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神秘的別墅(5)
“這個獨頭蒜!”獨頭蒜走後,崔振海還沒徹底忘記他的外號,大概永遠不會忘記。***
獨頭蒜就是於成今晚在壽星山莊九號別墅看見的獨臂人,此人姓陶。此刻,崔振海繞過獨頭蒜到獨臂人的變故,直接想獨頭蒜現在怎麼在壽星山莊九號?
崔振海連喝幾口洋酒,空酒杯端在手中,幾十年前的獨頭蒜很逗的樣子縹緲,即在眼前又十分遙遠。在偏僻農村每個人的外號千奇百怪,根據每個人的不同特點或與某個特殊事件有關授予的。
崔振海想自己的外號,爹冬天背他去野外打魚,把兒子放在冰面上,用幾捆柴草圍住他,然後沿着冰河的流向走,去尋找魚群……太陽逃到地下的時候,爹的背上沉甸着黑狗魚,和素日背上背兒的重量沒什麼不同。老伴去逝后,他的背上就常常負荷這樣的重量。疲憊使他什麼也沒去想,回家倒頭便睡,一覺醒來才想起被自己放在冰面草梱里的兒子,跑到野外背回兒子,兒子僵硬在他的脊背上,連爹都叫不出來了。緩狗魚的方法,被聰明的農民應用到緩凍僵的兒子身上,冷水盆子裏的崔振海身上掛着冰殼,酷似鑲嵌在玻璃里的一件工藝品。
崔振海在他五歲那年冬天,經歷了生死的考驗,旺盛的生命力使他從死神手掌中做了一次逃亡,成功的逃亡。多少年以後,他回憶起這次大難戰粟不已,以至他在後來的經歷生死時刻,從容面對,他說:“我在幾十年前就死了一回,摸過閻王爺鼻子的人,還怕死嗎?”
不懼死是一回事,他的外號又是一回事,老鄉又偏親的獨頭蒜管他叫尿炕精,倒不是空穴來風。五歲冰上的磨難,着涼使他做下病,襠里就像擰不嚴水籠頭似的跑冒滴漏,一年四季老是不幹爽,表現在白天勤跑廁所,表現在晚上可太惱人——尿炕。他在尿溻濕多年後,獨頭蒜的爹,自稱懂醫道,充其量是通曉些土法偏方治些頭痛腦熱,就是這個偏親六舅,解決了他的跑冒滴漏問題,利用的是土法,讓兒子獨頭蒜早起尿一泡隔夜尿,加些紅糖后溫一溫給崔振海喝下,竟然治好了他的病。
獨頭蒜的爹自鳴得意:“小偏方治大病,再說我出的偏方是祖傳秘方,治病一勺一個。”
就是這個治病一勺一個的鄉間神醫,卻對自己的“獨頭蒜”兒子的病束手無策。
“獨頭蒜”在鄉間指意相當明確,一隻睾丸的人。至於童年的夥伴是如何只剩下一隻睾丸的,全村人不知底兒,崔振海始終不清楚,是先天一隻睾丸,還是隱睾,或是戶外拉屎讓野狗掏掉一隻,因為這種事村上生過。
哐!哐!敲門聲打斷崔振海對往事的回想。
副總經理高昂走進來:“崔總。”
崔振海揚下手:“和你說多次了,私下的場合叫大哥。”
“是,大哥。”
高昂屁股未沾板凳,就要彙報什麼。
“二弟坐下慢慢說。”
高昂坐下來,說:“弄清楚了,眼睛死盯着長壽湖的有很多家,房產局要在那兒建水上樂園;交行要在那兒建副食基地;公安局要在那兒建打靶場,遼河葯業集團要在那兒建度假村……”
崔振海手捏着自己的鼻子尖,他全神貫注某件事時就是這個樣子。
“總之爭奪長壽湖的人比我們原來預測的要多得多,拿下長壽湖的難度愈來愈大。”高昂說,“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崔振海的手離開鼻子,嘆然:“長壽湖是塊肥肉,誰都想吞下它啊。”
“據了解,他們八仙過海各顯其能……”
“目前真正能成為我們的競爭對手,全市也不過三兩家。”崔振海說,“但是,有幾家的實力我們抵不過。”
高昂探詢的目光看崔振海。
“二弟你是想問,我們是不是放棄?不,不,決不!”
“可是……”
“可是什麼?記得《沙家浜》裏的那句台詞嗎?”崔振海自問自答,“曲線救國。”
“大哥當年演過刁德一。”
崔振海笑笑,說:“我可沒少在刁德一身上學到東西,受益匪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