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她人終不在他身邊
“少......”伺候在一旁的詹嫂話到嘴邊,連忙改口,“溫小姐,你怎麼不吃,是今天的菜不合你的胃口?”看她一直低頭狠勁戳着碗裏的米飯不吃,笑問道。
十幾天的相處,詹嫂已將溫心當成少奶奶一樣伺候,她雖被沈少禁了足,但沈少對這位少奶奶懷着什麼樣的心思,她一個過來人早看得一清二楚。
“媽咪,你吃這個。”坐在一旁的圖圖突然夾起一塊自己喜歡吃的紅燒排骨,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碗裏。
溫心看着碗裏多出來的肉,臉上浮出笑容,揉了揉他的頭,動起筷子,肉還未入口,胃裏毫無預兆泛起一陣不適感。
溫心當即丟了筷子,跑進廚房。
“嘔嘔......”她掐着喉部,不停地乾嘔出來,什麼都沒吃,胃裏卻湧起一波又一波的噁心,下腹隱隱覺出痛意。
“媽咪,媽咪,你怎麼了?”圖圖跳下凳子,小跑過來,小手緊緊攥住她的裙角,仰着粉嘟嘟的臉蛋,稚氣道。
“溫小姐,你這是……”詹嫂站在她身後,望着她的眼神似察覺到了什麼,試探道。
“媽咪。”圖圖又扯了扯她的裙擺,叫出聲。
溫心怔了怔,呼吸一窒,心中漾起的念頭一下被她否定,滋生起另一個猜測讓她心生不安。
“詹嫂,我這是胃病犯了,現在沒什麼胃口,麻煩你幫我煮碗粥送到樓上。”溫心停止嘔吐,直起身,找了借口,不等她回應,抱起圖圖,輕捏了下他的臉蛋,說,“兒子,吃飽了嗎,吃飽了媽咪帶你上樓去玩。”
圖圖抱上她的脖子,嘟起小嘴在她臉上啵了一口,點頭,“嗯,我要和媽咪一起玩。”
“真乖。”
兩人親昵的互動看在詹嫂眼裏,更加確定了她剛才的推測。
溫心抱着圖圖走出廚房,頓了頓,回過身,問道,“詹嫂,沈少今晚回這裏嗎?”
詹嫂微低垂着頭,若有所思。
“詹嫂......”
“呃……”詹嫂反應過來,沒聽到她剛說的,笑問,“溫小姐,我這年紀大了,有點耳背,你千萬別介意啊,不過……你剛說什麼?”
“溫小姐是問你今晚沈少回來嗎,詹嫂,我打從大門口進來就聽到了,你說我平時小聲嘀咕一句,你都能……”女傭搓着一頭濕發進來。
“小河……”詹嫂趕忙打斷道,又給她使了個眼色。
小河撇了撇嘴,轉向溫心,逗了下她懷中的圖圖,臉上笑容滿溢,改了稱呼說道,“溫心姐,你忘了,沈少每年的這一天都會去潮山義診,少則在那呆兩天,何況今晚又下了雨,你看看我這頭髮淋得。那裏下雨就更不好下山了,我想沈少今晚肯定不會回來了。”
小河平時話就多,又藏不住,跟溫心相處久了,什麼話都跟她說。
“小河……”詹嫂沉下語氣,瞪了她一眼。
小河一看就知道詹嫂又要說她主僕不分了,朝溫心吐了吐舌,小聲咕噥,“得,我去幫你煮粥。”
她話音剛落,朝流里台走去。
突然,轟一聲巨響,窗外透進一道駭人的閃電,雷鳴交加,綿綿小雨轉瞬演化成磅礴傾雨,又是不明的咔擦一聲,一道龐大的黑影突然從廚窗垂落。
“媽咪,圖圖怕怕。”圖圖看到黑影,一下撲進她懷裏,全身發抖。
小河也看到了一閃而逝的影子,跑回來,本能地抓住溫心的胳膊,躲向她身後瑟瑟發抖。
溫心抱緊圖圖,拍着他的後背安撫。
守在廚房外的保鏢也聽到了動靜,衝進來,裡外檢查了一番,回過頭說道,“沒事,是外面的樹枝斷了,溫小姐,我們先送你回房。”
溫心點了點頭,剛想走,發現小河還死死攥着她的手臂不放。
詹嫂見狀,一把將她扯了回去。
等溫心一走,詹嫂走出廚房確定她上樓了,想了想,返身走到角落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小河頓在原地,冷靜下來,見她鬼鬼祟祟地樣子,走過去,悄聲好奇道,“詹嫂,難不成你也在監視溫心姐,打算跟沈少報備?”
