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重新開始
肖一浩已經完全陷入自己的一個設想中,對安然這種“死皮賴臉”的糾纏已經很是不滿意,所以心裏就有了一種安然如同狗皮膏藥一樣粘人難甩的定論。
安然堵着一口惡氣,簡直分分鐘瀕臨爆炸點,可她今天還有工作要完成,鬧大了,自己這一身衣服不方便,回頭工錢還沒了,得不償失。於是安然頂着肖一浩的厭惡臉,毫無怯色地說:“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你不過就是一個靠着女人上位的,吃着軟飯還以為自己是香饃饃人人都想要,簡直笑掉別人大牙。”
“你!”
“你什麼?讓開點,我還要去工作,沒時間跟你聊這些無聊可笑的話題。”安然用力推開肖一浩的肩膀,從窄小的過道上繞走,就連和他近距離站在一起,她都感到難受透頂。
剛到大廳,安然還沒來得及多喘一口氣,就被負責人給攔下,直接下達了任務:“你去展會前台那一圈服務去,人手不夠,那邊都是今天的重要來賓,你服務的時候小心着點兒。”
安然抬頭看着已經火急火燎走遠的負責人,根本叫不住,自己這種一點工作經驗都沒有,去服務那些重要客戶,可以看出,這展會,真是缺人手。
於是安然只能拋開剛剛那塊相比而言清閑一些的角落,硬着頭皮去服務那邊的重要客戶。只是沒想到,這些重要客戶中,竟然也有肖一浩。安然站在一個較不起眼的位置暗中觀察着這些有說有笑的貴客,當然也跑不了看見肖一浩圍在一個中年女人身旁,臉色竟然比她還要小心謹慎。不是她想得惡毒,就面對這種場面,肖一浩的神態舉止,相當有大內總管的潛質。只是她怎麼都沒想明白,肖一浩都已經有了林琳這麼大哥靠山了,怎麼出席這種場合,還能這麼理所當然地討好一個中年富婆。
就心態這麼好?安然低着頭,越想越可笑,所以實在忍不住,只能用手當著嘴巴,假裝咳嗽地笑了一聲。
“哎,袁總,袁總!你好你好,好久不見了啊!”一個中年禿頂男人上前一把握住那個富婆的手,顯然對那個富婆還是有幾分敬重的,那個被稱呼為袁總的女人也是從善如流地和他進行着客套寒暄,顯然已經對這種行業禮節熟練在手。
“哎,那邊那個誰,過來給袁總倒茶,還愣在那兒幹什麼?”中年禿頂男人一轉臉就對站在那邊一動不動的安然指使起來。
安然心裏罵了一句,然後還是強迫自己擠出笑容走上前去服務。
那個叫袁總的只和身邊的幾個同行談事,根本連眼角風都沒給安然一下,倒是肖一浩看着她倒茶的樣子,譏笑一句:“這展會裏的服務生,選的時候都這麼隨意嗎?光靠身材就能贏得工作?”
安然的臉色瞬間青紅交加,肖一浩的話致使周圍的人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她穿着開叉旗袍的身材,有些人都明目張胆地看着她兩側露出的大白腿瞧,笑容猥瑣得一點不遮掩。
他是故意羞辱她的,安然心裏清楚,可就現在這種局面,她又能怎麼樣。兩手握着茶壺把手,用力到指關節發白,水壺中的水都在裏面晃動,可就是展會裏的聲音再嘈雜,她都能清楚聽見一些人不壞好意的笑聲。
就此,原本沒有注意到她的袁總,也終於是看向了她,卻什麼都沒說,冷眼旁觀,甚至抽出一根煙抿到嘴上,正欲點火,從安然身後伸出的一隻手就已經給她點上了。
安然猛地轉頭,就看到林故楠站在她身邊,神色依舊是冷淡地,只是不同以往,他似乎是不認識自己了,竟然都沒有看她一眼,直給袁總點上煙后,就把自己的金屬打火機收回了西褲口袋裏,筆直地站在那兒,看着坐在那邊的袁總問:“你也來了?”
安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會來這裏的,也不知他是從什麼時候來的,但總之,林故楠的到來,的的確確是將她從這樣難堪的處境中解救了出來。林故楠是業內的精英,是國內富豪榜上首屈一指的人物,有他在,誰還能把注意力放到她這麼一個普通服務生的身上,於是安然低着頭,趕緊從那些人之中逃了出來,慌不擇路。
太狼狽了。安然站在衛生間的洗手池前面,用水潑了兩下,抬起頭看着鏡中的自己,臉上紅色還未全褪,因為過於氣氛和羞臊,心臟的跳動聲都比平時要重,哪怕是深呼吸都沒能緩解多少。也由此,安然對肖一浩的心態幾乎是到了要和他同歸於盡的地步。
人渣!安然一口唾沫吐到了水池中,然後用水衝掉。再出衛生間門時,正巧遇到正在找她的盧芳菲。
“你怎麼躲廁所了?負責人剛剛還找你的,說是有事找你,你快跟我來。”盧芳菲說著就往回跑,那麼高的高跟鞋,安然佩服盧芳菲的身懷絕技。
“負責人,我已經把安然找來了,您找我們什麼事啊?”
