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填坑
第169章填坑
沈淮當著張起靈的面,微微使勁兒,那個險些讓小哥顏面盡失的棺材便被他拖動了一節。
張起靈:“?”
他下意識鬆開手,原本被他舉起的那個角也沒有回落。
也就是說,眼前這人,確確實實把他都難以抬起來的棺材,以輕而易舉的姿態挪動了。
總不能剛剛的試探,都是他的藏拙吧?
沈淮情緒略起伏,臉上的紅暈便顯得更病態了,他低頭咳了幾聲,用嘶啞的聲音道:“別懷疑了,張族長,這不是你的問題,也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他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身旁,透過棺蓋,彷彿能看見裏面躺着的重病號。
張起靈蹙着眉:“這不符合常理。”
沈淮心底腹誹,哥啊!等以後你自己都長生不老了,就不會覺得這點小事兒有什麼不合理了。
這個世界的血脈到底有多麼龐大的能量,估計除了作者——等等,以三叔那吃書的速度,作者本身估計都不知道。
那就是真的未解之謎了!
而未解之謎就代表着,不管他怎麼瞎編,都不會觸發法則。
畢竟這個BUG是世界(作者)本身就遺留下來的……
沈淮撫摸着棺蓋,上面的花紋是用非常細膩的筆觸鐫刻的,若湊近看,還能看見更為神秘的細紋。
【統統。】他悄悄喊系統,【給我加點效果。】
系統:【啊?什麼?】
還沒等系統問明白,沈淮已經深吸一口氣,拔出了張起靈側兜里的匕首,對着自己的手指尖來了那麼一下。
削鐵如泥的刀劃過,一開始並不疼,直到血流出才讓沈淮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痛,痛痛痛!】他在心底小小吸氣,努力繃住了面部表情。
沈淮其實一開始還想過學電視劇那種直接一啃指尖,然後嘎嘎塗血畫符的裝逼如風。
但仔細一想,要是他怕痛沒咬破,那當著張起靈的面吃手手可別太抽象……
等等,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鮮血滴答地落到了棺蓋上,沈淮在心底催促系統:【快快快!隨便給點什麼特效,能讓世界接受的,又不能讓人看不見,你自己看着估摸!】
系統:【啊?啊!】
它看着沈淮毫不猶豫對自己下手,幾乎瞳孔地震:淮啊!你這可沒跟我對過劇本!!
某戲精隨機應變的能力,確實不是程序腦殼所應付得來的。
好在系統已經習慣了沈淮指哪打哪,很快就給甲方交了答卷。
只見那血液順着紋路蜿蜒,勾勒出奇異的圖案,近乎肉眼不可見的暗光浮現,彷彿是一個陣法被激活一般。
但這微光只亮了片刻,便很快黯淡下去。
溫度太低了,鮮血凝固的速度很快。
張起靈目光認真,黑眸中映着那延遲亮起又很快熄滅的光。
沈淮把手指包紮了起來,簡單系了個醫用結,立馬把手揣回手套。
冷也有個好處,冷起來連疼都感覺不清楚了。
系統還在緊張地道:【呼呼,吹吹就不疼了。】
【說起來淮,我的速度還是有點慢,不會露餡吧?】
沈淮想了想,淡定道:【問題不大,這樣效果剛好,畢竟我又不是“原裝血”,濃度不夠有點延遲才正常。】
系統無言,發現沈淮最牛逼的一點就是不管他怎麼折騰,都能找出理由來圓。
“……就是這樣。”沈淮(編)道,“這棺木到底什麼材質,我並不清楚,但也有過猜測,跟鶴釗的身世有關。”
“他血脈里含着常人無法理解的力量,你們張家人應該也了解。”
“因為那次換血,我也算是沾了點福。”
張起靈沉默了片刻,道:“或許不是福。”
張起靈跟沈鶴釗相處的記憶總是忘得很快,但有些事情,還是能通過其他視角來補全的。
看着剛才沈淮乾脆利落劃破手指的操作,他莫名自己被帶回張家本家集中訓練的時候。
他將自己的血給了別人,以幫助對方混過血脈的檢測。
那個人的面容在腦海中是一片空白,但張起靈依舊記得對方在他說“咬輕點”避免混在一起的血濃度降低的時候,惡狠狠地對自己指尖來了一口。
那個操作過於反其道而行,甚至有點讓張起靈覺得自己怕是幫了個腦子不太正常的怪人。
但僅僅沾了他的一點血,血脈濃度就能衝上那麼高……
那個人是誰不言而喻,而知道沈鶴釗跟張家其實沒有關係的張起靈,現在再回憶起,就找到了更多的疑點。
更別說他們這幾個月朝夕相處,沈鶴釗也有受過傷。
這個無法釋懷的疑點便是:沈鶴釗身體裏的血,少得不太正常。
好像他的造血機能在罷工邊緣似的。
張起靈垂眸看着棺蓋,彷彿能看到青年冷白泛青的面容。
