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別再傷我
魏南晚抬眸望向溫玄拓,“給我點時間,我會跟他說清楚的。”
她的話,讓溫玄拓覺得呼吸一窒,雖然這是他剛才答應過的,卻發現,原來當答應的事即將要成為現實時,才是最為緊張的時候。
“我知道。”他的臉色有些晦暗不明。
兩人說話間,瑾初那雙眼眸已經完全睜開,當那漆黑的瞳孔捕捉到眼前熟悉的人影時,瞳孔瞬間收縮,一絲亮光在其中閃爍,“晚兒!”
魏南晚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卻被溫玄拓拽住胳膊無法向前邁步。
瑾初扯了扯身上的鎖鏈,慢慢地坐起了身子,隔着鐵欄看着在牢門外的二人。
如今只要動作幅度稍微大點,他的身體便痛得厲害。
瑾初蹙着眉,低頭看了看四肢上扣着的鎖鏈,再抬起手,摸摸脖子上同樣扣着的鎖環,“萬年玄鐵。”這四個字,是肯定而非疑問。
溫玄拓微微一笑,“不錯,看來景皇挺有見識。”
瑾初抬起頭,目光如炬,直視着對方,“巫族族長。”
一句話,表明他們都知彼此身份。
隨即,瑾初所有的視線,都落在了魏南晚的身上。
他的眼眸倏然眯起,他盯着溫玄拓手指緊扣着魏南晚的胳膊,那親密的接觸在他眼中顯得尤為刺眼,冷冷開口道:“放手!”
“如今你落得這般境地,憑什麼要我放手呢?”溫玄拓不以為意地笑了,溫和的聲音說著刺人的話。
聞言,瑾初身子動了
動,緩慢的站起身來,因身體的用勁,那些剛結痂的傷口,又再度迸裂,鮮紅的血潺潺地流着,沒一會兒,那地上,鎖鏈上,他的身上,便濺滿了鮮血。
他的臉上,同樣也濺了鮮血,殷紅點點,在他蒼白膚色的映襯下,讓他看起來透着一種說不出的絕艷,“晚兒……”
魏南晚心中一緊,眼中充滿了擔憂與焦慮,焦急道:“瑾初,你別再動了!”
她下意識的想要奔向瑾初,但溫玄拓仍扣着她的胳膊,讓她前進不了半步。
她回過頭,看着溫玄拓,低聲喚道:“慕言……”
這一聲的輕喚,令溫玄拓神色微怔。
合上眼眸思考了片刻之後,溫玄拓才睜眸淡淡地說了今天的第二個“好。”字。
五指慢慢地鬆開,他的手一點點地離開了她的手臂,似眷戀,似不舍,卻也似考驗。
“晚兒,別再傷我。”溫玄拓像是用盡所有的力氣,才說出了這句話。
一天,他只給她一天時間,這是對她的考驗,也是他容忍的最大極限。
說完這句話,他沒去看她的反應,便轉身離開了大牢。
魏南晚只覺得一陣難受,慕言的話,像是魔咒一樣,就這樣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腦海中。
若是不傷慕言的話,那麼便註定傷的是另一個人了。
另一個……
回過頭,她看着在牢門后的那抹滿身血污的身影,一步步地靠近着。
看着魏南晚的走近,瑾初慢慢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只是深深地看着她,是痴,是迷,是失而復得的驚喜,是無窮無盡的愛戀。
當她穿過牢門,走到他跟前的時候,他深深的望着她,“晚兒……”呢喃的聲音,透着喜悅。
魏南晚來到他面前,撥開了他額前凌亂的劉海,動作輕柔地把他臉上的血污一點點地擦去,“你怎麼來了?”
“因為我要帶你回去。”瑾初柔柔的看着她,眼裏只有她一人。
她只覺得心被重重地敲擊了一下。
隨即,又看到他那張漂亮的唇一張一合,透着無限的歡喜,“晚兒,你知道嗎,之前我聽到你說愛我的時候,我便決定了,若是我命不該絕,我定要來找你,親口告訴你,我也愛你,這一生不會再和你分開了。”
這一刻,魏南晚覺得自己的心像是掉進了深淵,不斷地往下沉着。
……
一百下的杖刑,即使是武功高強的樊澤暉,依然免不了鮮血淋漓,只是在受刑的時候,他卻不曾喊過半聲,就算是執棍的侍衛,都敬佩不已。
想來樊澤暉之所以會擁有今日的名聲,靠的絕不僅僅是一身的能力以及樊家的榮耀,更多的,該是他自身過人的毅力。
受完了刑罰,樊澤暉的身上已是皮開肉綻,只是他並沒有立刻回府,而是由兩個下人攙扶着,來到了慕晚宮。
溫玄拓坐在紫檀椅上,一旁的巫醫正在給他號脈。
見到樊澤暉進來,溫玄拓淡淡地瞥了眼他身上的血漬,吩咐巫
醫道:“一會兒去給澤暉看下他的傷勢。”
那巫醫連連應着,心中卻是大驚,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族長的心腹竟然會後背、臀部一片污血。
巫醫給溫玄拓診完,把藥方略作改動了一下,交由了一旁伺候着的侍從后,又趕緊走到了樊澤暉的身旁。
巫醫小心地褪下樊澤暉的外衣,因此時天氣尚冷,血一凝固,粘着皮肉和衣衫,脫衣之時,又是另一番疼痛了。
等巫醫看完了傷勢,開了些葯后,早已有侍從端來了一套乾淨的衣裳讓樊澤暉換上。
溫玄拓看着巫醫,問道:“傷勢如何?”
巫醫如實道:“樊首領傷勢頗重,雖未傷及筋骨,但是內臟已略有受損。好在樊首領底子好,只要凈心養上一個月,定能痊癒。”
溫玄拓面色平靜,倒是看不出喜怒。
隨後巫醫聽到一句,“澤暉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巫醫頓時如蒙大赦,趕緊行了跪立,提着藥箱離開了。
溫玄拓看着面前的樊澤暉,卻是突然冷笑了一聲,“這頓板子,挨得可好受?”
樊澤暉恭謹道:“屬下知罪,謝族長責罰!”
“明知道我會派人守着她,你卻還是帶着她去了大牢,你倒是不惜拼着挨板子,也要答應她!”
他們二人,雖尊卑有別,但是說到底,自小也是一起長大,彼此的心思,又豈會看不透。
樊澤暉抿唇不語,溫玄拓垂眸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冷不丁
地問道:“是何時開始的?”
這話聽着像是沒頭沒腦,但是樊澤暉卻聽明白了,也正因為明白,所以他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
“不知。”他答道,以前只是從族長的口中聽聞她的故事,族長帶她回來時他也只是遙遙見過一面,那時候的他,雖在意過,卻不曾留戀過。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一樣的呢?是她被綁架卻機智的沿途做標記讓他救下她的時候?又或者是向來淡然的她卻在聽了族長的事後流露出脆弱一面的時候?又或者是她不顧自身安危也要維護他的時候?還是她由內散發出的獨特魅力的時候?……
究竟是從何開始的,他不清楚,他只知道,在他無意識的時候,他的目光,他的心緒,就已經隨着她而動了。
“那她可知道你的這番心意?”溫玄拓問道。
樊澤暉深吸一口氣,忍着身體上的巨大疼痛,硬生生的屈膝跪下了身子,“屬下至死都不會對她說的。”
溫玄拓的眼,依然盯着手中的玉扳指,始終沒有抬眼去看向那跪着的人,“很好,記住你今的話。”
“是。”