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倒霉
安然猛地抬頭,“《貓》？那個門票不是已經賣光了嗎？你買了？”
林故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默認了這件事。
“要去嗎？”林故楠從襯衣口袋中抽出兩張對摺起來的門票在她面前晃了晃,簡直就是在誘惑安然誠實面對自己的真實想法。
《貓》是安然最喜歡的音樂劇,這樣一個擺在眼前的機會她實在是很難抗拒。但是對方是林故楠,怎麼說都不是那麼一回事吧？
“這不好吧,我跟林先生也不過就是見過幾次面,就這麼平白無故占你便宜,這不行的。”安然矜持了兩句,林故楠卻像是聽了進去,收起自己的兩張門票,拔腿就走。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看,那我也不勉強,不過是兩張門票而已。”
“哎哎哎！別啊,扔了多浪費？我去我去。”安然連忙追上,唯恐林故楠真給扔了,但是介於此事的蹊蹺性,安然還是多嘴問他:“林先生,你怎麼知道我一直想看這部音樂劇的？還是說你其實,調查過我？”
林故楠看安然一臉的防備,卻只給了她一句似是而非的話:“聽說過一句話嗎？君子投其所好。”
安然眼神複雜地看着林故楠,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實在是她看不透的那種人。你覺得他好像很隨和,但是太多事情他都掌控着,安然有種自己被他捏在手心竄不出去的感覺,實在是讓她有些心有餘悸。
劇同安然想像中的一樣精彩。從劇院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現在就回去嗎？我送你。”林故楠站在她的身邊,說的話很是體貼。
安然覺得這句話很不像林故楠的風格,於是回答:“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帶我去一個豪華遊艇上吹夜風看夜景嗎？”
“你想看嗎？”林故楠一本正經地問。
安然還真沒想到他會同意自己的這個說法,原來有錢人家裏會買私人遊艇還真不是偶像劇拿來騙人的。
“不不不,我就是說著玩兒的,哪能啊,這都多晚了,十一點門禁,我得回去了……”安然就差倉皇而逃了,說話都顯得不利索,唯恐林故楠真的腦子抽風把自己硬拐去坐遊艇。可就在安然說話的同時,林故楠卻欺近了身體,用手撩開了她的薄薄的劉海,將自己的嘴唇印在了安然光潔的額頭上。
安然也已經是直接僵站在原地,一動都不能動了。
周圍川流的人群和車輛都似乎一時沒了聲響,安然的臉迅速發燙,似乎是被林故楠嘴唇上的溫熱過上的。
林故楠身上的氣味,瀰漫在安然整個鼻息之間,強烈印刻進了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抹之不盡。
“你上次親了我,這次我親回來,合理吧？”林故楠的吻並沒有維持很久,只是帶給安然的衝擊卻是極富力度的,就連他現在說話的聲音都充滿了磁性,讓安然不知自己要如何反應。
是羞臊默認,還是憤而還擊。
這是個看臉的世界,安然決定原諒自己的那點懦弱。但凡林故楠是一個肥頭大耳形色猥瑣的中年大叔,她相信自己一定會暴揍林故楠一頓並且報警告他性騷擾,但林故楠偏偏不是。
他不但長得好看,氣質更是上佳,更遑論他還那麼有錢有勢。安然覺得,自己就算是去報了警,多半別人也會那她當神經病。
以上其實都是託詞,真正因為什麼,安然說不清。總之她就是那麼腦袋糊塗地回了學校,躺在自己的床上怎麼樣都睡不着,林故楠這個人,太妖孽了,簡直禍害得她都要徹夜失眠。
隔天一大早方程程就來敲安然宿舍的門了,盧芳菲要和男友約會,也是很早就出去了,安然裹着自己的被子挪着步子走到宿舍大門那兒開門。
“我的天啊,你怎麼還在睡覺？”方程程一進門就叫了一聲。
“這才幾點啊,今天又沒什麼事,我還準備睡到中午直接吃午飯呢。”安然毫不在意地裹着被子,準備繼續躺到床上去卻被方程程一把拉住。“你又要去睡？”
“這兩天好累的,我現在就想在宿舍里躺屍。”安然說話的聲音都是沒精打採的,好像是大病了一場似的。方程程只想着安然是經歷過這次的失戀受到了打擊,所以對她還是挺體諒的,但是拉扯她的動作卻一點沒留情:“回來再睡,我跟你說,學長給你找了一家公司去面試,這麼好的事,別人求都求不來啊,你還不快點起來。”
