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頌004】春風吹不斷我的思念

【淮頌004】春風吹不斷我的思念

江淮川笑了笑,牽起她的手,“頌頌,我們……結婚吧。”

溫頌一愣,詫異的側頭看他,“什麼?”

“結婚。”

“不行!”溫頌下意識搖頭拒絕,“我這樣哪能和你結婚……”

江淮川握着她的手一緊,“你覺得,我以後還能娶別人嗎?”

溫頌張張嘴,什麼都說不出來。

“好嗎?交給我,我們不需要大操大辦,就在這個院子裏,請上你爸媽和我爸媽,再讓聞祁、易栩、陸敘明、楚楓他們當婚禮見證人。”

溫頌覺得眼眶有些酸,忍了半晌,還是沒忍住落了淚。

江淮川傾身,拇指指腹輕輕擦拭掉她的眼淚,順手撫上她的臉頰,吻上她的唇,低喃道,“18歲開始,我每年的生日願望都只有一個。”

“娶溫頌為妻。”

溫頌破涕而笑,“這不是巧了嗎?我的生日願望,是嫁江淮川為妻。”

江淮川摸了摸她的耳垂,“既然……我們的生日願望一致,那我們一起來實現她好嗎?”

“好。”

江淮川知道溫頌目前的身體狀況折騰不起。

所以也沒打算大操大辦。

他雖然很想看她穿婚紗的樣子,可天氣太冷了,她受不得凍,中式的鳳冠霞帔準備起來太廢時間了。

她等不起。

好像……他們之間的一起都是那般倉促,那麼遺憾。

當天,江淮川給她拍了很多照片,以及兩人的合照,背景是後面的柿子樹,以及沒有開花的杜鵑花。

溫頌惋惜說,“可惜,等不到杜鵑開花了。”

三天後,他們雙方的家人,以及聞祁易栩他們都到了。

那天天氣很好,氣溫也在15度左右。

她的妝容,是施晚幫忙化的。

衣服是施晚和季弦一起幫她換的。

是一條紅色蝴蝶結款式的燈籠袖長裙,外邊還配了件同色的大衣,出去的時候可以穿。

江淮川一身高定西裝,過來迎親時,施晚和季弦還有溫清珣作為娘家人攔門,好好刁難了一番江淮川。

江淮川好不容易過五關斬六將,抱得美人歸。

化了妝的溫頌氣色看上去非常好,明眸皓齒,顧盼生輝。

江淮川牽着她,走到外邊,叩拜雙方父母,再交換戒指,相互擁吻,再柿子樹下拍照留念。

雙方家人和聞祁易栩他們是第二天下午一起離開的,上午還摘了一會柿子玩。

婚後第三天上午,兩人攜手走進滬城的S大。

小院很大,溫頌走不了那麼久,江淮川便租了一輛自行車載着她滿校園轉轉。

大門,笑道,教學樓,體育館,他們以前常去的三個食堂,都和以前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男女宿舍樓換過來了。

以前的女宿舍樓變成男宿舍樓了。

以前的男宿舍樓變成女宿舍樓了,還加了不少設施。

“我還記得,我之前在這裏和你吵架來着,我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一直往前走,你就在後面一直追,一直哄。”

走到一條通往男女宿舍的必經之路時,溫頌陷入回憶,一臉難忘的樣子。

江淮川抬手摸了摸她戴着帽子的後腦勺,“還有一次,我們在這裏接吻,正好被我們系的老古板陳教授看見了。”

“哈哈哈,尷尬死了。”溫頌大笑,“陳教授說,光天化日之下,成何體統,要我們親嘴躲着點人。”

“校園時期是真的美好。”

江淮川看她有人路過就會壓一壓帽子,別開臉,怕被人認出來。

好奇的問道,“為什麼會進娛樂圈?”

溫頌側眸看她,陽光從樹葉縫隙中傾灑下束束斑駁,給她沒什麼血色的臉添了幾分生氣?

她笑說,“因為,我不是答應過你嗎?如果你找不到我了,我會站在最高的地方,你只要抬頭,或者轉身就能看到我了。”

娛樂圈就是她以為最高的地方。

江淮川心頭一梗,輕喃一聲,“傻瓜,那你看不到我怎麼辦。”

溫頌笑笑,“沒關係啊。我有很多很多我們以前的照片呢。”

她撒嬌,“我走累了。”

江淮川拍了拍自行車後座,“上來。”

溫頌欣子的坐在自行車的後面,雙手環着他的腰,將臉靠在他的背上。

努力壓住那股想哭的衝動。

回到家后,溫頌喝了葯躺在床上,江淮川摟着她問,“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或者想做的事?”

“有啊,我想度蜜月呢!”

“想去哪?”

