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我們生在了一個好時候
第275章我們生在了一個好時候
“李少華同志也是個可憐人。”
“是在戰場留下來的後遺症嗎?”
藍曉看了傅初優一眼,有些驚訝她居然知道。
李少華正常的時候經常會幫着醫院打掃打掃衛生,也會幫着護士站搬搬東西,每天都笑呵呵的再加上他一頭的白髮就是個和藹的小老頭的樣子。
但是他的情緒有時候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不知道哪一個點觸發了他的神經就會像今天這樣。
但也只是這樣。
傷人的事情他很少做,但是之前有一次有人一直言語挑釁他和他的戰友才出手傷了人。
當時事情在醫院鬧得很大,大家都不知道他這是戰爭留下來的傷病,只是一意孤行的認為他是精神病。
原本正常時還能和人說說笑笑的人,越發沉默了。
但是醫院的夥計卻依舊沒少來幫忙。
藍曉他們這些知道他底細的人,心疼他的遭遇也就默許了他和以往一樣的行為。
只不過會格外的關注他一些,就像今天這樣的情況護士站的護士們會很快來到現場處理情況,安撫大家,跟當事人解釋情況。
傅初優笑着解釋了一句,“我也是軍人。”
“文工團的?”藍曉上下打量了她一遍。
“是。”
聽到他們都是軍人,藍曉就沒有再藏着掖着不敢說了。
“抗日戰場上下來的,他們營打突圍戰的時候被敵人圍困住了,整整三天三夜打的彈盡糧絕。”
“那他?”
“他是當時唯一活下來的人。”
藍曉看向傅初優與其裏面似又感嘆,“敵人圍點打援,聽說當時通訊不好去營救他們的隊伍也都被敵人襲擊了,四支隊伍全部都陣亡了。”
“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抗日戰爭傅初優想着怕是當年李少華才不到三十歲,不到三十歲的營長。
那是多驚才絕艷的人啊。
“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不知道,應該是戰友把他藏起來了。”
兩人看向窗外,護士長正提着一袋子烤好的土豆笑着攙着他朝着後院走過去。
那裏有一道門,是可以直接連上療養院的。
李少華的身形佝僂着,好似這麼看起來都沒有旁邊的護士長高。
“聽之前院子裏的老人說,我們的人打回去找到他的時候周圍全都是戰士們的遺體,他就跪在旁邊一動也不動。”
“都不知道他當時跪了多久,怎麼都把他弄不走,直到把他戰友的遺體都收好了他才昏倒。”
傅初優現在算是理解了他最開始喊得那句話,為什麼突然一下變得歇斯底里。
但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戰爭真正殘酷的地方就是你眼睜睜的看着你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志,就這樣在你眼前沒了。
“他家人呢?”
“全都沒了。”
兩人安靜不再說話,看着窗外護士長和那佝僂着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在她們的視線里。
“他清醒的時候說過自己家原來是做生意的,空襲的時候一家人都沒有了,就剩下他一個,這才隻身一人來參軍的。”
“本來救回來的時候人看着精神還可以,後來不知道他從哪得到的消息知道為了救他們來的兄弟全都成了敵人的活靶子死在了路上,人就變成這樣了。”
他身上的擔子太重了。
像他這樣活着,傅初優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形容現在心情。
太累了。
他可能也是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的活着吧,把死去兄弟們的那份都活夠。
藍曉笑道,“你也不用害怕,他不會傷害咱們的,對了你今天幹什麼了?”
傅初優仔細回想了一下兩人之間得對話,“他問我會不會唱國歌?”
“下次遇到了麻煩你唱給他聽。”
看了眼時間她又朝着傅初優解釋了一句,“他的兄弟們沒有堅持到聽到國歌那天,但凡遇上會唱歌的人都會這麼問人家的,這樣可能他的心裏會好受些。”
傅初優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34床的吊水該換了,我先去忙。”
“好。”
藍曉離開,傅初優就一個人站在窗前吹着風。
好一會兒沒有動作,眺望着遠方。
那裏是村莊,一片連着一片的房屋,一片接着一片的農田。
過了冬,那裏就是一整片的綠意。
是生機。
是像李少華一樣的戰士,守護的生機。
收回思緒,傅初優重新看着手上的樂稿。
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專註了裏面。
腳底,手上都打着拍子,這裏是弱起空半拍,傅初優用上手腳卡着節奏不讓自己出錯。
“端起來長槍洋槍,揮動着大刀長矛。”
......
她最開始還想着看時間呢,沒想到自己在這裏練着練着都忘記了。
胡立軍走過來叫她的時候,傅初優才猛地抬頭反應過來。
“嫂子,事情都辦完了我先走了,你快回去吧風口怪冷的。”
傅初優轉頭看向他笑道,“知道了。”
收拾了收拾手上的東西解釋着,“吹一吹腦子清醒。”
兩人一起回到病房,胡立軍拿上那些文件跟兩人告別就直接走了。
傅初優放下自己的東西重新坐在梁頌年的床邊,低垂着眉眼,心情有些低落。
“怎麼了?”
梁頌年看向她的樣子關心道。
他還在生病,傅初優不想讓他擔心,就笑着朝他搖搖頭。
“沒事。”
快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帶着笑看向他感慨道,“我們真的時候生在了好的時候。”
梁頌年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看她不想說便也沒有提,而是接住她的話。
“是啊,但凡我在早生幾年可就遇不到我們初初了。”
傅初優被他帶着些后怕的表情逗笑,起身在他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那可得恭喜我們梁處長了,已經抱得美人歸。”
她的表情跟着小狐狸一樣抖着小機靈,梁頌年看的是眉眼都彎成了月牙。
“是得恭喜我。”
抬手在她的頭頂摸了摸。
“亂了亂了!”
“沒有。”
傅初優氣鼓鼓的瞪向他,梁頌年好笑馬上求饒解釋道,“這樣也好看。”
剛剛心裏的還有些沉重的小情緒,現在都被他給弄跑了。
忍着上揚的嘴角,轉身去給他倒水潤潤嘴唇。
“那是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