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闖金殿(1)
雲淺月抱着懷裏的夜天賜,出了房門。凌蓮和伊雪立即跟上她。
出了紫竹院,來到榮王府門口,青裳早已經吩咐容昔備好了車,等在那裏。見雲淺月來到,連忙挑開簾幕,雲淺月抱着夜天賜上了車。
青裳、凌蓮、伊雪三人對看一眼,也齊齊地跳上了馬車。
車夫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榮王府門口,向皇宮而去。
新帝登基,雖然過了一日,但大街上依然分外熱鬧,人們三五一幫,三兩一夥,紛紛聚在一起,談論新帝如何如何,雲淺月的名字夾雜其中。
雲淺月臉色漠然。
青裳、凌蓮、伊雪三人看着她的臉色,都不說話。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來到皇宮。宮門口,車夫停住馬車。青裳、凌蓮、伊雪三人當先跳下了車,雲淺月抱着夜天賜也緩緩下了車。
新帝登基,宮門口的御林軍換洗了一批新人,以前的趙統領被調離了皇宮。此時宮門關着,御林軍在宮牆上銀槍鎧甲,肅穆凜然。
雲淺月淡淡向上看了一眼,清聲道:“開宮門!”
御林軍上面的人看清是雲淺月,對看一眼,其中一人跑下了宮牆,不多時,一名身穿內廷統領服飾的人走上了宮牆,向下看了一眼,居高行了一禮,“景世子妃,您這是……”
“我找夜輕染。”雲淺月看着那人,這人她並不面生,是西山軍機大營里的一名副將。叫做陳昭。他將一名副將調來看守宮門,可見此人是夜輕染的親信。
陳昭一愣,如今皇上的名諱無人敢再說,能有膽子再說的,恐怕只有這一位景世子妃了。但想想她的事迹,也不奇怪,恭敬地道:“皇上下令,從即日起,除了文武百官,宮門進出人員一律經他批准,否則不得放入。”
“那你就去告訴他,我要見他。”雲淺月道。
陳昭又連忙道:“皇上下此命令說您除外,您要進宮,隨時可開宮門。”他話落,對身後一擺手,命令道:“開宮門!”
有人立即打開了宮門。
“你們三人等在這裏!”雲淺月對青裳等三人交代了一句,抬步進了宮門。
皇宮還是那個皇宮,樓台殿宇還是一如既往,但是到底是氣氛不一樣了。
老皇帝駕崩后,皇宮一直處於壓抑的氣氛之中。如今新帝登基,萬象更新,再加上早春到來,風拂枝葉,宮女太監脫了冬袍換了春服,入目所見,皇宮內除了莊嚴肅穆外,還頗有些欣欣向榮之感。
雲淺月進了宮門內,陳紹從宮牆上下來,走到她面前,恭敬地一禮,“屬下帶您去暖閣等候,今日皇上還沒下朝。”
“不必,我去金殿上找他。”雲淺月向前走去。
陳紹一怔,他知道上次這景世子妃還沒嫁給景世子的時候大鬧金殿,摧毀了龍椅,而這一次再上金殿,看她臉色,恐怕來者不善。他連忙緊追兩步,攔在她面前道:“皇上大約快下朝了,您去暖閣稍等片刻,應該用不了太久。”
雲淺月淡淡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一眼極淡,陳紹心神一凜,不禁後退了一步。
雲淺月繞過他,繼續向前走去。
陳紹暗暗覺得不妙,知道攔不住雲淺月,但是得趕緊去報信,他連忙快走兩步,又對雲淺月道:“皇上還不知道您進宮,屬下提前去稟報。”
雲淺月沒言聲。
陳紹連忙先雲淺月一步向金殿跑去。
雲淺月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孩子,小身子已冷,她緊緊抿了唇,腳步不由重了幾分。
從皇宮門口通向金殿,一路上來玉石專鋪就的地面被她踩出了淺淺的一層印。
“報!”
