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煙與清代文人（1）

青田

《論語》提倡吸煙，常記載國外名人關於煙的趣史，而對於國人卻從未提及。***其實我同不過沒有紙煙罷了，淡巴菰等煙一早是有的。況且《論語》提倡吸煙，以煙斗為上，捲煙斯下，國人所吸的淡巴菰，雖不及煙斗之便利，較捲煙總來得風雅，尤其是滿大人紳士們，撇着八字的牙須，含着尺長的煙具，雍容而緩步，態度要比西洋紳士挺胸凸肚、含雪茄而步履如飛幽雅得多。所以道地的國貨，很有提倡的必要。在清人筆記中，尋出兩個愛吸煙的名人：一個是劉綸，常州人，乾隆時舉博學鴻詞第一名，後來官做到大學士，謚文定。他少時很貧，家至不能舉炊，然而他不以為憂，讀書如故。等到人家吃飯的時候，他也到鄰家去乞食，但是他所乞的，並不是飯或是其他果腹的東西，而是煙草。據他說，飯可以不吃，煙卻不能不吸。他為人很好，又是位秀才，人家多樂與他。但譏笑他的道：“煙草消食，慎勿多吸。”他卻怡然無愧，吸煙如故。博學鴻詞第一，要比平常狀元難得多。平時錦衣飽食之士不能得，卻被他枵腹吸煙的人獨佔，不可謂煙和他科目沒有干係了。

還有一個是紀昀，乾隆時總纂《四庫全書》，為我園文化作一個總檢討。他精力過人，日夜能做文章數十篇。雖然他學問甚好，但最予他幫助的，卻是煙草。他煙量極大，普通的煙具不能滿足他的煙癮，他特地製作了一隻比普通大四五倍的煙斗，內可以裝不少的煙。每日上朝時候，在轎子裏可以從家裏吸到午門。有一次，不幸他的煙斗被竊，他的家丁非常恐慌，但他卻泰然道：“我的煙斗特別大，絕沒有人要用，你拿兩吊錢到琉璃廠舊貨肆，保你能贖轉來。”果然不出他所料，碩大的煙斗又含在他的嘴裏。

《四庫全書》為我國特放異彩之書，誰都知道大半是紀文達公的功勞。但直接予紀昀幫助、間接予《四庫全書》成功的，卻是煙草吧！煙草的功勛，在中國文學史上也就不易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