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他害了她,卻救不了她
葉天墨看清她毫無血色的面容,反握住她的手臂,順勢將她攬入懷中,神色慌張道,“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疼.......好疼.......”她雙腳虛浮,摁着肚子,緊咬着唇,臉已痛苦扭曲到了極點。
葉天墨眉目縮緊,打橫抱起她,欲轉身奔出去。
溫心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指尖冰涼,臉埋在他胸口,呼吸苦難,她極力隱忍着痛楚,艱難開口,“圖圖......帶上圖圖.......”
詹嫂怔怔望着萬分痛苦的溫心,聽到她的話,猛地反應過來,“先生,你趕緊送她去醫院,圖圖我會帶過去。”
今晚溫心不舒服,怕半夜打擾到兒子,便叫詹嫂在隔壁卧房照顧一晚。
溫心聽到詹嫂的話,像是順了口氣,忽然手一松,失去意識。
葉天墨瞳孔一緊,眼裏是前所未有的慌亂,他全身的力量霎時聚集在手臂上,抱着溫心衝下樓。
聖利醫院
半夜的大廳空寂無聲,倉促錯亂的腳步聲驟然破空而來,伴隨着惶急不安的呼喊聲,“醫生,醫生……”
一樓服務台的護士聞聲繞出來,見到葉天墨懷裏的人,猛然驚愕住,“沈言......”
這不是大半個月沒見的沈言嗎,不對,是溫心,敏兒惶惶然滯在原地,一時忘了自己該幹什麼。
“還不快叫醫生。”
耳邊炸出一聲暴吼,敏兒全身一抖,這才抬頭去看葉天墨,筆直的身形高出她一大截,濕發擋在前額,還在滴水,俊容沾着雨水,清冽削肅,雙肩更是淋濕了一大片,一看就知道他是冒雨趕過來的。
葉天墨見她仍毫無反應,撞開她朝里快步走去。
另一護士從轉角處拐出來,差點跟葉天墨撞上,看到他懷裏的人,她臉色一變,眼裏閃過震驚,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跟我來。”
敏兒回過神跑上來時,看到帶走葉天墨的護士,蹙了蹙眉,想追上去時被同事叫住。
急救室,紅燈亮起,觸目驚心。
長長的走廊,只余空蕩蕩一人。
剛放下她的那一刻,葉天墨才發覺自己的手抖得厲害,他退了幾步,靠在牆上,襯衫凌亂,起了褶子,毫無往日的儒雅形象,他隨手扯開衣領扣子,濕透的襯衣貼着劇烈起伏的胸膛,心口更是無限蔓延開無法抵禦的害怕,一如當年他害了她,卻救不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上方紅燈持續亮着。
他凝望了數秒,從褲袋掏出手機,撥出電話,對方卻是無信號,他頓了片刻,心思一轉,眸光漸漸恢復澄明,收起手機。
紅燈倏然熄滅。
葉天墨箭步走了過去,語氣迫切,“她怎麼樣?”
郝醫生摘了口罩,裏面的人他是認識的,診治出來的結果出乎意料,又令他十分為難。
葉天墨看出他的猶豫,失了一貫的耐心,“說話,她到底怎麼樣了?”
“你是病人的家屬?”郝醫生見他面露不耐,冷靜問道。
葉天墨遲疑。
“不是家屬,我不能隨便透露她的病情,麻煩叫她的家裏人過來。”這話郝醫生只是隨口一說,他清楚沈之簡和裏面的女人關係匪淺,他所謂的“家屬”恐怕也就只有沈之簡了,而且她的病一向由沈之簡親自接手。
“我是她的朋友,有權知道她的病情。”葉天墨想起溫心剛才的癥狀,又見醫生不肯透露,隱約覺出她病得很重。
這時,護士推着病床出來。
葉天墨推開醫生快步走了過去。
“她不會這麼快醒,更需要的是休息,你這位朋友最好不要在病房待太久。”郝醫生向葉天墨叮囑了一句離開,心想着趕緊給沈之簡通個電話。
葉天墨置若罔聞,俯身靠近溫心,此刻才將她看得清清楚楚,消瘦的臉龐毫無一絲血氣,清淡的五官彷彿陷入深度沉睡,沒有一絲生機。
他心口像被扎了利刺,鈍鈍地疼,不由自主握上她的手,掌心觸到一片冰涼,凝固了他的心神,他冷不防向護士低問道,“她是不是病得很嚴重?”
扶着床沿的護士,戴着口罩,視線在他握上溫心手時停留了會,轉向他的臉,眼眸露出一絲探究,話音隔着口罩傳出來,“這位先生,請不要耽誤病人休息,你想知道她的病情,可以等沈醫生回來再說,沈醫生才是她的主治醫生。”
葉天墨擰了擰眉,望了她一眼,沒再追問。
房門外,敏兒查完病房找過來,焦急地等在門口,見人開門出來,一把抓上她的手臂悄然問道,“夢柯,她怎麼樣了?”
梁夢柯這才摘下口罩,反手帶上門,隔絕了裡外的動靜,她淡紅的唇弧毫無忌憚地浮現出譏笑,“你這麼擔心好朋友,怎麼不自己進去看看她?還是看有男人在裏面,不好意思進去打擾他們?”
