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小侯哥(1)
一九八四年,我作為樂評人在香港訪問小侯哥。***他那時候已經因為是《龍的傳人》和《酒干倘賣無》兩歌曲的詞曲作者而成名,加上一九八三年從台灣經香港后突然宣佈到國內展而成為新聞人物。
之後幾年,因為工作關係,我多次見到小侯哥,也開始跟別人一樣叫他小侯,雖然他比我大六歲。小侯到了國內之後很受官方歡迎,邀他走遍大江南北后,他才在北京住下來。他很快錄製了一張他的作品集《新鞋子舊鞋子》,以程琳演唱為主。因為這張唱片賣了幾百萬張,小侯很快就憑那些版稅買了一部奔馳到處跑。那時候搞音樂的人有幾個買得起汽車的?所以小侯確實非常招搖。
後來他說廣州比較自由,又搬到了廣州去住。一九八六年我跟他在廣州東方賓館打保齡球時不小心滑倒而弄破了手指頭,還是小侯開着他的奔馳送我去醫院縫針的。
小侯定居廣州后﹐又為程琳製作了一張專輯《信天游》。這個專輯內用了多別人的作品,包括先鋒人物劉索拉和廣州新空氣組合解承強﹑畢曉世﹑張全復的。《信天游》是由解承強作曲劉志文寫詞﹐原來已經由另外一位歌手王斯先出了一個的士高編曲的版本﹐後來小侯給程琳唱時就改為搖滾的編曲﹐結果紅遍全國。唱片是在當時可能是國內最好的廣州中唱錄音棚錄的,結他手是香港當時最火的小飛俠蘇德華,是我奉命從香港帶他坐直通車到廣州錄音的。
後來,小侯又出了一張個人專輯《三十以後才明白》﹐但不知道有多少人還會記得。其實小侯在去完泰柬邊境的華人難民營幾個月後,一九八二年在台灣已出版過第一張沒什麼銷量的個人專輯《龍的傳人續篇》,那是我認為華語唱片歷史裏最重要的唱片之一,可惜聽過這張唱片的人不多。如果你聽過這張專輯,你會拿他跟羅大佑作一比較。
小侯從一九八三年到國內到一九**年﹐幾乎就憑藉做兩張程琳的專輯而賺夠他在國內過優哉游哉中產生活的錢。
一九**年的九月,我為了中圖主辦的音像展覽會到北京,在崑崙飯店又碰到仿如劫后重生的小侯。他說那段時間他去哪裏都有人盯着,但是他一點都沒有忌諱,依然整天吃喝玩樂,花天酒地。他不怕,我也不怕,還給他鑰匙到我的房間洗澡。
有趣的是,第二年的某一天,我正在台北的飯店房間看新聞報告,竟然在報導小侯乘坐一條台灣漁船非法進入台灣。
之後幾年,都是在報紙上看到他的消息,一會兒被台灣當局控告他非法入境,一會說他申請難民護照到了新西蘭定居。最讓我驚訝的是九十年代末,他又在台灣出現,搖身一變為一個常常上電視節目的算命大師。
二〇〇〇年我去台北,他送了兩本他寫的算命書給我,也跟我大侃計算機的未來趨勢。我問他是否不做音樂了,他說他為一些電視劇寫歌,但是不能用他的真名。臨走前,我叫他把我的新電話輸進他的新款手機時,他說還沒學會儲存號碼。
第二年,我覺得自己各方面都有點不順心,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想算命,他讓我把時辰八字傳真給他秘書。後來我到台北他家裏找他,他看着我命盤說第一句話就把我嚇倒,他說中了我一個沒有人知道的秘密。
那年,我把我珍藏的小侯的唱片寄給他一個澳大利亞朋友蓮達,不久蓮達出版了一本厚厚關於小侯的英語傳記,也回贈了我一本。
小侯在一九七八年二十二歲時因為美國宣佈跟中華民國斷交而一時衝動在二十分鐘內寫出了《龍的傳人》。據說因為這“愛國”歌曲,當時台灣的新聞局長宋楚瑜約他吃飯,目的是希望他修改兩句歌詞並重錄,以求更符合政府的宣傳導向。但他沒有答應。
一九八三年,他為電影《搭錯車》寫了《酒干倘賣無》后,就趁來香港宣傳《龍的傳人續篇》而進了中國大陸,害得電影公司和唱片公司最後被台灣政府下令禁止使用這已經街知巷聞的電影主題曲。但是歌曲依然在兩岸三地大行其道。
多年前突然聽聞羅大佑說《酒干倘賣無》其實是他創作的說法。
小侯年紀大了﹐前幾年我已改口叫他為侯哥。侯哥,到底哪些歌兒是你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