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北宗
第854章北宗
女子還是沒說話,但點了點頭。
他和她的確見過。
顧白水很謹慎,又問了一句:“不算上次,在黑草原之前,我們是不是見過?”
他很確定自己只見過黑衣女子一次,黑草原之前之後,都沒有別的印象。
如果還見過,那就不是黑衣女子,而是另外的什麼人了。
她的其他身份。
出乎意料,女子想了很久,然後搖頭。
沒見過,只有一次。
顧白水卻眯起眼睛,表情變得愈發奇怪。
他其實不在意黑衣女子的答案……而是很在意她的反應,一舉一動。
特別是黑衣女子,想了“很久”。
只是一個陌生人,為什麼用了很久去想呢?
可能……她有很多很漫長的記憶,需要回憶,翻閱,確定過去有沒有出現過一個相似的人。
其他人很少會注意的這個點。
只是顧白水不一樣,他也有過類似的長久思考,是時常。
顧白水做過很多夢,有很多不同的人生記憶,偶爾也需要思考很久,所以他很敏銳的察覺到了黑衣女子的不對勁。
她不只有一段人生。
一個在墓里長大的怪物,好像遇到了另一個奇怪的同類。
“你有名字嗎?”
顧白水不動聲色,只問了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他知道黑衣女子不是啞巴,在黑草原上聽過她說話的聲音。
很清淡,毫無情緒和波瀾,像一潭死去的清水。
黑衣女子想了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這種反應很難讓人讀懂她到底在表達什麼。
只是今天,她遇到了顧白水,這傢伙有耐心去猜測,而且猜得很准。
沒有搖頭,意味着有名字。
沒有說話,大概是,不止一個名字。
“隨便哪個。”
顧白水說:“你用過的名字,最喜歡的,最順口的。”
良久,
那個女子真的張開了嘴唇,聲音輕慢,但很清晰。
“啞歌。”
“啞歌?”
顧白水愣了愣,又問:“姓什麼?”
“周。”
周啞歌。
很怪的名字。
顧白水認真回憶,沒印象。
“有姓過陳嗎?”
“沒有。”
她不是陳聖雪。
……
其實顧白水有過一個猜測。
他坐在火堆旁,看到夢宗缺了一個熟人,陳聖雪。
夢宗也多了一個人,那個不知從何而來的黑衣女子。
細想之下,這兩個人的身上有很多類似的地方。
她們都不止活過一次,都修行了小夢書或大夢典,生活在不屬於自己的時代。
陳聖雪在三十三層玉清天劫中露面,顧白水能猜到她向前輪迴,變成了過去的古人,越來越遙遠。
而這個叫周啞歌的女子,也是從過去來,用了極短的時間就修完了小夢書,閉眼入夢,藏在夢界。
她完全不熟悉夢宗,但能做到這種事,可以說是匪夷所思。
所以顧白水想,黑衣女子如果是陳聖雪那一切就都好解釋了。
重修小夢書,要不了多少時間,代替陳聖雪的位置,也無人察覺。
只是陳聖雪如何能從遙遠的過去回來,變成夜玄子的妹妹,顧白水解釋不清楚。
她沒說謊,對顧白水沒有任何別的印象。
所以周啞歌只是周啞歌,不是陳聖雪,她們只是有些相似的地方,並不像。
問題是,相似在哪兒呢?
為什麼顧白水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
“你修行過小夢書?”
“第一次。”
“第一次修行就這麼快?”
周啞歌想了想,反問道:“一個月,很快嗎?”
“很快。”
顧白水認真說道:“當初大師兄給我小夢書,我都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修行完,你總不該比我快……”
他沒說實話,是一個月零六十多天。
第一次修行,周啞歌甚至比顧白水快得多。
“天賦?”
黑衣女子說了兩個字,顧白水搖頭,不接受這個解釋。
“天賦好,不如我。”
周啞歌頓了一下,不說話,眼前的人自信過頭了。
但細想他說的也對,如果她的天賦真比他好,就不該在黑草原上五打一還慘敗成那樣了。
“小夢書,很簡單。”
周啞歌想了好一會兒,說了這樣幾句話。
“大夢典,也不難。”
她沒修行過大夢典,只是看過林清清修行,後來藏在夢宗也耳濡目染了解到了一些。
周啞歌覺得這兩本功法都不是很難。
對她而言像喝水吃飯一樣,平淡熟悉,水到渠成。
為什麼?
周啞歌順着那種熟悉的感覺,回憶起了很久前的第一段人生。
她修行過一本很厚很老的功法,是師傅給她的。
那本功法很難修行,難得令人髮指,終其一生也摸不着門路。
周啞歌臨死前修完了,沒死成,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像《命經》。”
她似乎說了一本功法的名字。
顧白水愣了一下,皺皺眉:“我聽說過補命經。”
顧姝修行的……神秀創造的功法。
“補命經,是命經后錄上的禁法。”
周啞歌說:“弊處很大,但不少人修行。”
顧白水突然沉默,瞳孔深邃清明,好像在一剎那想通了所有。
“小夢書,大夢典,還有補命經,都出自同一本很老的功法,是三個部分。”
“嗯。”
修行這些功法的人,來自同一個宗門。
“你是哪裏人?”
這一次,周啞歌知道顧白水在問什麼。
“長安。”
她在長安城長大。
長安過去有個北宗。
顧白水微微沉默,抬起眼,問:“你師傅是,神秀?”
周啞歌很輕的點了下頭。
她是北宗弟子。
不只是顧白水,世人早忘記了,神秀生前是佛宗帝尊,座下弟子逾萬記。
親傳弟子十餘人,早已經失蹤在了歷史裏。
神秀死了,
但祂生前收的北宗弟子們,會不會是真的失蹤了?
像陳聖雪,周啞歌那樣,分散去了不知何處,在某個時間節點,莫名其妙的冒出來。
這樣的話,北宗弟子無疑會是一群詭異難測的傢伙。
“你還有很多師兄師弟嗎?”
顧白水問了一句。
“不多。”
周啞歌說:“活着的不多。”
活着的,也還有死了的。
顧白水想起一個名字:“夜玄子?”
“他試過,修行不了命經。”
夜玄子是真的死了。
如周啞歌所說,他試過,失敗了,只能算北宗的記名弟子。
顧白水眼帘微動,忽然有些空耳,命經,明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