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他終究只記得一個人
(上章末尾大改)
助理撓了撓頭,回身,不經意瞥到後座正起身離開的女人,陡然驚愕住,“你是葉……葉小姐......哎......”
女人沒有搭理他,側身低着頭,左手推了推墨鏡,擋住了半邊臉,拉上行李便走,腳步有些急。
助理愣了愣,想追上去,迎面走過來一群跟團游的人擋了他的視線,那人拐過彎道,便不見蹤影。
出到外面,迎面襲來的寒風彷彿給了她喘息的機會,墨鏡下的眸光黯淡無神,獃獃望着眼前急速駛過的車流,劃過的引擎聲伴隨着剛才聽到的對話瘋狂回蕩在耳邊。
溫心還活着,那他呢。
她渾身驟然發冷,握住行李箱的手暴突起青筋,骨指如竹,泛白如雪,清瘦的臉龐即使化了濃妝遮掩,依舊毫無血色。
她捂住劇烈起伏的胸口,頭疼欲裂,慌亂翻出包里的葯,還未打開,藥瓶脫了手掉到地上,滾到一人的腳邊。
她摘了墨鏡跑過去,毫無形象地蹲了下來,手剛觸到藥瓶,一雙亮黑皮鞋猝不及防撞進視野里,熟念久違的氣息頓時緊緊纏繞在鼻尖,她猛然仰起頭,啪嗒,眼鏡從手中脫落,整個身子彷彿被冰凍住,呼吸停滯。
慕以深低眉俯視着突然衝過來的人,微眯了眸子,沒有多看一眼,往旁邊挪開腳步,朝停在路邊的車子走去。
他看她的眼神,疏離,淡寒,遙遠而陌生,就像從沒認識過她一樣。
葉羽芩恍然癱坐在地上,目光失去焦距,魂魄像是被剝離出身體。
“葉小姐......”頭頂有人驚聲道。
她仿若未聞。
慕以深聞聲停下來,回過身,望過來,“顧秘書,你認識?”他低沉一問。
葉羽芩惶然震住。
顧雨反應過來,很快收起臉上的詫異,倉促走過去,眼眸微垂,心提到了嗓子眼,話卻落得冷靜而謹慎,“慕總,不認識。”
慕以深凝着她微閃一逝的異樣眼神,又望了一眼地上的人才上車。
葉羽芩怔怔然望着駛離的車子,眸里霧氣浮生,目光渙散,頭痛得幾乎要炸裂,她渾然不知,突然掙扎地從地上爬起,攥着葯和包,丟下行李箱,跑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小姐,要去哪裏?”司機見來人臉色異樣煞白,發車前問道。
“快,快跟上前面的車子。”她聲音急促不穩。
“小姐,你沒事吧?”
“我叫你跟上去,聽到沒有!”她遽然一聲低吼。
司機見慣了這種客人,不再多問,尾隨了上去。
葉羽芩全身虛軟無力,靠向座椅,神智卻清醒無比,視線茫然停滯在手中的藥瓶上,額上遍佈冷汗,掌心更是濕潤一片。
三年,幾乎每晚她都會夢到爆炸聲后他倒下去的那一刻,剖心噬骨,她靠着這葯過了三年,每天過得如同行屍走肉,生不如死,再這樣下去她知道遲早會發瘋,她再承受不了跑回國。
許是老天開始憐憫她,她一回國就讓她遇見了慕以深。
他已然不認識她,她僅憑這個理由追了上去。
車裏,顧雨如坐針毯,手心冒汗,脊背發涼,她生平第一次撒了慌,而且還是對身邊這位最不應該隱瞞的人撒了慌。
顧雨朝旁邊飄過去一絲餘光,見慕以深望着窗外,暗自舒了口氣,剛恢復心律,耳邊冷不防傳來boss的聲音,“顧秘書,是有什麼話對我說?”
慕以深視線依舊投在窗外某處,微眯了眯眸子。
顧雨餘光迅速一收,低下頭,端放在膝間的手不由捻到了一塊,她抿了抿唇,硬下頭皮,粉唇咧出一如往常的笑意,“沒有呢,慕總。”
顧雨,你完了,她話一出口,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陵隱墓園
顧雨完全猜不透慕總為什麼會來這,昨晚慕總突然找上她問了他昏迷那段時間的所有事,她一五一十地全坦白了,按理說,確定溫心還活着,他現在應該在嘉市急着找她才對,然而,慕總的下一個行程,更加讓她摸不着頭腦。
“顧秘書,你等在這,我一個人上去。”慕以深望着若有所思的顧雨,沉聲開了口。
顧雨恍然回神,還未出聲,只見慕以深已獨自走上石階。
她心思一凜,今天自己如此反常,恐怕慕總早已看出。
慕以深不過走了幾個台階,突然停步下來。
“小姐,等會還坐我這車嗎?”司機見人下車,從車窗探頭出來問道,想着她來的是墓地,等會肯定沒車回去,趁機還能跑一趟。
葉羽芩剛一門心思全在前面的車上,見慕以深來的是墓地,驚惶之餘多了幾分疑惑。
葉羽芩抬頭朝墓園入口望去,只見慕以深已轉道進了一排墓地。
“小姐?”
“你在這等我幾分鐘。”葉羽芩說完,徑直走過去,顧雨已然看到了她。
顧雨先是朝上頭看了看,沒見慕總的人影,轉向走過來的葉羽芩,機場見過她之後,再次見,顧雨多了幾分鎮定和猜疑,“葉小姐,一路跟蹤我們?”
