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勝!(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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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之間,暴漲至極的氣勢炸開,催動箭矢。

破雲震天弓幾乎爆發出了堪比五百年前薛神將一箭穿山的威能,氣焰如虹,直朝着姜素射殺而去,姜素本來要以三箭一箭一箭,在萬軍之前碾碎秦武侯的威儀。

殺不得此人。

那就碎其威儀。

言辭無用,那就依仗勇武。

層層遞進。

但是卻未曾想到,李觀一在剎那之間的氣機暴漲,箭矢如飛虹一般,姜素的箭矢和李觀一的箭矢幾乎是錯開擦着飛過去了。

虛空中爆發出猛虎的咆哮。

箭矢直刺姜素被劈碎的左眼。

嗡的一聲,箭矢頓住,幾乎只差一寸,就要刺入姜素的眼眶,但是仍舊被這位戰場之上所向無敵的神將一隻手直接抓住,箭矢劇烈嗡鳴震顫,仍舊不得寸進半步。

但是箭矢之上裹挾的勁氣如刀劍撕扯。

姜素綁着左眼的護具在這一股強橫無比的勁氣之下碎裂,露出了此刻仍舊清晰的刀痕,以及泛白的眼珠,他的左眼仍舊還在不斷重生,但是蜚之毒,讓他的眼珠已晶體化了。

一個人的武功就算是練到了再如何強大的地步。

眼睛這種脆弱的地方,仍舊還是弱點。

看上去森然可怖,猶如地獄惡鬼一般,李觀一抬手抓住姜素的箭矢,他的手掌被勁風撕扯出傷痕,鮮血流下,九黎神兵金鐵層層疊疊累加,硬生生擋住這箭矢。

箭矢破開神兵金鐵,刺入軀體內,卻終究不能再產生更大的傷害了,李觀一氣血洶湧,仍舊有煩悶咳血之感,但是口中的血腥氣,攔不住此刻的暢快淋漓。

他拔出這箭頭,眉宇揚起,氣機凌冽,沒有絲毫的影響,姜素知道,明明是這個年輕的後來人輸了,但是那一雙眼睛裏面熾烈的火,卻無比刺痛他的心神。

這樣的火焰,曾幾何時,也曾經出現在他的眼中。

李觀一將姜素的箭矢拋下來,大聲道:“太師,軍神!”

“你今日沒吃飽飯么?”

“你的箭矢,也不夠鋒銳啊!”

正面對射,至少表面上看起來,乃是平手之局,見到這一幕的麒麟軍戰將無不心中振奮,就和傳聞之中的一樣,主公確確實實,具備有和這位無敵軍神匹敵的可能。

李觀一看着姜素的眼睛,他的眼底帶着酷冷的殺意,輕聲道:“這一箭,你不該接不住的,不該到了幾乎要射到你面前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看起來,即便是武道傳說,有一隻眼睛不斷處於蜚毒的侵蝕之下,也不好受,也會受到影響的,是嗎?”

“軍神,姜素。”

言語攻心,猶如利刃。

姜素看着李觀一。

卻彷彿看到了那個到死的時候都豪邁不羈的狼王。

以及數年前借破境時最強一劍,斬破了他功體的劍狂慕容龍圖。

手掌五指用力,箭矢層層碎裂。

姜素終於吐出了這樣的一個字:“走!”

是日,應國止住了秦武侯的侵攻之理,卻也沒有選擇在這個時候和秦武侯開戰,在短暫的交鋒之後,雙方沒有誰佔到了便宜,應國太師姜素選擇後撤五十里駐紮防守。

只帶小股兵馬迴轉都城,沿途剿滅趁機起事的賊匪,大盜軍隊十餘支,赦免被裹挾的百姓,唯將寇首斬首,懸於城門示眾,震懾四方。

於是本來稍微有些波動的應國局面,再度被這一根定海神針鎮住。

在戰場之上,李觀一看着應國的大軍遠去,呼出一口氣,手中的破雲震天弓化作了流光散開來,周身氣息磅礴流轉,逐漸讓被姜素射中的地方恢復過來。

狂風大作,釣鯨客剎那之間出現在李觀一身邊。

猛然抬手,抓住李觀一肩膀,一股氣機流轉,冷笑道:“我道你怎麼這麼猛,能夠和姜素對射,才過去十幾天,就又開啟了陳輔弼給你留下的武道傳說之氣?”