兩個女孩兒穿着旗袍立在一間不過三四平米的辦公室里,都是一頭霧水不知發生了什麼。
“哦,你們坐,先坐下再說。”負責人臉色蒼白過頭,戴着眼鏡,往上推了一下鏡框,燈光在他的鏡片上反射了一下,透出一股精明。乾瘦的身體,也只讓看到的人聯想到一個字——虛。
盧芳菲毫無心機的就要坐,被安然一把拉住,使了個眼色,好在盧芳菲還算腦子靈活,突然記起她們今天穿的可是高開叉的旗袍,一坐下來,那不就……於是盧芳菲瞬間反應后笑着對負責人說:“嗨,鄧建先生,我們倆就不坐了吧,外面還忙,您有事兒就先說吧。”
鄧建好似完全不在意她們兩個剛剛的那點小動作,依舊笑容滿面地對她們說:“我們公司呢,現在正在招人,你也看到了,就我們這個公司,專門給人家策劃舉辦展會晚宴的,平時接觸的也都是一些高端人士,工資待遇也很不錯,你們大學也快畢業了吧?要是有興趣,可以考慮留在我們公司繼續干。”
“你的意思是……”盧芳菲問。
“就是我啊,看你們兩個表現都不錯,想着給你們一次實習的機會,看你們兩個願意不願意。機會很難得哦,一定要好好把握。”鄧建笑得兩隻小眼睛更是只留一條縫。
安然雖然心裏有些膈應這個負責人從最開始面試她的時候,兩隻眼睛就一直在她身上不停打轉,到現在了,還是那副色眯眯的鬼樣子,但他提出的工作機會,的確很吸引此時一窮二白又不好意思向父母伸手的安然。
就要畢業了,自己還沒有穩定下工作,要她放棄自己堅持這麼多年的夢想回老家,千思萬想她還是捨不得。如今她只要能找到一份其他工作先頂着,不至於在這座城市活不下去,剩下的,她覺得自己都可以走一步算一步,哪怕眼前這個負責人的目光實在是讓人不舒服。
“額我……”
“我們先回去考慮一下可以吧鄧建先生。”盧芳菲傻笑着,然後推着安然就出門,關上辦公室門前,還聽見鄧建在她們身後說:“好好考慮啊,畢竟機會難得,你們不過是兩個普通大學生,工作更不好找……”
“等會兒回去再說。”盧芳菲湊在安然耳邊小聲說。
收到了這一天的工錢后,盧芳菲豪氣衝天地請安然去吃學校後面的石鍋拌飯,倆姑娘就着冰可樂吃着熱騰騰的石鍋拌飯,都是飢腸轆轆的,也顧不上說話,等吃了個七八分飽后,盧芳菲才問安然:“你是不是想去那邊實習?”
安然往嘴裏塞米飯的動作減緩了下來,等到她嚼了兩口咽下,又喝了一口可樂后,才回答:“是有這個打算。”
“什麼打算,你沒注意到那個賤人一臉縱慾過度身體被掏空的樣子啊?仗着自己那雙細眯眼別人注意不到就一直用自己的目光吃你豆腐,就這種的你還願意去他那兒工作?”盧芳菲聲音不大,但問題很尖銳,安然聽了后,也是想了很久才回答:“我都要畢業了,明明應該已經決定好自己去哪裏工作的,到現在都沒找到一家合適的,我現在身上就剩一千塊不到了。再跟我父母要錢,我拉不下來臉。只能先答應了唄。勉強安慰自己怎麼說還能接觸一些跟自己專業有關係的人,或許就能走運了呢,你說是吧?”
盧芳菲對着她一翻白眼又搖了搖頭:“你還真是豁的出去的。”
安然苦笑,用勺子不停戳着自己石鍋里的泡菜,樣子無措又可憐。
“改天賺錢了請我吃海鮮自助啊。”盧芳菲忽然說,安然睜大眼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姐姐就仗義一回,陪你去實習兩個月看看情況,是不是很感動啊?”盧芳菲抖着自己的身體弔兒郎當地問。
安然大呼太感動,然後叫來服務員給她再加一勺醬料。“你多吃點!”
盧芳菲恨不得一巴掌呼她臉上去:“你想齁死我啊?感激我你也有點誠意給我加份炒年糕吧,這醬又不要錢!”
安然伸着脖子傻笑,然後點了一份炒年糕,補上一句:小份的就行。
“摳死你得了。”盧芳菲簡直無語到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