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個丫頭哪有這金貴?
第22章一個丫頭哪有這金貴?
方老太太花費巨資購買了十三粒救心丸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佟昭兒與方乘煦的耳中。
佟昭兒聽聞之後,立即質問方乘煦:“你口口聲聲說方家日子拮据,拿不出我的聘禮,如今卻豪擲千金,跑去買幾粒藥丸。說白了,就是覺得,我如今孩子已經生了,好拿捏唄。”
方乘煦隱約已經猜度出來老太太的用意,心裏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阜城距離上京城並不遠,快馬加鞭一天跑個來回綽綽有餘,假如這葯真的這麼值錢,人家藥房掌柜都是人精,能讓你賺這個差價?
銀子又是從哪裏來的?想到這裏,也沒心情與佟昭兒爭辯:“我去問問。”
佟昭兒牢騷歸牢騷,還是要說正事兒:“記得跟你娘討要幾粒藥丸備着,咱孩子救命用得着。”
方乘煦漫不經心地應着,去找自家老娘。
方老太太一見方乘煦,立即眉開眼笑,將藥丸獻寶一般拿出來。
“明日一早,你就跑一趟上京,將這些藥丸賣了。”
方乘煦吃驚地問:“阿昭說的竟然是真的,你哪來這麼多銀子?”
“我把咱家田地店鋪全都當了活契,等你銀子拿回來,就可以立即贖回。”
方乘煦頓時心裏一沉,忍不住埋怨:“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都不跟我商量商量,萬一有什麼意外,咱家豈不傾家蕩產了!”
“我不是都讓你打聽清楚了嗎?這買賣咱們穩賺不賠!否則我哪敢孤注一擲?你可知道,你昨日去了一趟京城,今日求葯的人就堵上了家門口,還說要出兩千兩銀子!我還愁賣不出去嗎?明日你得把價格再抬高一點。”
葯都已經買了,着急也沒用,方乘煦應道:“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還是連夜跑一趟上京,趕緊出手換成銀子才心安。”
然後又提出佟昭兒的要求。
“昭兒說,這葯對孩子靈驗,到時候留幾粒出來。”
“一千兩銀子一粒啊,我都捨不得吃,一個丫頭片子而已,哪有這金貴的福氣?”
“母親您這話說的,這孩子好歹也是我倆的骨肉。”
“沒銀子人家佟昭兒還肯嫁給你嗎?她若想要,就用這藥丸抵聘禮,我倒是可以答應。”
方乘煦夾在中間,一時間左右為難。回到佟昭兒那裏,竟然又原原本本的,將老太太的話複述了一遍。
佟昭兒一聽,頓時也惱了。
“這是人說的話嗎?好像這孩子不是她親孫女似的。一粒藥丸都要斤斤計較,跟我們講條件。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竟然就相中了你!貧賤夫妻百事哀!”
方乘煦偏向著老太太說了一句話:“我母親這般吝嗇,那還不是為了給你攢聘禮?否則何至於冒這麼大的險?”