“你懂什麼?”詹嫂剮了她一眼,擺起了臉色,“你去餐廳收拾下,溫小姐要的粥,等會我親自送上去。”
臨近午夜,大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
雨水擊打着車窗,外面冷風四起,車內屏息般的沉靜。
蕭遠躺在副駕,雙手枕在腦後,長腿交叉擱在中控台上,眼眸倏然一睜,視線瞥過駕駛一側,透過擋風玻璃望去。
前面停着沈之簡的車,蕭遠兩腿上下一換,懶懶出聲道,“我說慕以深,你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依我看他今天是不會回去了,你就趁這幾個小時好好休息下,別到時候找着了溫心,你卻倒下了。”
連着十幾天,他和慕以深分頭幾乎翻過整個嘉市,又跟蹤沈之簡多次,他除了在醫院就是回沈宅,完全找不到任何有關溫心的蹤跡。
直到今天,得知沈之簡來潮山,蕭遠跟着慕以深過來,才恍然斷悟出溫心肯定被他藏在這,因為當年那場事故就發生在這山頭,加上慕以深從濘市回來后,葉天墨意外找上了他們,按着沈亦諾出國前留下的那句話,他們都來過的地方,在嘉市裡只有這潮山了。
白天他們已向山裏的住戶打聽過,一無所獲,得到的唯一消息是,沈之簡只是到這來義診,想來他們這次又白跑了。
駕駛座上的慕以深低着頭,長睫微垂,車頂的燈光灑在他臉上,睫毛投出暗影蔓延到高挺的鼻樑,迷人而壓抑,睫影下,漆黑的眸中紅絲遍佈,眼窩較以往深邃幾分,臉龐輪廓愈發清晰分明,線條冷硬的下顎青渣隱現。
他肩背微佝,整個人看上去疲憊不堪,眸光卻熠亮專註,凝視着手上的照片。
蕭遠見他沉默,收了腳,起身湊到他身側,看到照片,譏諷似地笑道,“這都看了十幾天你還沒看膩?不過,慕以深,你倒挺有能耐的,居然還能搞到溫心大學的照片來找人。”
蕭遠說著,躺回座椅,抬起二郎腿,閉上眼睛,嘴巴不停地絮叨,“你那天去濘市幹什麼了,溫心又沒死,你跑到她墓地去做什麼?還去了景大……”他稍頓,眼皮驀地一掀,枕着手臂的頭轉過來,問道,“你那晚撞了車,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慕以深不置可否,收起照片,視線投向窗外,雨水沖刷着車窗玻璃,清晰映着他如暮的眼睛,眸里沉鬱浮現。
他那天去了濘市,收集了有關她的一切信息,不過又怎樣,此時此刻,她人終不在他身邊,一天找不到她,心中對她的思念滋長得愈加瘋狂,刺骨蝕心。
蕭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以為他默認了,頓時睡意全無,側過身,調了睡姿,手支撐起腦袋,問得有些急,“以深,你真想起了?和她有關的一切,你全都想起了?”
慕以深直視着前面,眉峰倏然縮緊,冷然出聲,“你給我坐好了。”
蕭遠一驚,起身,隔着雨幕,看到前方的車輛亮起了尾燈,附着水光,有些刺眼。
他擋了擋眼睛,說,“他今晚不是住下來了嗎,難道有情況?”
蕭遠剛問出口,沈之簡的車子已調轉車頭,與他們的車子擦身而過,車速很快。
慕以深隔着窗戶看清了裏面的沈之簡,向左猛地打過方向盤,跟上去。
蕭遠沒坐穩,整個人瞬息重重仰頭倒在座椅上,耳邊轟鳴,混雜着汽車的發動機聲。
“靠,慕以深,你想撞死勞資嗎?”蕭遠緊抓住門把手,後腦發疼。
慕以深置若罔聞,所有思緒齊聚在冷暗的眸里,目光如黑夜裏蓄勢待發的猛獸,緊盯着駛下山的車子,踩油門的腳加深了幾分。
半夜,溫心被肚子鬧醒,下腹又開始隱隱作痛,她睜開眼,撫上額頭,手心濕汗涔涔。
突然,門外隱約傳來急促凌亂的腳步聲伴隨着熟悉的聲音,“溫心,溫心……”
溫心恍惚一驚。
“先生,你私闖民宅,再不下去,我報警了。”是詹嫂的聲音。
“給我讓開。”
溫心驚醒,當即掀了被子下床,黑暗中,雙腿觸地一軟,摔倒在地毯上,一陣頭暈目眩,額頭溢出汗珠,臉龐漸漸失了血色,腹下絞痛得更加厲害了,她咬了咬唇,雙手撐起身子。
“把門給我打開。”
門外,詹嫂死守着門,望着眼前氣勢洶洶的男人,渾身濕透,卻帶着一身的戾氣,他身後跟了不少人,而別墅內的幾個保鏢已被他們撂倒在腳下。
他突然上前一步,毫不留情地將詹嫂推至一邊,轉了門把,見絲毫沒有反應,直接踹上門。
“沒用的,這門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一直跟在詹嫂身邊的小河,膽子小,受不住踢門的動靜,脫口而出。
“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她的?”他回頭,臉色陰沉駭人。
“給我搜。”他又朝身後的人下令,同時一腳狠力踢在門上。
房內,溫心捂着肚子,惹痛爬了起來,背後冷汗一片,她跑到門前,隔着震動的門縫傳出薄弱的氣息,“葉大哥,是你嗎?”
門外,葉天墨渾身一震。
“葉總。”有人遞過來鑰匙。
葉天墨當即接過,轉進鑰匙的手明顯在抖,門一打開,纖細的手立馬抓上了他的胳膊,聲音幾不可聞,“葉大哥……送我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