“我有沒有說,這種狀態需要積蓄許久才能用。”

“你也不怕氣血鼓盪,周身經脈逆流,早早折壽?!”

“就只是方才這三箭射出,至少折壽三年。”

李觀一道:“我吃了侯中玉的長生不死葯。”

“壽數這種代價,侯中玉已經給我付過了。”

“平了賬了!”

釣鯨客:“…………”

一時間想要動怒,想要呵斥他你以為壽數是如此隨意之物嗎,可是偏偏因為那一份長生不死葯,這個可以以長輩身份呵斥他的立場也不存在,釣鯨客心裏面憋屈得慌。

恨不得把那個什麼侯中玉拎出來再打死一遍。

老司命難得見釣鯨客吃癟,心中舒爽不已,拍了拍釣鯨客這老白毛的肩膀,對着李觀一一陣的擠眉弄眼,就差大笑出來說一句幹得好了。

圍繞着李觀一轉了轉,嘖嘖稱奇,道:“突破了?”

李觀一還沒能回答,釣鯨客就沒好氣道:“突破了個屁。”

頓了頓,道:“量到了,質還不夠。”

老司命疑惑,釣鯨客抬手,陣法流轉,抓來一片雲霞,然後以這陣法之道,創造一小片落雨,雨水落下,在他身前凝結成冰。

釣鯨客淡淡道:“唯獨凝練至此才是九重天。”

“此刻他的氣機洶湧磅礴,已經算是那一片雨雲,但是也只是量上超過八重天的極限,想要走入九重天,就需要質變,需要凝練。”

“不過,也只是稍微費些水磨工夫罷了。”

“這一步踏出,天下偌大,難有多少人是你的對手了。”

李觀一五指握合,感知到九州鼎中洶湧的氣運,耳畔似乎同時聽到了來自於西域居胥山最高峰上蒼涼的鼎聲,以及江南的九鼎鳴嘯。

他隱隱約約感知到西南之地的氣運衝天。

釣鯨客還在和薛神將,以及老司命閑談,微微皺眉,道:

“我在西域安西城的時候就已經告知過他,但凡精神凝練統一,便可以踏破關隘,走到七重天之境,可稱呼為宗師,但是若要有資格走到八重天,那就需要諸多助力。”

“而若想要踏足大宗師的境界,則需要有自己的道路。”

“只是每個大宗師突破的方式都不太一樣。”

“他走的路數和我們每個人都不同,你問我他要如何凝練,走出這關鍵的最後一步,我也不知道,只能夠問他了。”

老司命看向李觀一,正要詢問,卻忽有所感,撫掌大笑:“哈哈,看你這般模樣,想來,卻是已經知道了該要如何去做了,妙哉,妙哉。”

李觀一微微頷首。

只要鑄造第三座九鼎,讓三座九鼎徹底共鳴,氣機相聯之下,就可以藉此契機,凝練自身之氣運,穩穩地站在這九重天之上。

彼時藉助狼王留下的武道傳說之氣。

即便是付出代價,也終於有了正面抵抗姜素的可能性。

李觀一五指握合,自幼年開始流浪四方,一路轉戰萬里,終於有了可以正面抗衡仇敵的基礎,他轉身,看向這城中百姓,麒麟軍,發現這城中隨着他征戰的四萬麒麟軍都肅穆等待着什麼。

李觀一笑起來,突然舉起兵器。

眉宇飛揚,在這個時候又有了少年人的熾烈,大聲道:

“我們,贏了!!!”