陳紹來到金殿外,也顧不得打擾皇上早朝,直覺認為景世子妃抱着孩子進宮,要出大事兒。他揚聲高喊了一聲。
金殿內,夜輕染高坐金椅,正在和文武百官議事。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個早朝,要安排商議的事情自然頗多,所以,今日的早朝延長了。
如今聽得外面一聲高喊,百官的言論聲戛然而止。
夜輕染微微抬頭,看向金殿門口。
文武百官也齊齊回過頭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外面這聲高喊,聽起來甚是急迫,眾人心想,看起來有大事情發生。
“報!”陳紹沒聽到裏面回話,回頭看了一眼,見雲淺月快來了,又高喊了一聲。
“宣!”夜輕染自然聽出是陳紹的聲音。
“宣!”內侍高喊一聲。
“宣!”一路高喊聲傳到了大殿外。
陳紹騰騰騰跑進了金殿,來到金殿正中,單膝跪在地上,行的是軍禮,“秉皇上,景世子妃抱了一個孩子進了宮,說要見皇上。如今正來到金殿了。”話落,他看了一眼夜輕染,又補充道:“屬下讓景世子妃去暖閣等候,景世子妃不去,似乎是……要闖金殿。”
群臣聞言齊齊一驚,他們對上次雲淺月怒闖金殿毀龍椅的事情還記憶猶新。
幾位老臣如德親王孝親王之輩和朝中新貴之流如容楓沈昭蒼亭,齊齊都看向容景。
容景聽到雲淺月要上金殿見夜輕染,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想到抱着一個孩子,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動聲色地站在殿中,面對眾人看來的視線,他神色如初。
夜輕染“哦”了一聲,問道:“什麼樣的孩子?”
“錦繡被褥包卷,屬下沒看到樣貌,便急急來稟告了。”陳紹道。
“平王夜天賜?”夜輕染雖然是問話,卻是帶着幾分肯定。
“應該是,屬下不敢望斷。”陳紹道。
夜輕染揚了揚眉,看向夜天逸,夜天逸對他搖搖頭,意思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他移開視線看向和夜天逸並排站着一起的容景,“景世子,你可知道她來做什麼?”
容景搖搖頭。
“你竟不知?”夜輕染眯了眯眼睛。
容景淡淡一笑,“內子在榮王府不受半絲限制,她想做什麼,完全有自由。景不知她今日何以有此一舉也不奇怪。”
“她應該在府中養傷吧?”夜輕染道。
“應該是!”容景點頭。
夜輕染微微前傾的身子向後一靠,靠在了金椅上,不再說話,面色有幾分沉思。
這時,殿外傳來御林軍齊齊拔出刀劍攔阻的聲音,“景世子妃請留步!”
沒聽到雲淺月的聲音,頃刻間,卻傳來噼里啪啦刀劍落地的聲音。
殿內的文武百官面色齊齊一變,想着景世子妃二鬧金殿,一句話不說動手就打了守門的御林軍,她當真是無法無天,天不怕地不怕了,齊齊看向夜輕染。見到上面的皇上懶散地靠在金椅上,忽地想起昨日登基大典的事情,依照二人的糾葛,景世子妃無論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恐怕他也不會怪罪,都齊齊不言聲。
夜輕染彷彿沒聽見,並未說話。
刀劍兵器一陣響聲之後,便傳來一片痛呼倒地聲。
顯然外面的人不敢對景世子妃出手,只能阻攔挨打的份,昨日觀鳳樓祭天,皇上問景世子妃要他死還是要他活,景世子妃說了一句死,皇上便放棄抵抗任箭雨傷了他,若非景世子妃後來相救,皇上必死無疑。雖然對外封鎖了這件事情,但是皇宮內廷的御林軍都是清楚,如今景世子妃闖金殿,他們那裏敢傷她?更何況她受着傷,懷裏還抱了一個孩子。
殿外的御林軍沒得到夜輕染的旨意,也不敢放行,畢竟這裏是金殿,重兵守護文武百官早朝,御林軍數千人之多,他們只能倒下一批又擁上前一匹。
雖然御林軍數目眾多,但倒下的人純碎挨打,自然是抵擋得苦不堪言。
雲淺月不打死人,但也不會輕下手,不出片刻,金殿外的御林軍百來人都掛了彩。她也不急於闖進去,似乎拿定主意都要將這些人添了紅。
殿內夜輕染依然沒動靜,容景也不做表態,群臣默不作聲。
又過了片刻,血腥味已經傳進了大殿內。
德親王終於受不住了,重重地喊了一聲,“皇上!”
夜輕染抬眼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他的父王,“嗯”了一聲,還是沒表態。
德親王心中惱怒,雲淺月敢闖金殿,膽大包天,這雖然已經不新鮮,但是夜氏子孫裏面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出去制住她,即便如今坐在金椅上的夜輕染和站在群臣首位的安王。都默認着她在金殿門口打傷御林軍的行為,這是對皇權半絲也不放在眼裏。他氣怒不已,但也無可奈何,他自己若是出去,雲淺月沒大沒小地傷了自己,他也是自討苦吃,弄個沒臉。於是只面色難看,心下震怒。
陳紹跪在大殿當中,以為他提前來稟告,皇上總會有應對之策,沒想到就這樣片語不表態,只任外面御林軍被打傷。他垂着頭,不敢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