佟昭兒一時間又氣又怒:“你方家窮酸,拿不出銀子,竟然怨到我頭上來了!告訴你方乘煦,我可不是那忍氣吞聲,拿嫁妝貼補夫家的良姜,該我得的,我絕對不讓,你們方家自己看着辦。”
方老太太與佟昭兒誰也不相讓,方乘煦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不知道留還是不留,上京也就不想去了。
一時間心煩意亂,也不願在倚香園待,氣哼哼地出來消氣兒。
轉悠一圈,不知不覺地,竟然就走到了聽竹苑。
剛剛發了一筆橫財的良姜正在院子裏生炭烤肉。
她守着炭火,小臉被炙烤得通紅,鼻尖都冒着亮晶晶的細密汗珠,一雙眸子純凈透亮。
初見時,她身上的氣質與風華絲毫未減,沒有被方家的瑣碎事情磋磨殆盡,依舊清雅如脫水芙蓉,素雨梨蕊,方府的幾個下人竟然也在,毫不避諱地與良姜於媽說笑。
方乘煦裹足不前,望着院子裏這歡快祥和的一幕,想起倚香園的雞飛狗跳,抬手捏了捏眉心,心裏酸丟丟的。
院子裏的人見到他,笑聲戛然而止,氣氛里多了一絲尷尬,顯得他格格不入。
方乘煦忍不住有些惱,冷冷嘲諷:“跟一群下人廝混,醫女就是醫女,自甘下賤,永遠都不會像阿昭那般高貴。”
良姜翻轉着手裏羊腿,羊腿被烤得表皮兒金黃,吱吱冒油,滴在炭火上,頓時爆炸一般,迸發出焦香味。“攀上個將軍府,你該不會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吧?她們不偷不搶,勤懇謀生,總比有些人不擇手段地圖謀別人家的錢財來得高貴。”
“我方家不過一時拮据而已!”方乘煦怒聲道:“如今多少人爭相巴結我,若想掙銀子,不費吹灰之力。”
“這麼厲害?”良姜心底譏笑,面上卻並沒有不屑之色。
“人要往前看,不能只顧眼前的苟且。我方乘煦娶你的時候就說過,總有一日我會得遂凌雲志。
只可惜,你有眼無珠,水性楊花,日後我的富貴,你是無緣了。”
良姜輕巧譏笑:“你這般無腦愚蠢的人,竟然能在西涼戰場上立功。西涼如今無人可用了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
良姜提着鼻子聞了聞烤羊腿的香氣:“我若真有姦夫,你娘那麼摳門,還用得着花銀子雇李勝來陷害我?你的腦袋莫不是丟在戰場上,別了個球回來?”
身後下人憋不住,嗤嗤地笑。
方乘煦惱羞成怒:“你們都無事可做了嗎?領着我方家的月銀,跑這裏偷懶。”
下人們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有人忍不住:“公子,良姑娘在方家這一年,如何辛苦我們下人都是瞧在眼裏的。
她既要打理生意,人情往來,又要侍奉老夫人,操心二公子與小姐,分身乏術,哪裏會有什麼不清不楚的勾當?”
“就是啊,您怎麼能聽信李勝那傢伙滿嘴噴糞,不分青紅皂白冤枉良姑娘呢?”
下人們七嘴八舌,說得方乘煦啞口無言。
有些事情他並非看不清,他只是想在心裏,為自己忘恩負義的行徑尋一個正大光明的借口而已。
所以,他不斷地自欺欺人。
他澀聲質問良姜:“吃人嘴短,是你讓他們說的吧?”
良姜點頭:“對,都是我教的。”
不與傻子爭短長,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啊。
方乘煦心裏果真舒坦了不少:“說到底,你還是捨不得方家。”
真倒人胃口,手裏的羊腿都感覺不香了。
良姜抬臉,一本正經:“把我的銀子還我,我用實際行動告訴你,我究竟是怎麼想的。”
方乘煦一噎:“除了錢,你的眼裏還能有別的嗎?明日,我就讓你看看,區區幾千兩銀子,對我方家而言,不過舉手之勞。”
良姜淡淡地回了一句:“是嗎?”
方乘煦覺得這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分明是在羞辱與質疑自己。
惱怒地拂袖而去。
第二天一早,忐忑不安的方乘煦便帶着救心丸,在方老太太的千叮萬囑之下,啟程去了上京城。
方鳶去參加相熟的姐妹及笄禮,精心打扮一番之後,帶着丫鬟出門去了。
方老太太望眼欲穿地盼着方乘煦回來,心底里盤算着,這一來一回凈賺七千八百兩銀子,佟昭兒的聘禮是有了。
到時候將阜城的宅子一賣,跟着方乘煦到京城享福,方鳶與方乘昊的婚事就更不用說了,不用操心,自然有媒婆踏破了門檻。
沒成想,及笄禮上的方鳶竟然給她惹出了禍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