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第411章 對質黃泉尊者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林焱抬手擦去嘴角那一抹血跡，嘴角咧了咧，隨後一道帶着幾分戲謔的聲音，緩緩飄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我認輸……”

當林焱這聲“我認輸”清晰且突兀地傳入在場眾人的耳中之時，在場所有人都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愣，臉上滿是詫異之色，思維也瞬間有了短暫的遲滯。

而此刻，那正處於全力攻出這必殺一擊狀態下的王塵本人，更是身形不禁微微一頓，心中湧起一股強烈且難以抑制的錯愕神情。

要知道，此次四方閣大會自籌備伊始，便定下了明晰且不容違背的規則，大會的主旨在於比武切磋、以武會友、交流技藝。

在這樣的規則框架之下，若是一方主動坦坦蕩蕩地認了輸，表明放棄這場比試，那麼另一方，依據規則、秉持武道精神，自然是不得繼續痛下殺手，需即刻收住攻勢才是。

不過王塵的那絲錯愕僅僅維持了一瞬間罷了。眨眼間，他的眼神里便浮現出一抹嗜血的光芒，嘴角也裂起了一個不屑的弧度。

雖說大會明確規定，對手一旦認輸就不能再繼續動手，可在他看來，這其中自然是存在特例的。

以往的大會裏也不乏出現流血傷人之事。就算他真的就在此地將林焱給擊殺了，那又能怎樣？他可是黃泉閣的首席大師兄，是當代黃泉尊者的親傳弟子，身份尊貴無比。

而這林焱，不過是個無門無派的散修罷了，他即便在這裏痛下殺手殺了林焱，一個毫無背景的散修，又能拿他如何？誰又敢因為這些規定而得罪黃泉閣。

先前見林焱那副神態自若的模樣，他還以為對方藏着什麼利害的底牌，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

哪曉得最終林焱的“底牌”竟然只是舉手投降而已，當真是可笑至極。

此刻心中的顧慮已然煙消雲散，他手上的動作隨之愈發迅猛，攻擊速度又快了三分。

眼瞅着那漆黑色的手掌就要直直地攻擊到林焱，眼看就要觸碰到林焱並一舉穿破他的胸膛，形勢萬分危急。

周圍那些圍觀者目睹着這一幕，也都不禁紛紛搖頭。他們一方面為即將有一代俊傑就此隕落而深感惋惜，另一方面又覺得林焱的做法太過可笑，覺得他心思實在是太過單純幼稚了，居然妄圖以認輸來躲過一劫，卻沒料到王塵根本沒打算放過他。

不過，眾人預想中林焱當場橫死的那慘烈畫面並未出現。而王塵呢，也並沒有感受到那種他極為熟悉的手掌貫穿血肉的觸感，一切都並未如眾人所料的那般發展。

只見在林焱和王塵之間，一道青衣倩影忽然閃現而出。面對那裹挾着濃烈血腥之氣的漆黑手掌，這道青色倩影只是輕輕抬起素手，隨即一道無形的空間之力迅速擴散開來，直接便將王塵那毀天滅地般的凌厲一擊，給硬生生地抵擋了下來，使其戛然而止。

這一系列變化僅在瞬息之間完成，眾人都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那道青衣倩影便已素手一揮。

剎那間，王塵的身影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直接被震得倒飛出去數百米遠，在廣場之上狠狠地劃過，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場面甚是驚人。

“居然是星隕閣的慕青鸞！”

“慕青鸞小姐為何在這時出手出手？”

“果然吶，斗皇和斗宗壓根就不是一個級別，這王塵在慕青鸞手裏連一招都走不過。”

“斗宗強者，真是恐怖如斯！”

當眾人終於看清那道青衣倩影究竟是誰，等這一連串讓人驚愕的事情結束，大家回過神來定睛望去的時候，看清了那青衣倩影的面容，頓時，一道道滿是驚嘆的驚呼聲便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就連鳳青兒和唐鷹，此刻也皆是投來了滿含錯愕的目光，二人心中滿是不解，實在想不明白慕青鸞究竟為何會在這樣一個關鍵且微妙的時刻陡然出手。