一瞬的死寂。

於是大風的高呼聲,衝天而起,不絕於耳,響徹四方。

這代表着,李觀一所部真正在這裏站穩了腳跟。

代表着這一片疆域,被應國方默認,歸於了秦武侯和江南。

老司命在這眾人歡呼的城池中,微微笑起來,在這樣紛亂的時代里,他終於,再度看到了三百年前那些英雄身上的光輝,再度看到了,讓這個世界重歸於一統的可能。

那些年輕時候的夢,那些渴望和追求,那些求而不得如泡影般的東西……

老司命垂眸,輕聲道:“再等一等罷。”

“我會去找你們的。”

彷彿整個世界都剝離出去,這個玩世不恭,嬉笑怒罵都隨心所欲的老者身上,卻莫名有了一種說不出的蕭瑟和孤寂的感覺,彷彿一陣長風吹來,就要隨風而去了似的。

只是這個時候,老司命撫須,他的衣服有些破,不小心拉扯出了自己的錢袋子,老司命獃滯,看着錢袋子飛出去,他下意識伸出手一抓。

老玄龜剛巧不巧地伸出前爪。

老司命一腳打滑,啪嘰一下滑倒在城牆上,手指一撈。

錢袋子用一個優雅的姿態劃出去了,砸在城牆凸出來的部分,嘩啦一下,那百十個銅錢就天女散花般的四散而去,落在泥土裏面。

老司命:“…………”

面容扭曲。

“我的錢啊啊啊啊!!!”

薛神將若有所思:“這是,賭財運真的會被收走嗎?”

“如果我這樣賭呢?”

“若是能讓我和我那位瑤光見面的話。”

“就算是讓我有花不完的錢,住大院子,每天吃山珍海味,我也願意啊!”

“會怎麼樣?”

“話說,白毛,我是說……第五兄,你說的那個事兒,什麼時候給我兌現一下?”

吵吵鬧鬧,眾人皆是放鬆下來了,李觀一呼出一口氣,看着遠處的天下,風雲翻卷,萬物生髮,李觀一本來緊繃的精神也逐漸舒緩下來。

從一開始的時候,不能夠和軍神姜素對峙。

到十倍兵力不顧一切代價,在大勢之上逼迫軍神迴轉。

到現在,付出一定代價之後,就可以勉勉強強和姜素對招,李觀一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變化和提升,而一路行來,終於到了現在。

李觀一摘下腰間的水囊,以水當酒,遙遙往那天下一敬。

“君心我心,俱都如鐵。”

“姜萬象,你我的盟約已經結束,父母血仇,家國之恨,天下大願。”

“他日,戰場上見分曉罷。”

萬里江山,天下英雄,豪情壯志,至此絕也。

………………

秦武侯在前線氣勢如虹,南宮無夢一路上疲憊,可算是舒緩了,換着了女子裝束,在慕容世家的院子裏伸了個懶腰。祥瑞收斂身形,大口吃江南特色的青竹。

咀嚼咀嚼。

“西南青竹,野蠻生長,味道豐厚,汁水充盈,不錯,不錯。”

“不過這江南的翠竹又是秀氣秀麗,口感柔嫩,更有回甘,也是很棒啊。”

食鐵獸感覺到了一種獸生的滿足。

那九黎氏也沒說這中原和江南有這麼好吃的啊。

他早說,我不就早來了嗎!南宮無夢一手托腮,道:“你和小麒麟都喜歡吃東西,可你們兩個怎麼玩不到一起呢?”

西南祥瑞齜牙咧嘴掰開竹子,塞到嘴裏咀嚼,氣沖沖道:

“祂?祂吃竹筍竟然要用火燒!”

“還要在上面撒那種辣椒粉和西域的那個什麼大孜然。”

“異端,簡直是異端!”

“比不吃竹筍的,更可惡!”

祥瑞齜牙咧嘴吃着,南宮無夢笑起來,懶洋洋踏水,看着遠處,恍然如夢一般:“認識他都已經要三年了啊,時間過去的,可真是快啊……”

“也不知道,贏了沒有。”

南宮無夢本來還想要繼續往前線馳援的,卻被攔下來了,南宮無夢五重天的武功,在這幾年裏面,沒有什麼變化,她在同輩裏面,已經算是傑出。

不是所有人都是如同李觀一,陳文冕,李昭文這樣的怪物。

在戰場之上馳騁,駕馭攻城滅國的煞氣,蹭蹭蹭地突破。

不過,仔細想想的話,青史之上,那些在天下大亂的時候,忽然崛起,如流星般掠過長空的豪雄們,應該就是他們這樣吧。

想到這裏的時候,南宮無夢忽然有一種,自己現在正處於歷史之中的恍惚感,抬手拈起鬢角的黑髮,道:“所以,後世書中,會如何記載我呢?”

