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三章(11)
兩人狂奔一樣,往南跑去。***跑出幾里路了,回頭仍不見狼群跟來。
夥計鬆一口氣,大聲喘息着,說:
“柴姑,咱歇歇吧!”說著就癱在地上。
柴姑拉起他的胳膊,繼續踉踉蹌蹌往前走,說:“快!咱們一會兒也不能停。這一次逃不脫就再也沒機會了。”
黑夜降臨了。
柴姑和夥計迷失了方向。
他們只是機械地往前挪動腳步,卻不知走向何處。
這是一件可怕的事,弄不好又會轉回去。柴姑知道雖然擺脫了狼群的跟蹤,但不會離得太遠。她不相信狼群會放棄跟蹤。
雪還在下,但小多了。
曠野里隱隱閃着一抹雪光,到處靜得可怕。
兩人幾乎是擁抱着往前走,早已精疲力竭。
柴姑彎腰抓起一把雪塞進嘴裏,說:“你也吃點雪吧。”
夥計搖搖頭,說:“我已經吃得噁心了。”
柴姑笑起來,說:“還是個男人呢,別那麼可憐巴嘰的。”
夥計果然振作起來,說:“真的,不是你我早就垮了。”
後來柴姑找到一棵樹,異常驚喜。她扶住樹身,在周圍摸了一圈,說:“我知道方向了!”然後拉起夥計就走。
“這是往哪走?”夥計有點莫名其妙。
“往南!”
“你咋知道往南?”
“樹皮光滑的一面肯定是向陽的一面。”
“你真行。”
“這算啥。過去在大森林裏,迷失了方向就看樹紋。”
“柴姑,你到底是哪裏來的?夥計們都納悶呢。”
柴姑說:“好吧,告訴你,我從東北老林子裏來的。”
“怎麼?”夥計驚奇道,“草兒窪不是你的家?”
柴姑說:“幾百年前,我的先人住在這裏。”
夥計說:“你一個人來的?”
柴姑說:“那邊沒親人了,都死了。”
“就剩你一個?”
“就剩我一個。”
後半夜,兩人在一個背風的溝坎停下來。
柴姑說:“咱歇歇腳吧。估摸狼群追不上了。”
柴姑其實也走不動了。
連她自己都吃驚,怎麼能堅持了這麼多天。
雪似乎停了。
沒有風。
但夜間的空氣像凝固的冰塊,好像撞一撞就會出“咣啷咣啷”的響聲。
兩人的手腳都木木的,柴姑知道不能睡着,一睡着人就會凍成冰塊的。
柴姑先坐下,舒坦地呼出一口氣。全身的筋骨像散了似的。
夥計在距她兩步遠的地方也坐下了。
柴姑伸手把他拉過來:“兩人坐一起暖和一點。”
夥計有些不好意思,忸怩着不敢靠近。
柴姑說:“都啥地步了,還顧得了這麼多!”
兩人肩靠肩坐好了,柴姑把頭靠在夥計身上。她能聽到他有些慌亂的呼吸。
兩人都不說話,但都沒有睡着。
過一會兒,柴姑用頭拱拱他的肩:“想啥呢?”
“沒……沒想啥。”
“說說話吧。”
“說說話吧。”
然後又沉默了。
良久,夥計突然說:“柴姑,夥計們都是你的親人。”
柴姑點點頭,眼裏突然湧出淚水。
她忽然記起,那次她洗澡時突然闖進來的就是這個夥計,那天她從澡盆里赤着身子走出來,扇了他一個耳光,柴姑說:“你忘了!我打過你的。”
夥計說:“沒忘。”
“你恨我不?”
夥計動了動身子:“那天,是我……不對。”
柴姑笑起來:“也怪我。不過你也沒吃虧對不?你把我什麼都看到了。”
夥計嘆一口氣,尷尬地摸摸頭:“柴姑,說真的,想女人的味不好受啊!”
柴姑說:“我懂。女人想男人也不好受。怎麼,那個小迷娘肯嫁給你?”
夥計說:“她是這麼說的。不過,我有點……不相信。”
“咋的?”
夥計說:“我早就認識她的。那會兒她和瓦和臘在一起抓我們,她跟誰都來。”
柴姑說:“我看也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