畢竟，在當下這錯綜複雜的局勢里，雖說星隕閣憑藉自身快速增長的底蘊與實力，確實無需忌憚黃泉閣，也犯不着給對方什麼面子。

可就眾人所知，慕青鸞與那林焱之間似乎此前從未有過什麼交集，更談不上有什麼深厚情誼或是利益關聯。

按常理來講，她實在沒有理由在此時站出來橫插一手、救下林焱，這突兀之舉背後的緣由實在令人費解。

“咳咳……慕青鸞，你這是何意？難不成是看上了這個小白臉不成？”被那強勁力道擊退的王塵，此刻正口吐鮮血，卻也顧不上擦拭，奮力地從地上掙扎着爬了起來。

他此時滿心的憤懣與不甘，也顧不得什麼身份形象了，只能用那惡狠狠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慕青鸞，心裏頭不知道已經把慕青鸞給罵了多少遍，只覺得她此舉實在是莫名其妙，又讓自己在眾人面前丟盡了臉面。

“聒噪！”

聽到王塵這番胡言亂語，慕青鸞原本淡然平和的神情驟然一變，蛾眉微微蹙起，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只見她徑直素手一揮，一道青色的鬥氣掌印瞬間凝聚成型，裹挾着凌厲的氣勢朝着王塵呼嘯而去。

還沒等王塵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那青色掌印便結結實實地轟在了他身上，直接將他從比賽廣場之上狠狠轟了下去，摔得七葷八素，一時間竟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原本，慕青鸞是比試開始之前，就收到了自家師兄暗中傳來的訊息，師兄特意叮囑她稍微關照一下那個叫蕭炎以及那個叫林焱的兩個傢伙。

雖然有些搞不懂自家師兄這是什麼意思，不過她也沒有多做考慮，便記下了這件事情。

所以此次她出手，也僅僅只是為了替這二人解解圍罷了，一開始並沒有想着要對王塵怎麼樣。

然而，王塵先前那番不堪入耳、肆意詆毀的話語剛一出口，便瞬間激怒了涵養甚好的慕青鸞，讓其有了直接對王塵出手的念頭。

說到底，王塵慘遭慕青鸞直接淘汰，純粹是禍從口出、咎由自取，惹得慕青鸞動怒出手，落得這般狼狽下場，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慕青鸞眸光清冷，淡淡地掃了一眼那狼狽趴在地上、仿若喪家之犬般的王塵，隨後，不慌不忙地將手掌緩緩收回。

她柳眉輕蹙，心裏頭直犯嘀咕，暗暗啐道：“真是個沒腦子的白痴！本小姐滿心滿眼裝的可都是師兄，又怎會瞧得上別的什麼人？”

“這王塵，嘴裏沒個把門的，亂說一通，要是這些混賬話不小心讓師兄聽到了，平白無故產生誤會，到時候，本小姐還得花費心思跟師兄解釋清楚。哼，這王塵，真是該死！”

隨後，慕青鸞蛾眉輕挑，轉身看向仍在原地呆愣着的林焱，柳眉一蹙，語氣里滿是不耐，開口斥道：“還杵在這兒發什麼愣？你既已經認輸，怎麼還不麻溜的退場，莫非還等着再惹出什麼亂子來？”

被慕青鸞這麼一呵斥，林焱猛地回過神，抬手撓了撓腦袋，卻也沒再多猶豫，衝著蕭炎重重拍了下肩膀，權當是默契的示意。緊接着，身形陡然一閃，迅速躍下了比賽台。

其實，林焱原本的計劃是，利用自己壓箱底的防禦鬥技來抵擋王塵的攻擊，他對這招有着十足的信心。一旦成功抵擋，他就可以藉著反震的力量退出擂台，從而擺脫危險。儘管這樣做過程中保不準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可只要人平安無事，結果合意，便也算足夠了。

