動的田潤娥很少再串門,也不願意多和別人說話。
因為此事,年少時期的李恆一度把這視為重大恥辱,抱怨上了陳家。
後來他想明白了,陳家當時不願意把美若天仙的大女兒嫁給自己是有道理的。
他老李家的頂樑柱李建國垮了,成了藥罐子,是一個需要妻子下田勞作養活的廢物。
而家裏還有兩個讀書的拖油瓶,大女兒時不時還挺個大肚子來娘家打秋風,又沒有得力的親戚幫襯一把,一家人溫飽都成問題。試問哪個過日子人家敢沾惹上這樣的親家?陳家把女兒嫁到這樣的家庭能有什麼指望?何況他還損害了陳子矜的名節。要知道這可是牽手都會臉紅的年代啊,陳家人能對他有好臉色就怪了。
更何況陳家已經今非昔比,輝煌發達了,憑什麼還把女兒嫁給他?
多年以後,李恆曾在隨筆中這樣寫道:自己的故事,一出生便是高潮,其後才是漫長的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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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