“很多很多……就是沒機會了。”溫頌抬頭,將下頜抵在他的胸膛上,“江淮川,如果……能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和你分手。”

江淮川吻住她的唇,“如果重來一次,我死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錯過的那九年,是如今未可知又短暫的時日所填不滿的。

他們是貪心的。

他們想再有好多個九年。

想白頭到老。

日子過得很快。

他們在這裏度過了一個月,溫頌的身體狀況又差了些,流鼻血的頻率多了些,精神氣也差了,半夜總會被身體的疼痛疼醒。

溫頌的父母和溫清珣每個星期都會過來看她。

到跨年那天,江淮川陪她放煙花。

他們在一起的這兩個月裏,拍了很多很多照片,只要打開江淮川的手機,裏面都是她的,以及他們的合照。

5號那天,江淮川陪她在院子裏曬太陽。

“冬天怎麼還沒過去啊!”溫頌望着藍天白雲,“我喜歡春天。”

江淮川摟着她的肩膀,笑道,“快了,春天很快就要來了。”

溫頌唇角揚了揚。

是啊,很快就來了。

可惜,她看不到了。

她看了看院子裏那顆柿子樹,又看了看那十幾盆杜鵑花,再側頭看向江淮川的側臉。

金色的陽光沐浴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

溫頌覺得特別滿足,她笑着說,“江淮川,我愛你。”

江淮川一愣,垂眸看她,啄了啄她的唇,“我也愛你。”

“我有點困了,有可能要先睡一會了,你要好好的……”

最後那句輕輕然落下,她緩緩閉上了眼睛,眼帘里那張英俊的輪廓徹底不見,本想去撫摸他臉頰的手終是沒有抬起來,垂落在他的腿上。

她最後一絲生機和呼吸被冬日的暖風吹散。

江淮川一僵,淚水無聲的落下,摟着她肩膀的手驟然收緊。

薄唇瓣顫抖着,哽咽的聲音啞得不像話,“頌頌,我怎麼辦?”

溫頌是帶着笑離開這個世界的,她靠在她最愛的人懷裏,享受了這兩個多月這九年裏她一直懷念的生活。

她也成為了他的妻子。

而江淮川在他們分手的第九年冬天,和她重逢,和她複合,和她擁吻,和她結婚,然後永失所愛。

溫頌火化那天,江淮川一滴眼淚都沒掉,只是像個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似的。

她的墓牌上寫的是:吾妻溫頌。

整理她的遺物時,溫清珣將溫頌的電腦還有錄音筆還有日記本都給了他。

電腦里有他們以前在一起的所有照片,還有她記錄下來的視頻。

錄音筆里,都是她在痛苦和絕望時留下的遺言。

幾乎每一條都有他的名字。

而她的日記里,是她這九年以來所記錄的,有對家人的愧疚和對不起,也有對他想說的話。

最後一篇停留在今年他們在聚餐上見到的那天。

【今天星期四,天晴,地點醫院,我今天遇到江淮川了,他還是老樣子,沒什麼變化,他沒和我說話,我也沒和他說話,總之……見到他,也算是一種幸運了。但不幸的是,我流鼻血了,那一刻,我明白,病魔再一次回來折磨我了……】

江淮川花了一整晚的時間把她的錄音筆和日記看完,在看到最後這一篇時,他頓了下。

猛地想起那天,她去了趟洗手間后就忽然給易栩打電話說走了。

易栩當時還說她說話的聲音不對。

原來那時候就……

當時如果查一下監控,就能知道真相的。

為什麼!

為什麼不看呢?!

溫頌離世的三個月裏,江淮川整日靠錄音筆和電腦上手機上的照片視頻和日記度日。

到第四個月時,他開始收拾行囊去溫頌在筆記和錄音筆里提過的一些地方,包括,以前他們談戀愛時說過以後結婚要去哪裏度蜜月。

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拿錄音筆錄下一段想對溫頌說的話。

然後寫明信片,回去的時候,放在溫頌的墓碑前。

國內的XZ,洱海,呼倫貝爾大草原,古鎮,寺廟,國外的冰島,沙特,瑞士,巴黎,土耳其等等。

這些地方,他足足花了一年多的時間。

在溫頌祭日那天,他又回到京市。

溫父和孟雙看他這幅樣子,也是心疼,勸慰道,“淮川,你為頌頌做的這些,她在天上肯定都看得到的,你啊,該停下來,好好休息休息。”

江淮川溫和的笑道,“會休息的。”

或許是真的將孟雙的話聽進去了,後面很長一段時間,他開始有條不紊的處理公司的事情,也會經常回家裏看望父母,陪他們吃飯。

還能抽時間陪母親逛街旅遊。

只有在杜鵑花開和柿子成熟的那段時間裏去滬城待半個月。

還有溫頌祭日的前一段時間,他總會消失一個星期左右,去一個地方旅遊,然後帶着明星片回來,繼續放在她的墓碑前。

溫頌離世的第六年,是孟雙的60歲壽宴。

江淮川盡心儘力,還把溫頌那份禮也給補上了。

那是溫頌的遺願,也是她拜託給他的事情。

那天,他囑咐溫清珣,讓他以後好好孝敬父母。

又是一年春,江淮川提筆在一張素白的紙上寫上【遺書】二字。

心情是沉重的。

他洋洋洒洒的寫了很多字,只有最後那句:請不要為我悲傷,這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沒辦法,我實在太想她了,也無法忘記她靜靜躺在我懷裏斷了呼吸的樣子,我死後,把我和她葬在一起吧!

當晚,江淮川吞了一堆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藥片名字。

喝到反胃。

漸漸地,腹部的痛感襲來,他蜷縮着身子,表情痛苦,視線模糊,好似能在遠方看到溫頌來迎接他的身影。

七年太難熬了,她的九年又是怎麼過來的呢?

溫頌。

春風吹不斷我的思念。

我們的結局,也不該是這樣的。

所以,我來找你了。

在你喜歡的春天。

我們短暫交錯,尾聲潮落,致敬這場相愛。

溫頌於30歲那年冬因病離世,她的愛人江淮川於37歲那年春吞葯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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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夏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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