不過，林焱着實沒料到，星隕閣的那位慕青鸞小姐竟會出手，替他攔下王塵那奪命一擊。

待回過神，略一思量，他也便明白過來，慕青鸞這般舉動，大概率是受了蕭凌囑託，不然怎麼會無端插手，幫自己化解這場危機呢。

坐席之上，黃泉尊者目睹場內這般變故，臉色瞬間陰沉如墨，難看至極。他雙手不自覺攥成拳頭，渾身鬥氣不受控地外溢，絲絲縷縷的鬥氣仿若有實質，竟讓座椅扶手都漸漸綻出一道道細微裂痕。

“蕭凌大師，”黃泉尊者強壓着怒火，偏頭看向蕭凌，咬着牙道，“你們星隕閣的慕青鸞，行事是不是太不留情面了？她此番貿然出手，莫不是蓄意羞辱我黃泉閣？”話語間雖有克制，可那壓抑着的憤懣與惱怒，在場之人都聽得真切。

“呵呵，青鸞那丫頭作為星隕閣大師姐，向來是個守規矩的主兒，眼裏最容不得有人破壞規矩。”蕭凌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神色悠然，不緊不慢說道，“此次大比規則擺在那兒，既然那林焱已經認輸，那按照規矩，貴閣的王塵，自當不能繼續出手，王塵違規行事，青鸞丫頭出面制止，不過是依着規矩行事，再正常不過了。”

蕭凌這般說著，語氣輕鬆隨意，全然沒把黃泉尊者的憤怒之語當回事，彷彿黃泉尊者那滿腔怒火於他而言，不過是一縷無關緊要的清風罷了。

黃泉尊者聽了蕭凌這番滿不在乎的回應，只覺胸腔內怒火更盛，像是有洶洶烈焰在灼燒心肺。

他面色鐵青，額上青筋暴起，那緊握的雙拳因用力過猛，指節都泛出森然白色，周身鬥氣如狂躁的蟒蛇，肆意翻湧扭動，攪得周遭空氣都似要凝結成冰。

“蕭凌，我敬重你身為八品煉藥師，身份尊崇，在這鬥氣大陸亦有赫赫威名，可你這般袒護門下，肆意曲解我之意，莫不是仗着星隕閣之勢，便目中無人了？”

黃泉尊者強忍着將鬥氣傾瀉而出的衝動，咬着牙，一字一頓道，

“年輕人，行事別太氣盛，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當真要為了個無關緊要之人，與我黃泉閣徹底為敵，斷了往後的和氣？”

蕭凌神色未改，嘴角那抹淡笑猶如鐫刻其上，眼眸中透着不羈與洒脫，他身形微微後仰，雙手抱胸，不疾不徐說道：“黃泉尊者，這你可就誤會了，我不過是就事論事，遵循大會規矩罷了。年輕人若不氣盛，那還叫年輕人嗎？”

“至於與你們黃泉閣為敵一說，我星隕閣傳承至今，何時怕過事？你要是覺得今兒這事兒過不去，非要碰一碰、較個真，我星隕閣自當奉陪到底。”

蕭凌語調雖平和，可話中每字每句都似裹挾着金石之力，落地有聲。

場中氣氛瞬間劍拔弩張，四周眾人噤若寒蟬，目光在黃泉尊者與蕭凌身上來回遊移，似是想看這場兩大勢力掌舵人交鋒如何收場。

那凝重壓抑之感，猶如鉛雲沉甸甸壓頂，讓人心跳都不自覺漏了幾拍。

黃泉尊者緊盯着蕭凌那似笑非笑的面容，只覺胸腔內怒火噌噌往上冒，可每一次想要徹底爆發，理智卻又像繩索一般，狠狠勒住衝動的脖頸。

如今的星隕閣，早已經今非昔比，如果今日真在此處和蕭凌起了衝突的話，那黃泉閣，說不定會有滅門之危，他雖然氣憤，但他也不是傻子，知道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能做。