“不管了。”

她見到沒有人來,雙手合攏,低着自己的額頭,輕聲道:“諸神保佑他能大勝歸來。”

“他若歸來的話,多少財運都補給他,他若真的沒有,我就來給他。”南宮無夢鬢角黑髮飛揚落下,安靜禱告着,未必有什麼用處,只是希望心中能安定下來,只是單純的祝願。

她安靜下來的時候,如同玉竹長立,秋水無痕,天空中一隻大雁垂眸落下,池塘裏面的魚兒都躍出來。

正在此刻,已經有飛鷹掠過了江南的秋水。

傳來戰報。

前線大捷。

………………

在江南熱鬧起來,陷入歡呼聲浪之中的時候。

本來該是大國的應國都城,卻陷入了一種極度的緊繃當中。

御林軍和禁衛軍已經徹底把守了皇宮的內外,三品之上文武百官皆已匆匆入宮,跪拜於大殿之外,每個人的神色都隱隱有一種倉惶的神色。

倉惶之中,也有些許不安,些許的異樣。

人心百態,機謀巧變,沒有比這個時候,更為明顯的了。

皇帝休養的宮殿之中燭光明亮。

姜高和姜遠都已經匆匆趕到了皇宮,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兩位皇子臉上的神色都極為驚慌擔憂,匆匆趕赴皇宮之內,卻見到了應國太醫才剛剛完成了診斷,從殿內出來。

姜高前去詢問情況如何。

姜遠也緊隨其後。

兩個皇子直接把太醫圍繞起來。

姜萬象之後所生的那些子嗣女兒都在外面,不能進來。

太醫嘆了口氣,安慰他們兩個道:“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不必過於擔憂。”

“陛下只是心神損耗過多,又兼被此天下大勢擾亂了心神,才神思不足,反噬自身,臣方才已行過針,陛下服下靈丹,氣息已經稍微平復了。”

“況且,陛下自身武功也有宗師之境,已經在自行恢復了。”

他頓了頓,面上忽而浮現出了一絲絲遲疑之色。

欲言又止模樣。

太子姜高見狀,心中若有所悟,溫和道:“太醫請來此,我來送你出去。”

太醫道謝,隨着姜高走出,至於無人處,姜高伸出手拉住了太醫的袖袍,低聲道:“太醫,此地無人,父皇的情況,到底如何?!”

他眼底有發自於真心的擔憂緊繃。

手掌用力死死拉住太醫的手臂。

太醫嘆了口氣,道:“陛下原本還有十餘年的壽數,將養之下,則再有二十餘年的壽數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之前,那狼王陳輔弼前來攻我大應都城。”

“陛下不忍以百姓為阻攔,於是親自上城對峙狼王。”

“天下有氣運,為萬萬人之心神,狼王畢竟是天下僅次於太師的神將,又裹挾有吞併天下轉戰萬里的大勢,裹挾必死無生之念來攻。”

“陛下乃是天子之軀,但是於戰場之上,終究不如狼王。”

“那一戰對陛下的影響極大,被狼王凶煞氣衝撞。”

太醫緘默了下,因着姜萬象豪邁大度,眼前的太子又素來仁慈,故而開口,說出了他本不該說的事情,道:“陛下日常服用丹藥,氣血猶自強盛,可心神已衰。”

“畢竟陛下的七重天武功,和江湖上那種全身心皆在打磨技藝的宗師不同,多有服用丹藥所成;人到了這個年紀,猶如一個薄皮囊口袋裏,裝滿了水,若不傷着,仍是可圓滿。”

“看上去神滿氣足。”

“一旦傷着,精氣血如水自身而出,每況愈下。”

“民間百姓也常有這樣的事情,一些老人看上去精神矍鑠,似乎比起年輕人都還要利索,做什麼都能夠做到,總感覺還可以這樣活二三十年都不成問題。”

“可忽然有一天摔着了,就如同是口袋破了個洞。”

“精氣神外泄過不得一兩年,就撒手人寰了。”

“這就是年老之劫,這樣的劫難,對於王侯將相英雄美人,和尋常百姓市井中人,都是沒有什麼不同的。”

“陛下若能熬過今夜,那便還有一兩年的壽數。”

“可若是熬不過今夜……”

姜高面色慘白,死死抓住了太醫手腕:“會如何?!”