“他過來看誰?”葉羽芩直言問道。
說話的語氣還是跟以前一樣,不過三年不見,她整個人瘦了很多,尤其是這張臉,毫無姿色,更少了以往的那份孤傲氣韻。
“葉小姐,趁慕總沒看到你,你還是走吧。”
“他……他發生過什麼,是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他是不是……不記得我了?”葉羽芩一字一頓地問出口,這也是自己追來的目的。
“葉小姐,慕總怎麼樣,現在都與你無關。”顧雨冷言相對。
“你……”葉羽芩看着她陰沉下來的臉色,幾乎確定了自己一路上的猜測。
“他怎麼失憶的?是因為那次……”她陡然噤聲,不敢再問下去,心裏再清楚不過。
顧雨看她面露郁色,仍加重了語氣,“慕總怎麼失的憶,其實不用我說,葉小姐現在應該也猜到了,慕總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了,但他終究還記得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溫心。”
葉羽芩驚怔,面部僵硬住。
顧雨估摸慕總會很快下來,壓低了聲線,“葉小姐,對你來說,慕總不記得你才是最好的,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他面前,他一旦想起你和你以前做的事,會有什麼後果,你比誰都清楚,我勸你趕緊離開吧。”
葉羽芩僵直着身子,顧雨的話毫無餘地地在告訴她,她跟到這來根本沒有一點意義。
即使現在見到他,她還能對他說什麼,他們之間僅存的那層恨意也早在三年前燃成灰燼了。
“我知道溫心還活着。”半晌,葉羽芩猝然低聲道。
顧雨微愕。
她知道溫心活着,才回了國?
“她是不是在嘉市?為什麼你們都在找她?”她又問,沉了嗓音。
“你問這個幹什麼?”顧雨警惕反問,直覺她哪裏起了不對勁,“葉大小姐,想你也知道,當年的案子到現在還沒有完全落定。”
葉羽芩揣出她話為何意,“你放心,你看我現在這樣還能對溫心做什麼,既然她活着,我們總歸會再見面,我想見她,也只是想對她做過的那些事做個了結。”她語氣逐步緩和下來,眼波平靜。
顧雨沒有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用一貫平淡的口吻說道,“對不起,葉小姐,關於溫小姐的事,怒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
葉羽芩自知她會這麼說,沉默了幾秒,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小姐現在去哪?”
“回機場。”
顧雨盯着葉羽芩離去,斂了斂心神,回望了眼墓地,沒見人影,深緩了口氣,要是被慕總見到,她已然不知道該作何解釋了。
這時,口袋的手機震動起來。
“顧雨,陳敬說慕以深和你在一起,你們現在在哪?”是蕭遠的電話,一晚沒找到慕以深,他打了電話給陳敬,只說慕以深叫了顧雨出去,其他一問三不知。
“慕總來了濘市。”顧雨覺得這通電話來得及時,她正想着把葉羽芩回國的事先告訴蕭遠。
“什麼,他去了濘市,他到底搞什麼名堂,溫心還沒找到,他去那幹什麼?”蕭遠完全摸不着頭緒,接連追問道。
“等等。”他冥思一想,又重聲問道,“他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表現,比如忘記你叫什麼?”
昨晚慕以深悄無聲息地離開后,蕭遠就覺得他哪裏不對勁,得知他去了濘市就更加詭異了。
他該不會撞車撞傻,又失憶了。
顧雨有些哭笑不得,清了下嗓子,冷靜道,“蕭總,葉羽芩她回來了。”
“什麼?”電話那頭明顯震驚道。
“她還知道溫小姐活着的消息,蕭總,我總覺得她會去找溫小姐。”
蕭遠突然一聲冷哼,“她要真敢找過來,那正好,她自投羅網就省得我們再花費力氣上葉氏要人了。”
“對了,葉羽芩的事你暫時先別告訴慕以深,等找到溫心再說。”蕭遠恢復正經,吩咐道。
“好。”
“他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今晚。”
掛完電話,顧雨下意識轉頭又朝那處墓地望去,悚然發顫。
不知何時,慕以深站在她身後。
顧雨驚慌失色,對上他深暗的眸光,美眸立即垂下,身上每根汗毛豎立起來,一貫掌控有度的冷靜蕩然無存,她繃緊肩膀,顫巍道,“慕……慕總……”
慕以深臉色一如平常,望着她的眸光深入了幾分,最後卻什麼都沒說,直接上了車。
顧雨誠惶誠恐地跟在他身後上去,緊捏着的手機差點滑出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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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心又趁沈之簡不在的幾天,試圖從別墅逃出去,就連自己的兒子都利用上了,奈何終抵不過門外那兩個猛男。
被沈之簡幾番以身體威脅警告后,加上她已摸清楚別墅周圍只是荒郊野嶺,溫心安分了很多,但心中對慕以深的抱怨越積越多。
“少......”伺候在一旁的詹嫂剛出聲,連忙改口,“溫小姐,你怎麼不吃,今天的菜不合你的胃口?”看她一直低頭狠勁戳着碗裏的米飯不吃,笑問道。
大半個月下來,詹嫂已將溫心當成少奶奶一樣伺候,她雖被沈少禁了足,但沈少對這位少奶奶懷着什麼樣的心思,她一個過來人早看得一清二楚。
“媽咪,你吃這個。”坐在一旁的圖圖將自己喜歡吃的紅燒排骨小心翼翼地夾到了她碗裏。
溫心看着碗裏多出來的肉,笑了笑,揉了揉他的頭,動起筷子,肉還未入口,胃裏沒來由一陣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