“哼，今日之事，便看在蕭凌大師你的面子上，暫且揭過，不再計較。”黃泉尊者面色陰沉似水，話語從牙縫中擠出，透着不甘與隱忍，“不過往後，還望星隕閣行事多些分寸，莫要處處逼人太甚！”

言罷，只見黃泉尊者猛地袖袍一揮，強勁鬥氣裹挾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王塵，身形瞬間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如離弦之箭般徑直衝霄而去，眨眼間便消失在眾人視野。

這番舉動，顯然是黃泉尊者已沒了繼續滯留此地的心思，對這四方閣大會後續進程再無半分在意。

畢竟，黃泉閣的參賽者王塵現下已然被淘汰出局，往後賽事走向、名次角逐、榮耀爭逐等種種事宜，皆與他們黃泉閣沒了干係，再留下來，不過是徒增尷尬，平白惹人注目、遭人議論，倒不如趁早抽身離開，還能留存幾分顏面。

場中眾人望着那遠去的遁光，緊繃的氣氛這才緩緩鬆懈，可心間對這場風波的餘悸，一時半會兒怕是難以消散。

望着黃泉尊者化作的那道黑影疾掠遠去，蕭凌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淡笑，眸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片刻后，他從容地收回目光，整個人又恢復了往昔的隨和淡然，似乎剛才劍拔弩張之事不過是一場轉瞬即逝的小插曲。

旋即，蕭凌偏頭看向身側不遠處的雷尊者，臉上笑意溫和，仿若剛才那場激烈對峙從未發生，拱手施了一禮后，不疾不徐說道：“雷尊者，方才之事，攪擾了大比進程，實是在下唐突失禮，還望海涵。”

“哈哈，蕭凌大師說的哪裏話？這點小事，根本不礙事的！”雷尊者滿臉堆笑，客氣地點着頭，話語爽朗，笑聲更是中氣十足，在場地中悠悠傳開。

自從蕭凌出場時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威懾之後，雷尊者之前的那些小心思早已收斂了許多。

他內心怎麼想的不為人知，但至少表面上，他對蕭凌是敬而遠之，不敢有絲毫的衝突之舉。

蕭凌身旁，三女見他神色悠然，全然沒把先前與黃泉尊者那劍拔弩張之事放在心上，不禁面面相覷，皆面露疑惑，目光紛紛投向蕭凌。

在她們過往印象里，蕭凌可不是這般好脾氣、能輕易咽下事兒的人。

還沒等她們三個來得及開口詢問，躺在蕭凌懷裏的小貂猛地抬起腦袋，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憤憤不平，它張牙舞爪地，惡狠狠地開口嚷道：“蕭凌，剛才那個臭老頭簡直太囂張了，居然敢對你那樣說話，可不能就這麼輕易把他給放走了！需不需要貂爺我親自出馬，幫你把那傢伙給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讓他知道知道厲害！”

那模樣，彷彿只要蕭凌點頭，它立馬就能追出去大顯身手一番。

蕭凌朝着三女輕輕頷首示意，而後伸出手，溫柔地揉了揉懷裏小貂那毛茸茸的腦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然笑意，語氣平靜卻透着不容置疑的決然說道，“放心吧，我的脾氣你們還不了解嗎？既然那傢伙敢來招惹我，還真當我會輕易放過他，給他留什麼好下場？只不過在外人面前，這形象總歸還是要稍微維持一下的。你們就放心吧，不久之後，那老傢伙定會為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代價。”

言罷，蕭凌眼中寒芒一閃而逝，那股隱隱的威懾力瞬間瀰漫開來。

正好，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補充萬魂幡內的靈魂體了。這黃泉閣，作為四閣之一，應該算是個不錯的目標，想必，到時候的收穫，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

此刻的比試廣場上，氛圍略顯沉寂又透着幾分緊繃。

此前，林焱一番思量後主動棄權，洒脫離場；緊接着，慕青鸞強勢出手，乾脆利落地解決了王塵。

這般變故之後，場上局勢塵埃落定，恰好餘下八名參賽選手。而這八人，正對應此次比試出線的名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