“你......”敏兒剮了她一眼,去搶她手中的病歷。
梁夢柯似早有防範,反手將病歷背到身後,嘲笑味愈濃,“敏兒,你想看還不如直接問我,怎麼說我也是郝醫生的助手。”
“你狗嘴裏能吐出什麼象牙。”敏兒已不指望她能說出實情,也不想跟她浪費唇舌,轉身便走。
梁夢柯不怒反笑,跟了上去,這層樓入住的病人沒幾個,她更毫無顧忌地拔高了尖嗓,“敏兒,你該恭喜你這位好朋友了。”
敏兒腳步戛然而止,梁夢柯恰好走到她身側,嘴角的弧度隱升成了不屑的冷笑。
“你把話說清楚。”敏兒轉過來,語氣浮躁。
梁夢柯側過身,俯身貼上她的耳朵,悄聲冷語道,“溫心她懷孕了。”
敏兒瞠目咂舌,難以置信地瞪着她。
梁夢柯直起身子,臉上笑意全無,“她消失的這段時間,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和沈少在一起,慕以深找了她這麼久,你說他要是知道溫心這時候懷了沈少的孩子,會怎麼樣?”
“你怎麼確定她懷得是沈少的孩子?”
“你這樣瞪我,不是已經認定她懷的是沈少的孩子?那天,他們打架的話你也都聽到了,沈少藏了溫心,會對她做什麼可想而知。就算不是沈少的,指不定是今晚送她過來那個男的。”梁夢柯冷聲反駁,隨即順口鄙夷道,“敏兒,看來你並不了解你的朋友,或許她這些年背着沈少,私底下交過多少男人是我們不知道的。”
敏兒聽她自我分析的長篇謬論,突然嘲諷地笑起來,“夢柯,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飢不擇食,一見到好看的男人,恨不得脫.光衣服撲上去。”
“你……”梁夢柯一下火氣衝上來,本能地揚起手中的病歷夾。
敏兒無所畏懼地昂起下顎,就讓她打,如果她下手打了,說明她承認了。
梁夢柯瞪着她的眸光像淬了毒,咬了咬牙,指尖扣着病歷夾,不甘心放下手。
敏兒又加了一把火,出言冷譏道,“梁夢柯,別以為誰都不知道你心裏又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你現在是不是很希望溫心懷的是沈少的孩子,這樣就可以恬不知恥地對慕以深投懷送抱了。”
梁夢柯卻淡淡笑了笑,意外降了怒火,“敏兒,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啊呸。”敏兒對着離去的背影啐了一口。
第二天
溫心醒來時,看清眼前的一切,才知道昨晚發生的不是在做夢,她猛地撐起身,驚動了淺睡在床邊的葉天墨。
葉天墨起了身,緊握着她的手不放,眉眼倦意深重,“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溫心緩了緩神,幾年不見,重新見到他,竟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我……”
“你……”
兩人同時出聲,令彼此間的氣氛莫名陷入尷尬。
而更讓溫心尷尬的是,才發現手還被他緊緊抓着,手背熱熱的,麻麻的,她咽了咽口水,目光一瞥,突然有了借口,笑道,“葉大哥,我有些渴,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倒杯水?”
葉天墨愣了愣,她的笑,久違而熟稔,心隨之一動,轉頭看到桌上空無一物,暗惱了一把,淺笑道,“你等我會,我很快回來。”
“好。”
他鬆開她的手,眸光微微一滯,轉身出去。
溫心朝那隻手吹了口涼氣,葉天墨突然半路剎住了腳步,人未回頭,“溫心。”他低低叫道。
“嗯?”溫心抬頭,雙手下意識背到了身後,以為被他看穿了。
他卻只那麼靜靜站着,沒有出聲亦沒有回頭。
溫心愣愣望着他的背影,這才注意到他衣衫松垮,想是他守了她一夜。
她忽然能感覺出他想說什麼,他不說,是因為難以啟齒吧。
“葉大哥……”
“溫心。”他又喚了一聲,搶斷道,“我只是想叫你一聲,看你沒事就好,我很快回來。”
他說得語無倫次,溫心卻體會出他話中深意。
沒事就好,這些年,他一定為了當年的事在自責。
待葉天墨出去,溫心下了床本想去解決內急,又猛地回了頭,被子上的字眼讓她一下徹悟過來,葉天墨怎麼帶她來沈之簡的醫院。
不行,沈之簡一定知道昨晚的事,她得儘快聯繫上慕以深。
溫心徑直去開了房門,乍然見到門外的人,恍然愣愕住……
“這姓沈的是不是在耍我們,追了一夜,他怎麼回了醫院?”蕭遠眼見前面的車駛進醫院大門口,泄了氣。
昨晚跟蹤沈之簡下山,半路又被山體垮塌賭了一遭,直到現在才趕回市裡,卻不想又浪費了一天在沈之簡身上。
“慕以深,你還跟着他幹什麼,也許是哪個重病患者突然發病召他回來了?”
“這麼大的醫院,難道只有他一個醫生?”慕以深一語道破,眉目倦色沉重,聲音卻低穩有力,“他這麼急着冒雨趕回來,原因只有一個。”
“是什麼?”
砰,慕以深徑直下了車。
蕭遠像是悟到了什麼,立馬跟上去。
白天的一樓大廳,人滿為患。
沈之簡很快藉著人群閃身進了專用電梯。
等慕以深追上來時,他已不見了蹤影。
沈之簡徑直坐到了頂樓下一層,郝醫生已等在電梯門口。
“你可總算回來,整夜聯繫不到你,還以為你出事了。”
沈之簡沒有搭理他,直接朝病房走去,腳步急促。
郝醫生一把拉住他,問道,“有件事你必須老實回答我,她懷的是不是你的孩子?”
沈之簡頓在那,微眯了眼,臉龐陰霾籠罩。
郝醫生以為他默認了,又問道,“她現在的情況根本不適合懷孕,昨晚送過來差點流產,而且她沒幾天就要手術了,孩子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