太醫遺憾地看着眼前的太子,道:“殿下,還是多陪陪陛下吧。”

然後起身告退,姜高面色蒼白,許久回不得神來,只覺得母親去世的事情,猶自還在昨日似的,今日那彷彿永遠年輕,永遠有用不完精力的父親,就已經要離去了。

一時恍惚,想要回去,卻都沒有看到前面的台階。

踉蹌了下,險些跌倒。

而在內殿裏面,二皇子姜遠驅走了送來湯藥的宦官,只將那葯湯放在桌子上,打開上面的盞蓋,湯藥的葯湯泛黑,帶着一絲絲的苦意。

是大補的靈藥。

但是這種靈藥只是將人的精氣神佈滿,但是若是外泄太快太猛,也是回天乏力。

姜遠安靜看着自己的父親。

父皇,老了……

他想着,心中浮現出一絲絲漣漪。

那個永遠神勇,永遠大氣永不服輸的父親也會老去,那威嚴不可一世的目光到了現在都時時在他的眼前環繞着。

父親和娘親的感情極好他們就像是正常的一家四口,身為皇帝,姜萬象都陪着他們長大,娘親太過溫柔,姜遠有時候太過於頑皮,哥哥寵着,娘親攔不住他。

那時候的父親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讓姜遠僵在那裏,低着頭不敢說什麼。

後來,娘親去世,父親為了大勢而不得不開始納皇妃,父親兒子之間的感情逐漸疏離起來,而姜萬象也忙於天下的大勢,漸漸的不能時常陪伴在他身邊。

所以,姜遠記憶里的父親,永遠是那個和娘親在一起時候,勇武神威的天子霸主。

可是,這樣的你,也會老啊。

姜遠看着安靜閉目躺着的姜萬象,旁邊燭台上的長明燈忽閃着,照得姜萬象臉上陰晴不定,也照得了姜遠的臉龐陰晴不定,他的手掌籠罩在袖子裏面。

袖子裏面拿着一個藥瓶。

一個玉瓶。

瓶子裏面有一種流轉的液體,彷彿過去八百年,兀自還有着心跳和生機似的,那正是蜚之血毒。

最後一份蜚之心血。

姜遠看着自己的父親,看着旁邊桌子上放着的葯盞,在長明燈燈光照耀之下的臉龐陰晴不定,他之前已經聽說了,皇帝和太師談論未來的繼承者。

太師建議仍是太子,以讓家國休養生息。

本來宇文烈該死在戰場之上,但是賀若擒虎那畜生,竟然把宇文烈帶回來了,姜遠隱隱然感覺到,自己佔據的大勢還不夠有把握。

若是按着父親的心思,最後或許還是大哥。

除非,皇帝去世,偽造聖旨。

他已經和宰相有所聯繫,掙扎許久,他雖對哥哥姜高不喜,但是父子血脈之情,要下這個決斷,實在是艱難無比。

但是姜遠已經在這一條路上走了太遠了。

如同高山上的滾石。

停不下來。

一開始對兄長產生敵意開始,第一次對兄長暗自動手開始,年幼時候單純的姜遠已死去,慾望和貪婪追求只會逐漸增加,中間的掙扎只是短暫的,不斷的滑落才是常態。

其實,並不是那位破軍先生開始的。

是陳皇陳鼎業親自將這葯給了他,那個無能的,如同毒蛇般的陳皇帶着一種溫和儒雅的微笑告訴他,以他的才幹也能擊敗太平公和狼王,那麼姜遠為什麼不可以。

是啊,陳鼎業也可以!他的才幹他的氣魄,遠在陳鼎業之上!

為什麼,不可以!姜遠臉上的神色變化,陳鼎業的話語就如同毒龍的毒液,在姜遠的心中生根發芽,陰影晃動,姜遠的影子似乎被另一重更深遠冰冷的倒影籠罩。

最後他緩緩取出玉瓶,打開來,將裏面的蜚血倒入了藥液里。

安靜的皇宮之中,傳來了兒子的聲音。

“父皇。”

他道:“喝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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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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