安然整個人都是鬆散的,就差把自己拆分成各種零件部位,然後歪着脖子看方程程,不緊不慢地說:“我昨天就是去面試工作的,喏,你看,桌上那張名片就是。”
方程程拿起書桌上的那張白色名片仔細看了一遍,表示了深刻的懷疑:“這個興榮傳媒靠譜嗎？”
“我問過了,是導師認識的人,不至於說騙我一個應屆大學生的了。”
“可是學長那邊也幫你找了一家公司,那邊招聘編劇助理呢,正好也和你的專業對口,那你去看看嘛。”
“不用了吧,興榮那邊直接找我做編劇呢,那我還去做助理幹什麼呢。”
“可是……”方程程還想勸說些什麼,也被安然打斷,然後安然也把話題從這件事上轉到了林故楠身上。
“你覺得,他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啊？”安然說起這件事倒是精神頭更足了,兩腿盤坐在床上,拍着自己身邊的空位讓方程程坐下。
方程程坐下后說:“我又沒接觸過,我怎麼會知道。就是知道的,不還是從那些八卦新聞上看來的,就說他這個人做事低調不張揚,做了不少慈善,也算是個有良心的企業人了。不過,這些都是別人報紙雜誌上寫的,誰知道這個人到底什麼樣。不對,你怎麼忽然關心起這個人了？”方程程不解地看着安然,看出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神情,於是開起了她的玩笑:“喂喂喂,林故楠可是林琳的爸爸,你可別告訴我你真想做她后媽哦,為了報復那兩個人至於嗎？”
“去去去,你想到哪裏去了,不過就是問問而已,怎麼還那麼多心。”安然打着哈哈把這個話題又給糊弄了過去,好在方程程也覺得這件事太不可思議,所以並沒有再追問下去。
這上午方程程剛來和她說面試的事,到了下午,路晉學長竟然還特地給她打了電話,詢問她為什麼不去試試編劇助理的工作也被安然給委婉謝絕了。
興榮傳媒的事在安然慎重考慮了兩天後,最終不出意外地,她還是決定將自己的那份劇本以及自己未來的工作機會一同簽過去,可就在她滿心以為萬事大吉的時候,卻被大衛委婉告知,她的劇本在公司內部再三考慮下,還是覺得不太符合市場化需求而被退回。
“我可以修改,市場化不夠你們可以告訴我要求,要求是死的,劇本是活的。”安然急切地說。
“還是不了吧,你可以試試別家公司的,畢竟我們公司也是剛起步,暫時不需要簽約那麼多編劇的。安小姐很有才氣,我相信就算沒有我們公司,也會有其他公司搶着要的……”大衛冠冕堂皇的話說得那叫一個漂亮,可透露出來的意思就只有一個:我們公司不要你和你的劇本。
安然的心情瞬間就有些崩潰,就這幾天的功夫,自己就從天上掉餡餅砸得喜不自勝到了瞬間被冰水澆了個透心涼,這種巨大的心情上的落差並不是大衛這麼輕描淡寫就能應付過去的,所以安然並不死心地還是要問:“為什麼？我覺得這並不是你們真實的原因,就算是死,我也希望死得明明白白的。”
大衛顯然對於安然這忽然的堅持感到有些太不識好歹,於是說話的語氣也生硬了一些:“公司里已經找到了頂替你職位的人,畢竟雙方都有選擇權,頂替你職位的那個人來頭不小,我們沒必要為了你得罪他,我想這種道理你懂吧？”
安然並不知道那個頂替了她職位的人是誰,只是心中不免要去遷怒到那個她素未謀面的人。原來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的,有錢有勢,為所欲為。
通話結束后,安然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低迷的狀態,這種狀態遠比知道肖一浩劈腿甩了自己要來的更加讓她覺得難受。
方程程接到安然的電話並不意外,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
“程程,你說是不是？老子哪裏比她們差？”
方程程漫不經心地咬着手指,提出一個更荒唐的想法:“不如再去問問學長有沒有機會。”
安然在電話那頭頓時拉長臉,她可拉不下這個臉去,自尊心備受打擊的情況下,她都能想像出,這件事在別人眼中,會是一個怎麼樣的笑話。
所以方程程打來電話說約了路晉的時候,她還頗有些驚訝,可是轉念又想見一面說不定還有機會的。
“所以我們家安然還是能去那邊面試的是吧？”方程程坐在安然身邊,比安然表現的還要更興奮一點,直拉着安然的手臂晃着。
路晉舉起咖啡杯喝着,臉上帶着默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