沈鶴釗的體溫常年很低,低得隨時觸碰都像塊冰;沈鶴釗常年穿着黑衣、提前裹着繃帶,哪怕受傷也不會有人多想;沈鶴釗自小便食慾不濟、甚至患上了神經性厭食,現在都靠着營養液吊著。
他就像是個隨時會散架的破馬車,體內天賜的血液日復一日鼓動着,壓榨所有的潛力維繫着他的生理機能。
張起靈的手指擦過匕首,上面沾着的血已經被凍住了,紅得滲人。
除非先天的基因病,人類身體裏有着一整個完整的造血系統,他們兢兢業業、日夜不息,源源不斷地生產着血液,供給着一個人完整的生存。
這血不可能一開始就缺乏,刨除之後與沈淮的換血,最早發現的時候,沈鶴釗才剛來張家卧底。
那時的他已經出現了各種異常。
張起靈的頭腦冷靜得彷彿也結了冰:也就是說,沈鶴釗血液的特異性在很早前便被察覺,那些人帶走了他,抽走了很多血,並強迫着他進行各種訓練,最後控制着他來張家卧底。
疑點的拼圖最後一片也快要歸位了。
張起靈之前還困惑過,沈鶴釗那麼毫無準備地出現在他們中間,甚至連血液都打算撿現成的混,是不是有些過於草率有風險。
現在想想……換作其他正常人,根本無法在咬破手指、自己的血液湧出后,還能與張家人的血液混合出一份血脈濃度達標的結果。
所以只有他,02,沈鶴釗。
只有他才能這麼無所謂地混進來。
……
張起靈的嘴唇緊緊抿起,抿成了一條冰冷的直線,周圍的氣壓低得彷彿能殺人。
沈淮看着小哥的表情以正負0.5的數值不明顯波動着,最後停留在明顯生氣的地方,忍不住悄悄打了個問號。
【他不開心了?】沈淮摸不着頭腦,【我這不是解釋清楚抬不起棺材不是他的問題了嗎?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系統也搞不懂,猜測道:【難道是覺得你們倆都有,只有他沒有這個血脈,所以不高興了?】
沈淮:【……小哥哪有這麼幼稚,而且麒麟血聽着更牛逼好嗎?】
系統:【那可能就是……就是……他擔心你!】
突然看到棺材然後想起馬甲半死不活而感到不開心,也勉強說得過去。
沈淮腦子都快燒成漿糊了,也懶得思考,他只覺得自己把棺材只有他們能抬起來的理由編得真他娘的好。
他真是個天才!
自己美滋滋傻樂的大學生,自然不會知道這通瞎貓碰上死耗子,還真讓張起靈把另一個更大的漏洞給腦補圓上了。
除了某個鍋背了不知道多少個的汪家人,再次拉滿了仇恨外,無人受傷。
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
“既然你觸碰它的時候有特殊反應。”張起靈朝燒得眼神都恍惚起來的青年伸出手,“那麼試試能不能間接奏效。”
沈淮緊緊抓着繫着棺材的帶子,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輕輕“啊?”了一聲,下一刻就被張起靈直接扛了起來。
——真的是扛,沈淮頭朝下,貼着張起靈腹部的時候,腦子還是懵的,他還是緊緊拽着帶子,連帶着棺材都被抬起了半邊。
他像是個槓桿。
“好像可以。”張起靈道,“你把棺材背上。”
“轟!”一聲悶響,冰洞被張起靈暴力擴開,沈淮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他身後,出來又被寒風嗆得咳嗽。
夕陽西下,雪染上了一種紫黃相間的夢幻顏色,雪山山脈的山脊裸露了出來,呈現一種深沉的黑,猶如被刀跺過一般的黑色亂石,尖利又分明。
張起靈將包背在身前,蹲下身。
“上來。”他對沈淮道。
沈淮:“……”
他好像知道張起靈要做什麼了。
【他這算不算鑽你的BUG?】沈淮對系統道。
這樣疊疊樂,真的有點好笑。
“地圖我幫你拿着。”現在不是推辭矯情的時候,沈淮自知自己的體質有多差。
他主動接過柔軟的羊皮紙,拘束且僵硬地趴在張起靈背上。
卡BUG而“舉重若輕”的棺材在他背上,讓站起來的張起靈從遠處看,活像是個背了個二層別墅的寄居蟹。
被正牌張起靈背的體驗,換哪個稻米不瘋的?
但沈淮趴在張起靈並不寬厚又濕漉漉的背上,倒是沒有什麼奇特的心情,反倒在迷糊中想着。
小官在這雪地上……走得還真穩啊。
那一開始系登山繩頂峰攀登,豈不是還限制了他的實力?
阿爸這也是提前被崽孝順到了……
“呼。”
腦子裏把散步的課文過了一遍,不知過了多久,沈淮還是沒頂住困意,徹底失去了意識。
在他手垂下的那刻,早有準備的張起靈膝蓋一頂,即將掉落的羊皮地圖落在了他的膝蓋上。
靠譜的小哥騰出一隻手將地圖塞回了背包。
他微側過頭,看到青年濃密的眼睫。
沈淮的另一隻手沒有攬着他借力,而是一直緊緊抓着身後棺材的帶子。
抓得比地圖緊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